对于之前陈宇裁掉的护军,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这个国民认知、领土意识飞速发展的时代,李二已经对领土的标记有了一定的认识。但是由于海洋商业的开发不足,以及国家对海洋的关注度不够。所以在大唐,乃至整个周围的各个国家,只是用自己的称呼来命名海域,并没有国境的分别,也没有丝毫领地意识。
这样,就催生了陈宇的扩张想法。但这个时候就有了一个新的问题,李二是不会随意派遣什么陆军去驻扎那些地方的。十二卫大将军更不会主动提出这种麻烦的问题,毕竟海洋中的小岛怎么算,规划成州?还是城?到时候指挥权在哪儿?后勤谁来负责,钱粮兵部会给吗?等等一系列问题,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最后导致了像是大唐这样的强国,都没有真正的海域防守意识。
陈宇趁着这个裁军的机会,将具体细节写给了李二。他的解决方法其实是挺简单的,将整个大唐与高句丽以及小本子周围的海域、海峡划为大唐领土。具体就按照道的标准来走,李二安排不安排名义上的长官无所谓,护军裁军后的这些人将主动自愿守备各方岛屿。当然,由于他们最后还会回流护军,所以真正的直属关系会是陆军系统。也就和分散各地的卫军一样,道有战事控制权,朝廷拥有常时控制权。而且按照大唐的规矩,其实道只有战斗时才会安排将军来任命,其他时候是不会有的。如此一来,如果唐国海域上来了敌人,他们就会是最先知道的一批人,信息也将迅速传递到内陆去。
另外最关键的就是,按照陈宇的预测,未来大唐与小本子的资源掠夺贸易将会在这片海域如火如荼的进行。如若没有这些海岛临时补给,和守备,很可能就会被随时出现的小本子海盗所掠夺。
至于所有人最关心的钱财问题,陈宇给了最简单,也是最最合适的一个方法。收费制度。一开始会由大唐集团主要负责所有北海道(陈宇的命名。)军队给养和后勤。等郑氏甚至各个商业团体进驻小本子后,他们每一次在北海道航行,每一次补给,都要收取一定的费用。毕竟出海带回来的东西,那利润可比空中运输或者陆地运输的货物贵倍数不止。如此一来,慢慢的不止是给养问题,未来大唐也会在海上得到一笔可观的税收收入。而这些驻军和海域,也将就跟白送的一样,朝廷的兵部只要负责换班就好,其他一概不用多管。
正因为拥有这样好处多多的提议,所以陈宇才敢在海边这么干。毕竟军队的裁撤或者运动,那都必须要朝廷以及兵部的认真核准。没有任何一个将军有权去提前做这些决定,更不可能像陈宇这样,说撤军,立刻就能给扒了衣服的。
话再说回现场,在陈宇决定此时之后,下边的士兵就开始运动了。大部分的士兵选择了守岛,虽然他们不知道守岛的艰辛,但护军以及陈宇,他们认为他们是值得拥有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些已经被吓破胆的,尤其是刚刚陆勇说海上还可能有海盗。那些海盗几乎都是小本子国被驱逐出去的大家族搞出来的,他们会占据某一座物产相对丰富的岛屿作为基地,然后疯狂在海上、陆地掠夺资源补给和人口来补充自我。所以守岛的士兵极有可能会遭到猛烈的攻击,甚至数倍于他们的敌人。
那些在前一次战争当中受到惊吓的士兵,选择了默默站在一边,等待最后的发配。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被发回原籍。是哪儿的卫军就发到哪里。
最让陈宇出乎意料的就是那些勋贵子弟了,毕竟这是大唐的精锐部队。在这个冷热兵器交接,军功全部靠命来拼的世界里。勋贵子弟,或者他们的外戚最好的出头机会就有两个,一个是老实读书找出路,若读得好,就会拥有非凡的资源。当然,也算是过去版本的高考,只不过多了一个贵族家庭的头衔。第二个出路就是军队,关系也就用在了这方面。他们往往会进入的是专门给勋贵组成的一个军队,左右翊卫兼领的“内军”。“内军”指左右翊卫下属的亲﹑勋﹑武三侍,统辖的五军府和另属东宫的三卫三府之兵﹐均由高官子弟充当。
过去的玄甲军、陌刀队以及现在的护军当中也多有这些勋贵子弟。毕竟升职快,尤其是护军,对比其他二军来说相对比较安全。对外来说,护军的主要任务就是战场救援。
此时的勋贵子弟们全部,没有一个人选择放弃,都齐刷刷地站在了陈宇的右手一侧,选择戍边。看到这一幕陈宇还是比较开心的,至少这些勋贵子弟没有堕落到鞭子朝那样,只会龟缩。
两边站定后,陈宇总结性的发言道:“决心戍边的,你们明日就可以开始训练,上午在陆勇将军的指挥下熟悉水手和船只使用。下午来我这上课,我有些关于海洋的知识给你们讲述。另外不出意外的话,京城留守选择戍边的护军也会随着陛下的信件一起到来。届时你们将会一起训练,至于最后是哪座岛,亦或者是小本子本州岛,那就看命吧。现在,右手边士兵解散。”说完,那些人就开始散开了。本来空荡荡的帐篷终于开始又充实了起来。一旁冷锅冷灶的炊事班则立刻升起了丝丝烟雾,开始为他们制作,也不知道是早餐还是中餐的餐。
做完这一切后,陈宇又看向了左侧,这时他很轻松的笑了。没有一点点悲哀,只是开心地笑着,而且越笑越大声,以至于最后只能揽着旁边的陆勇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过了挺久,也不知是陈宇笑够了,还是站累了。他随即对下边那些垂头丧气的人说道:“我呢,在京城就是有了名的不听命令,今日也一样。所以不要跟我讲朝廷规定什么鬼的,你们自己解散,去城里找寻出路吧。待空军来了之后,他们将把你们运回京城本部。你们在战场上的表现,我也会一并让他们带回去。到时候是保留原籍,还是退回务农,亦或者以逃兵处理,就交给朝廷吧。”话音一落,陈宇对李狗蛋和他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几人带着钱财就上前分发了。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士兵才意识到整件事情的严重性。之前陈宇一直隐瞒不报他们的逃亡行为,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居然接二连三地没有抓住。到了现在陈宇不要他们了,他们才发现,自己好像承担不起这种责任。
于是一个两个的纷纷又跪了下去,这回可不是军礼了,而是双膝跪地,开始求饶。他们知道,如果陈宇一句话,兵部那些陈宇的叔伯们定会不看僧面看佛面,从轻发落。如若陈宇一句话不说,只是上报当时的情况。按照大唐军规,他们要军前斩首的!
“将军!将军,就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您帮我们说说好话吧。”“将军,我愿意去戍边,我去守卫海岛!我不怕死。”“将军,我家里有八十岁的老娘啊,呜呜。”“将军,将军,我是小刘啊,您记得我吗?我之前还和您聊过天呢!”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陈宇求着饶,没有一个人不哭泣,也没有一个人觉着自己就应该被斩首。而陈宇呢?他更不认为这些人就应该被剥夺性命!但是,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心软的他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机会了,但这些人,却一心只想着自己,真的连那天空都没有看过一次。
他们有老娘,难道,天上的那些老兵就没有吗?!陈宇内心大吼道。
而这些话到了嘴边,却变了一种方式。陈宇的面色平静的可怕,任谁都看不出来丝毫变化。他柔声说道:“怨,就怨你们此生选错了军队吧。”
不理后面哀嚎漫天,不理芮涵涵、阿雅等人的同情目光,陈宇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他今天可不止是这一点点工作量,现在的他又要开始写书了。而且是亲笔书写,就像当初为护军写政治课本一样,现在陈宇要写的是护军海事纪要。
在陆地上人们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习惯,但只要脚踩地面,心里就踏实。在海上则不然,面对茫茫大海,随时可能由于飓风或者海啸等自然灾害而迷失航向。到了这种时候,人们就需要一些基础知识,以及极为强大的心理建设,来帮助他们,走出迷茫。
有了上面的两点,即使他们方向是错的,再怎么漂流都会到达陆地。不管是哪儿的陆地,这帮军人都能存活下来。陈宇要做的就是将他前世所学的这些杂项,写进这一本海事纪要当中,让护军甚至海军提前学会了。
看着自己做出的一切成绩,陈宇还是小骄傲地微微笑了一下。其实他现在可以直接自己写一份,然后随着莱州地区报社专用热气球拉回去,明天就能将这些书全部成批次地运回来。
但当他想到士兵们拿着书,那种爱惜,那种珍视的样子时,却又放下了这种念头,决定自己书写,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些认真可爱的士兵。
陈宇这一坐,可就整整坐了一下午。写的手都酸了,就在他准备放下笔,出去看看李狗蛋练兵时,门外高城却喊了声报告。
“进来吧。”陈宇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肯定毋庸置疑,高城来认错了。否则这种大家都用的办公室,他在门外喊什么报告呢。
高城进来之后,陈宇又恢复了装的状态,拿着一支笔继续写写画画,头也不抬的等着高城先开腔说话。高城也没让陈宇失望,一进来就直接行礼道:“将军,我错了。”
“错哪儿了?说说吧。”陈宇慢条斯理地问道,就在问问题中间,他都没有停下写写画画的手,不知道的人还真看不出来他现在内心多清闲。现在的他,已经感觉自己就像曾经的中学老师面对犯错误的学生一个状态了。
高城闻言立刻答道:“不应该带头求情,不应该逼迫将军。将军自有安排,我却可笑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更不应该”正说着呢,陈宇抬手打断了他的言语,跟着站起身来,将高城也一并扶到了一边的凳子上。
陈宇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最大的不应该啊,就是不应该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