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
黄沙之中,唐藏队伍中所有人全部带着无比虔诚的敬畏和激动潮水般涌来,迎上浑身浴血的真毗卢。
这支队伍之中绝大多数人甚至之前也没有见到真毗卢露面,也并不知道这车辇中的神秘人物是一名来自般若寺的修行者,因为般若寺在整个唐藏本身就是代表着强大和慈悲的圣地,受万众敬仰,所以在从闻人苍月和真毗卢的短暂交谈之中反应过来这名僧人的瞬间,这支唐藏队伍中绝大多数的人便都已激动万分。
接下来闻人苍月的强悍和冷酷震慑了他们所有人,即便是这些代表着唐藏最为忠诚和坚韧的金甲武士,也甚至在心中产生了根本无法和之为敌的心念。
然而他们见到了般若寺的佛光,见到了这名云秦战神的败走,此刻这些唐藏人心中的情绪,旁人根本无法理解。
看到一名名因为虔诚和敬仰而跪倒在自己身周的唐藏人,真毗卢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痛苦神色,只是露出了些疲惫的神色。
他的伤势要比闻人苍月严重得多,且和闻人苍月这样的对手交手,精神的过度集中便更能让人疲惫。
“不必多礼。”
然而他却依旧没有放松之意,只是竖掌回礼,让这些跪伏在身周滚烫黄沙上的唐藏人起身。
他的目光,望向了身后的远方。
极远处的一个个热火鎏金般的沙丘之后,突然走出了一个衣着普通,看上去有些脏乱的少女。
而且这个少女越走越快,顺着真毗卢的目光,所有的唐藏人都是惊愕莫名,只觉得这名孤独一人走来的小姑娘必定非普通修行者,但心中却是又因为这个判断而充满难以置信之感。
真毗卢再次越众走出,迎向了这名身形偏瘦,梳着两条马尾辫的少女。
两人的身影慢慢的接近,所有这些唐藏人却更为震撼的发觉,两人的身影在黄沙之中却是越来越为和谐。
这名般若寺的出世者和这个孤身走来的少女,都似乎是同一类人,超脱于这世上的那种人。
“你叫什么名字?”
如沙漠掩埋的古城中走出的幽灵一般的少女,在距离真毗卢唯有数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真毗卢也停了下来,然后这名少女便看着他,认认真真的问道。
“真毗卢。”真毗卢回答,然后看着她问道:“你呢?”
“南宫未央。”
“你已经跟了我许多天了,现在出来,想要和我说什么?”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一些…不过闻人苍月更会记住你,所以你们不能去碧落陵补充清水和食物,否则他会把你们全部杀死。”
“南宫未央…那你想我怎么做?”
“我有足够的清水和食物给他们补充,让他们回去。不过你也要帮我们的人回家,帮我一起去杀些人。”
“是什么样的人?”
“几个天狼卫和一些西夷的人…他们有些专门克制飞剑的手段,遇到的话…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
“好。”
真毗卢和南宫未央之前从未真正接触过,甚至连对方的名字和来历都根本没有听说过,然而两人都不是普通世俗之人,言语和行事都和一般的世俗人有着很大的不同,在一些旁人听到会觉得有些难以理喻,甚至连对方身份都不问的对话之下,云秦这一名面嫩的天才修行者和般若寺走出的这一名僧人竟是互相越看越为顺眼。
……
……
侯雀城是贵云行省地势最为平坦的一处大城,且是连接贵云行省东西部的必经之路。
独特的咽喉要冲位置加上这里早在云秦立国之前便是一个诸侯小国的皇城,所以侯雀城极其自然的便成了贵云行省第一繁华,第一热闹,也是整个地处偏僻且地无三尺平的贵云行省唯一人口超过七十万,真正拥有中部大城气象的城池,有着“小西京”的美誉。
即便按照当地人习惯,已经晚饭过后一个时辰,夜色已浓,但满街的灯火还是将侯雀城中的微湿的青石板路照耀得一片通亮。
街上依旧车水马龙,侯雀城的本地人衣着一般简单朴素,一身黑色土染的云纱短打显得格外利落,但行走在被车马碾压出深痕的宽阔石板街道上或是点着暧昧长红灯笼的深巷中的,却大多都是外地人。
这些外地人的服饰各异,有穿着华贵锦衣的商人,有穿着劲装的刀客和剑手,而不仅是本地人,就连所有外来人对着这些光明正大佩戴刀剑的武者也是已然见怪不怪,目光之中没有丝毫古怪或是警惕之感。
许多街角都有杂耍和挑着各类物事叫卖的商贩,到处都有人在酒楼上看景饮酒,此种拥有这个世间真正大城气象的城中,女子的打扮也比寻常城邑的女子要出挑得多,在这夏日时节,即便群山环抱,且多雨的盆地之中依旧微凉,但大多数女子却都是大胆的穿着轻罗衫和抹胸,藕臂和胸口那片雪白分外引人注意。
到处都有琵琶声和琴音飘荡,旋律悠扬。
整个贵云行省的繁华和喧嚣都似乎集中到了这个城池,浓烈得如同美酒,令人微醺。
坐在马车中的林夕,便在这夜色笼罩中进入了侯雀城,又在这候雀城中微醺的气息中醒来。
不知是装扮成十狼的身份真的让闻人苍月的人相信,或者说闻人苍月的人并不急着对他们一批人动手,在般若走廊后的黄沙沙漠中以及碧落陵内外许多地方正在流淌着鲜血之时,林夕这一行人的旅途却是暂时十分平静。
被一些厉声和修行者身上魂力鼓荡的气息从冥想修行中惊醒的林夕极快的掀开了车帘,他看到了一名身穿青衫的剑客和一行挑夫般模样的人在剧烈的争论着。这名青衫剑客满脸怒容,身上气息鼓荡,而对面一行挑夫般模样的人中,有一名身材最为高大的魁梧汉子身上的气息也是鼓荡着。
林夕看见这两人,再看清这侯雀城的繁华夜色,再看到极远处候雀城高大的城门角楼,他便忍不住微微的感慨。
数十年的开国大治之下,即便云秦重武而内治并不显得特别出色,然而因为民风淳朴,律法严明,政通人和,一路行来,云秦各地大多都是富足安定。以至于这种要塞喉冲之地的真正大城之中,竟是有种武者多如狗,修行者到处有的景象,此刻像平常的市井争执之中就有两名修行者显露,实在是令人可以切身感受到云秦的强大国力,只是看着那两人动怒归动怒,但言辞激烈之间却都没有真正动手的意图,在这样的城中,又不知道有多少云秦军方和朝堂之中的强者和武者存在,所以林夕也不再过多关注,很快合上了车帘,静心感觉起体内的魂力变化。
和他先前的计划一样,这一路上他对于自己和姜笑依等人都逼得很紧,在队伍每日在沿途城镇投宿之后,他都会安排一些完全不合道理,在旁人看来肯定是将生命当儿戏的的疯狂残酷修行。
这世上,除了那一名改变了这个世界,创造了这样的云秦盛世的张院长之外,没有第二名修行者能够以这样的方式修行。
在他这样的逼迫之下,无论是他还是姜笑依、边凌涵还是蒙白,在修为上得到的好处,自然也是惊人的。
就如此刻,连续数个时辰的修行下来,他便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之内的暖意又壮大了一分。
这种修行者的感觉十分玄妙独特。
夏日的车厢里是闷热的,他身上的肌肤也是有些不舒服的闷热,但是他的体内却是清凉着,反而对魂力流动的这种暖意有着十分的渴求和期待。
马车在继续前行着,已经渐渐远离那些激烈争执着的人,但是那两名修行者因为魂力的鼓荡而散发出来的气息,在他的感知之中却依旧十分清晰,蓦的,他的呼吸一顿,眼中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是下意识的感知着那两名修行者的方位,但是此刻,在他的感知之中,却是出现了一柄长剑。
他那柄放置在车厢中,他身后的木箱中的不知名长剑。
早在大荒泽发现这柄长剑时,他就可以肯定这是一柄可以用来御剑的飞剑,之前他感应“晨光”飞剑时,也如同透视一般,清晰的在脑海中出现了“晨光”的样子,但是此次,他这柄飞剑在他脑海之中的样子,却比“晨光”不知道要清晰多少。
他知道这和他的修为提升有关,但是令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这柄从大荒泽中带出的飞剑,此刻在他的脑海之中,竟然有种要在木箱之中随着他的意念动起来的感觉!
他觉得这不可能是真的,于是深深的吸气,竭力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彻底平静下来,然后再仔细的去感知这柄剑。
然而让他呼吸再次停顿的是,这种感觉却不是虚假,反而更为清晰!
他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由自主的“啊”的一声轻呼。
剑感!
感觉飞剑如要动作,这是修行典籍之中记载的剑感!
在无比确切,无数修行者切身修行认证过的记载之中,唯有到达大国师级别的修行者,才有可能拥有这样的感觉,他只是大魂师阶的修为,怎么可能会拥有这样的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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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常凑巧,或者说灰常不巧...忙的一塌糊涂,刚从南京回来,就接大学同学电话,说有两个同学正好出差路过,必须赶往饭局...而且还得赶到苏州,所以晚上估计没有时间写了,明天早上的一更会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