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傅成凛, 蒋城聿在院子里抽了支烟。
为棠棠戒烟那么久,今天前功尽弃。
猛吸了一口,他给棠棠报备:【抽了半支烟, 因为筝筝跟傅成凛的事儿,被我大嫂一刀劈开了。】
早上的风凛冽入骨。
蒋城聿把烟头在灭烟小石子儿上用力戳戳,嘴里的烟雾随着热气哈出来, 被风裹着吹了自己一脸。
他拢拢大衣,进屋去。
客厅里, 诡异的沉默。
蒋城聿倒了一杯热茶暖手, 他瞅瞅父母又看看大哥大嫂,每个人都是一脸凝重。
‘呲-啦’
‘呲-啦’
黎新禾把离婚协议书撕了, 直接甩垃圾桶里。
蒋慕钧刚才去冲了咖啡,给黎新禾端过来。咖啡的香气把客厅的冷清冲淡不少。他捋着黎新禾后背,给她顺气。
“我没惹你生气吧?”
黎新禾瞪他一眼,没搭腔。
事情僵持到这一步,不是黎新禾本意,她喝了几口咖啡, 把余怒朝心里头压一压,刚才对着傅成凛, 她并未过分指摘他。
蒋夫人说了今早的第一句话, “新禾, 跟妈说说, 到底什么事让你大动肝火,妈知道你不是没分寸的人,不然不会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过来。”
“不是一件两件, 积压久了,忍不了。”黎新禾把桌上那支笔收回包里, “筝筝跟何熠采访千向地暖那事,我早就知道,罗总老婆一五一十跟我说了。”
她把事情来龙去脉简单跟蒋老爷子和蒋夫人一说,没添油加醋,也没替蒋城聿和傅成凛美化。
蒋夫人一听孙女受了那么大惊吓,紧跟着还受委屈,她扯掉肩上的披肩,顺手拿了一个抱枕,三步并作两步,对着蒋城聿就锤下来。
“妈,妈,别动手,您注意点形象。”蒋城聿拿胳膊挡在头上边,抱枕打的也不算疼,就是他这么大了还被母亲收拾,面子上挂不住。
蒋夫人对着他脑袋点了两下,“筝筝挑食我都不舍得多说她两句,你还敢让她抹眼泪。”
蒋老爷子疼起孙女那是一点立场都没有,“你拿抱枕打有什么用,能长记性?不是有网球拍吗?”
蒋城聿:“......”
黎新禾把注意力给揽过来,“上次傅成凛拎着礼品过来吃饭,说自降辈分那次,我已经知道了千向的事。”
当时她一点都没表现出来,甚至没怪傅成凛,就算心疼女儿,她还是说服她自己站在一个商人一个老板的角度去衡量。
那次经历就当是对筝筝的摔打磨练。
“可要站在岳母对女婿的立场上,我肯定不会那么理智啊。”
蒋夫人白了一眼蒋城聿,气哼哼地拿着抱枕坐回去,坐姿笔挺,把几缕碎发别在耳后,优雅地将羊毛披肩搭在身上。
好像刚才打人的不是她。
“新禾,你接着说。”
黎新禾刚抿了一口咖啡,“碎碎叨叨的事太多了,一两句话也说不完。”她说起昨晚,“这几个月傅成凛跟筝筝一直有联系,其实我知道,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叹气,“昨晚傅成凛的做法太让我失望了。”
蒋城聿一怔,看向大嫂。
黎新禾刚才当着傅成凛的面,有些话没直说,也算给了他一点面子。
“傅成凛下意识里,就笃定了筝筝不会离开她,三言两语就能将人哄好,他处理感情像处理投资上遇到的问题一样,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
她再次强调,“不怪他,他习惯了那样一个思维方式。”
可她没法接受,“三个多月,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是筝筝承受,他只不过有一点压力而已,他只是把工作之余的时间匀了一点给筝筝,筝筝每天的难过和痛苦他体会不到。”
“说不好听点,”黎新禾看向蒋城聿,“他可能还觉得他付出太多了,顶了那么大压力来给筝筝一个承诺,这是他第一次为感情为一个女人做了妥协,多不容易。”
蒋城聿低头喝茶,也在反思自己。
黎新禾:“在很多人眼里,可能觉得他这么为一个女人付出,确实不容易,毕竟他在三十岁时,跟你两个人就能把GR创造成了投资界的一个传奇,那么多精英人士都把自己的财富交给他管理,可见一斑。”
“这种男人要被爱慕崇拜和仰视的。”
她看着蒋城聿,其实也是在说他,“你们不仅自己优秀,还有个无数人做梦都羡慕不来的家世,有骄傲的资本,就算高高在上,也无可厚非。”
黎新禾不吝啬对傅成凛的夸奖,“傅成凛足够优秀,优秀到让我这个在商场里沉浮了二十多年的人,觉得后生可畏,也特别欣赏他的沉着冷静,杀伐果断。他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想要嫁的男人。”
“可这样的男人,想要他付出点感情,太难了。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得忍受委屈,除非贪图他的钱,各取所需,无所谓。”
“筝筝最不缺的就是钱。”
蒋慕钧把杯子里不热的咖啡喝完,又去给黎新禾加了一杯热的。
蒋夫人看看自己杯子,又瞅瞅蒋老爷子,眼神递了好几波过去。
蒋老爷子反应过来,刚想喊住大儿子顺手再给加一杯,看着蒋夫人幽幽的眼神,他把到了嗓子眼的话给咽下去。
起身去倒咖啡。
黎新禾还是那句话:“不是说你跟傅成凛不好,人无完人。可我作为母亲,自然想给女儿谋一份能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感情。”
而不是给了她几块糖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趁着蒋慕钧去了厨房,黎新禾说了说蒋慕钧。
“城聿,你现在可能还没法理解,女孩在外边受了委屈,回来家希望得到家里无条件安慰的那种心里,不需要讲大道理,道理都懂,就是那个委屈的点过不去,那一刻想要被放在心尖上。”
蒋城聿突然想到了棠棠。
黎新禾欣慰道:“你大哥就是,我生意上遇到不顺,他直接问我说谁让我委屈了,他替我撑腰,他不跟我讲大道理。我心里舒坦了,自己那个过不去的点就过去了,我哪能真让他去找人算账呀。”
“傅成凛对筝筝就是少了这个。”
“他不会在筝筝委屈的那一刻,无原则的放下自己的身份去哄她。”
关于昨晚傅成凛的生日派对,她都了解了,正是因为确定了傅成凛后来也没去找筝筝,她气得半夜给傅成凛发消息,今早把事情摊开。
“昨晚筝筝把我给她买的最贵的一件晚礼服穿去了派对,我知道她过去,我没阻止,她把自己打扮的那么美,肯定是因为很开心。最后却是那样一个结果。”
黎新禾坦诚,“我没想到。”
蒋城聿两手握着玻璃杯,别说是大嫂,连他知道后都懵了。
黎新禾最遗憾的是,“傅成凛被泼了酒,他没出来追筝筝,都到了那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沉得住气。”
她无奈苦笑,“换成你跟棠棠,你可能也不会出来追,因为你们要顾及你们该有的气场,当着人面追女人,多掉份儿。”
蒋城聿没反驳。
蒋城聿捧着玻璃杯,明明茶水是热的,因为大嫂那一番话,他感觉喝到嘴里的是冰渣子。
冻得胃疼。
他的的确确跟傅成凛是一丘之貉,处事方式都一样。
也习惯了这样。
咖啡来了。
香气弥漫。
黎新禾没了胃口喝,她轻轻搅动着,“要是换成靳o,你猜猜他会怎么做?”
她自问自答:“他就算鞋子少了一只,他也会跑出去把人给抱怀里。”
蒋慕钧表态:“我也会。”
蒋城聿:“......”
无语了。
黎新禾慢慢平静下来,“两个人谈恋爱,把面子看太重,顾虑太多,那就不是恋爱了,要和不要都一样。在热恋期,被我给逼着,傅成凛都没有丝毫冲动,还指望他以后会多迁就筝筝吗?不会的。”
蒋慕钧看妻子不想喝咖啡,他递了一杯温水过去。
黎新禾抿了口水,“他连恋爱都会像投资一样,按计划进行,事先安排好,安排地妥妥当当,保证不出丝毫错误,约会像例行公务,多没劲儿。”
她还是那句话,“他已经过了陪筝筝吃路边摊,走街串巷,到处自拍的年龄,这不是他的错,但筝筝没必要承受这些。”
“我打拼了半辈子,能给筝筝的财富不比傅成凛少,我受不了我女儿在别人那受委屈。”
“在感情里,他得是傅成凛,而不能是GR的老板。”
黎新禾跟蒋城聿说了句肺腑之言,“城聿,你要想追回棠棠,你得是棠棠的男人,一个切切实实爱护她的男人,一个她能随意撒娇,可以偶尔使小性子的男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GR的大股东,不是你公司的老板,不是蒋家的二公子。”
蒋城聿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大嫂您说的对。”
他赶紧解释,“这句话绝不是阳奉阴违。”
黎新禾也无所谓了,不指望他们一天两天改过来。“你们都别再帮傅成凛了,他要是自己不愿改变,谁也帮不了他。”
她把手机装包里。
“我对筝筝有多纵容,你们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强势的人,我都没要求她按照我给她规划的人生来。她的专业,她的喜好,她的实习工作,即便我不认同,我也都随她了,因为她高兴。但傅成凛让她不高兴了。”
黎新禾拿上包,“爸妈,我先去公司了,上午还会有。”
蒋夫人,“吃了饭再去,不吃饭哪能行。”
黎新禾摆摆手,“不饿。”
蒋慕钧起身,给她拿上大衣,“一块走,我时间还够,顺道送你。”
两人离开。
蒋夫人没睡好,上楼补觉。蒋老爷子到院子里晨练去,客厅就剩蒋城聿,像被遗忘。
“妈,我还没吃饭呢。”蒋城聿看着楼梯上的背影,无奈道。
“你还有脸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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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城聿在院子里站了会儿,热乎饭没有,吃了一肚子冷风。母亲发话说他还有脸吃,厨师都不敢擅自给他弄早餐。
他还想抽支烟。
想了想棠棠,又把烟盒放车里。
【今早冷,你多穿件衣服。】蒋城聿给棠棠发了消息,拉开车门,驾车离开。
回去路上,他还在替傅成凛发愁。
蒋城聿拨了傅成凛电话,怕他被大嫂打击到想不开。
“到家了?”
傅成凛被堵在车流里,他望着前车,“没。”
他知道蒋城聿担心什么,“我要是二十二时,被黎总叫过去,肯定觉得面子上受不了。”
蒋城聿调侃,“怎么,不叫大嫂了?大哥不是叫得很溜。”
傅成凛没心情扯闲篇:“你跟你爸妈说一声,不用再替我说好话,不用再暗中帮着我。”
蒋城聿实话实说,“你想什么呢,没人再帮着你,我爸妈都知道了,以后你跟我待遇差不多,别想着有热茶喝。”
前面的车挪动,傅成凛轻踩油门,“今天算是跟你们家暂时划清界限,不用你们再帮忙。以后我做什么,黎总管不着我,她跟你大哥就是离婚了,也跟我没关系。”
蒋城聿心里的石头落地,看来傅成凛冷静下来,知道跟筝筝的问题出在哪儿。大嫂的那一席话,算没白说。
傅成凛挂了电话,趁着堵车,他在家庭群里发语音:【今天开始,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追筝筝。】
爷爷:【看来又受挫了。没关系的,方向错了再掉头。你看既沉,当初追俞倾时碰了多少壁,现在结婚了,儿子也有了,你不比你弟弟差。】
前面那个路口,左拐,直奔出租屋方向。
傅成凛把车停在路边,像以往那样,从后备箱拿了两罐猫罐头。
路过花坛,他不禁吃惊。
许久没来,全都变了样。
自从黎新禾知道他在追黎筝,他就没来过这边,只是让曾助理联系物业,把这边翻新。
两小只猫还在窝里安稳睡觉,他把猫罐头打开放在窝前,等它们睡醒了吃。
冬天周末的早上,八点半,二世祖还没起床。
昨晚开车陪黎筝兜风,回来快三点。
门铃响了,靳o把被子拉头顶。
半睡半醒间,‘叮咚’个不停。
他爆了句脏话,掀被子起床。
住在这最烦心的就是,谁都能来敲门,不像住在公寓,没有预约,谁都到不了他那层。
就算母亲去了,也有家里阿姨开门,用不着他从床上爬起来。
“谁啊?”
不太隔音的门外,没人应声。
靳o从猫眼里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等二十分钟。”
他趿拉着拖鞋转身往浴室走,不时还打着哈欠。
傅成凛背靠在过道防护台上,北风呼呼作响。
他把玩着打火机,火苗被风吹着乱窜。
百无聊赖,屋里还没动静。
傅成凛翻看手机私信,他跟黎筝最后一次消息停留在【97】。
三个多月,他无形中,晾了她那么长时间。
他昨晚还跟她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二十五分钟过去,门开了。
傅成凛收回思绪,进屋。
靳o边擦着头发,指指厨房,“自己倒水,咖啡机在哪你自己找。”
傅成凛关上门,把大衣挂起来。
他早饭还没吃,空腹不想喝咖啡,倒了杯温水。
靳o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懒懒地陷进去,“来问我打听公主状态?”
傅成凛靠在沙发扶手上,“不是。”黎筝的状态用不着打听,他知道她现在肯定很难过。
靳o稀奇地看着他,“咱俩还有什么共同语言不成?”
傅成凛直白道:“没有。”
不过说不定以后也许会有。
“那你找虐来了?”
有些话,在心里想着容易,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儿。
傅成凛喝了半杯水,“我刚从蒋家回来,黎总喊我过去的。”
靳o点点头,并不惊讶。
因为他最近感觉跟公主出去,总有人跟着,后来他的保镖跟他说,那是负责黎筝安全的。
傅成凛接着道:“提到了你,说你更理解筝筝,跟她合适。”
“什么?”靳o猛然坐直,头发也顾不上擦,“黎总这么夸我的?”受宠若惊。
黎新禾在圈子里出了名的有能力,本人很低调。
他没怎么接触过,听说私下里风趣幽默,性格还挺温和,不过谈判桌上就是男版的傅成凛。
靳o拿毛巾胡乱擦了一把头发,“我以为我在他们那些长辈眼里,一无是处,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行。”
他笑着,“咱妈眼光真不错。”
傅成凛:“......”
蹬鼻子上脸了。
靳o心情舒畅,把毛巾放回浴室去,头发丝还滴水,流在脖颈里清清凉凉。
“不过,”靳o有自知之明,“咱妈抬爱了。我挺混账的,一点责任心没有,也不想负责任。”
所以,即便喜欢谁,最后因为责任而却步。
靳o突然狐疑地看向傅成凛:“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竟然专程过来跟我说,咱妈夸我了。”
傅成凛:“想问你个事。”
靳o示意他说,他指指自己耳朵。
洗耳恭听。
“向舒跟筝筝在汽车试验场拍广告那次,你知道了吧?”
“本来还不知道,那次打高尔夫,你让向舒给公主道歉,我再瞎也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靳o打开净化器,想要抽支烟,烟盒空了,他又回到客厅。
“这事,你也觉得自己处理的有问题?”
傅成凛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肯定有。因为黎筝当时明显不满,是对他不满,后来忙起来,他忘了这茬。
靳o今天心情好,就给他指点迷津一二。
“被人溜了的那种心情你知道有多不爽?”
话说一半,靳o去厨房倒了热水,舀了几勺糖放里面。
傅成凛发现跟靳o聊天很费劲,他跟有多动症似的,就不能安稳坐下来把一件事给说完再去做别的。
靳o端着糖水出来。
傅成凛等着他说下文。
靳o坐在餐桌边,不时吹两下杯子,“公主那天早上不到五点就起来,开了三个多小时车过去工作,结果是被几个人合起伙来恶搞,向舒知道后纵容助理跟经纪人,后来被公主揭穿,还自己委屈不清。”
傅成凛想听的不是这个,“你说重点。”
“重点就是,要是我当时知道公主被人穿小鞋,我直接拉着她去当面跟向舒质问,就算向舒是我朋友也不例外。”
靳o吸溜一口糖水,很甜,“作为我朋友,一点不尊重我喜欢的人,我还跟她做这个朋友干什么?”
‘咔哒’,傅成凛点着了打火机,又松手。
“如果当时你知道了这事,直接给公主打电话,要带她去找向舒当面解决,她肯定会感动,也不会让你为难,不会真的让你去找向舒质问。她不就是要你一个态度吗?”
“你倒好,让向舒去给她道歉,也不关心公主难不难过。”
靳o真诚道:“道歉是次要,甚至都多余,因为这种伤害是故意的,道歉就显得很假。”
“你该去给公主关心,一句就够了。”
靳o不清楚傅成凛到底是怎么说服向舒道歉的,“你是威胁呢,还是摆明了你的态度?”
傅成凛没隐瞒,“前者。”
不道歉,向舒就不用跟他打电话,不用到GR实习。
靳o:“这就是跟家长惩罚犯错的孩子一样,你要是不怎么样,我就不给你零花钱。”
“看上去你是向着公主,其实细想不是那么一回事,你站错立场了,你下意识就把向舒当成了你自己人,你觉得这一次确实是向舒错了,也让公主伤心了,不道歉会影响向舒资源和利益。”
糖水很好喝。
半晌过去。
靳o断断续续说着,
“你把公主当成了一个外人。”
“所以公主不满,向舒敢肆无忌惮。”
靳o甜滋滋喝着糖水,还问傅成凛要不要来一杯。
傅成凛没搭理,细细琢磨刚才靳o说的那番话。
靳o坐直,顺带伸展个懒腰。
“公主吃醋不是吃你帮向舒的醋,是吃你对向舒比对她好的醋,你要是什么时候都把她放在第一位,你就是偶尔帮向舒,跟向舒和其他朋友聚个餐,她才懒得过问。她也有异性朋友,不是?”
“还有,”靳o又想起来,“你看向舒的道歉,有一丝丝诚意吗?当时你可在场。道歉也有个讲究,公共场合犯的错,得当着所有人面道歉,才是诚意。私下犯了错,就私下找人道歉,这才是态度。”
今天说了这么多,靳o也不在乎多扯两句,“你看向舒,别人还不知道她跟公主发生了什么,当着那么多人面,还当着你的面,她矫情的拿着一瓶水递给公主,要是公主不原谅,显得小气又没涵养。这种道歉不是恶心人吗?”
最后一口糖水,靳o喝完。
“我够意思了,之前一直暗中帮着你,发朋友圈给你各种提醒,没撬你墙角,今天又给你指点了这么多。”
靳o坐到傅成凛对面,双腿交叠,还挺严肃的架势。
“我打算直面我的感情跟责任。”
傅成凛抬眸,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靳o支着额头,“有了黎总的认可,当然,我知道这个认可只是跟你做个对比,不代表我真的好,不过我还是挺开心。”
傅成凛无奈:“你是不是觉得好玩?”
靳o认真起来,“这次我没跟你开玩笑。”
他说了说为什么想追。
“我最近被我妈给烦的不行,我想认认真真的追一回公主,之前我要是追了,好像有点不够意思,她现在彻底甩了你,就不存在我横插一脚的说法。”
靳o突然笑了下,仿佛宣战的感觉,还是跟傅成凛宣战。
有点自不量力。
傅成凛一言不发,就这么安静瞅着他。
靳o淡定道:“咱俩现在在同一起跑线上,可能你比我要快,因为公主一时半会儿还忘不了你,这是你的优势。”
当然了,他也有优势。
他比傅成凛年轻。
靳o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我输给你的可能性特别大。”
赢得几率很渺茫。
但不追,总有遗憾。
就算输了,不丢脸。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傅成凛也不是那么小气的男人。输了,以后只当个朋友。他想体会一下,责任是个怎么回事儿。
输了也不亏。”
靳o友情提醒傅成凛:“之前我发朋友圈,多半是发给你看,想让你多了解公主一点,知道她近况。”
他不是朝自己脸上贴金,不是跟傅成凛邀功,“别误会,其实我是帮公主。以后的朋友圈,我就是真的秀恩爱了,可能会扎你心,你悠着点。”
靳o说:“我住四楼,比你看的远。”
傅成凛揉揉鼻梁,他过来咨询问题,结果咨询出一个情敌。
靳o手机响了,铃声从卧室传来,他进去接电话,
差不多时间,门铃也响起。
傅成凛起身去开门,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拉开门。
黎筝懵了,恍惚间,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可她又知道,这不是梦。
站在她面前的,是真真实实的傅成凛。
她嘴边还有油条,刚咬了一大口。
另一个手里拎着豆浆几根油条,还有靳o喜欢吃的牛肉饼。
这还不算糟糕。
她刚才下楼买早饭,风大,她戴着羽绒服帽子,到了楼上刚巴拉下帽子,头发被都压趴下了,乱七八糟,还有几根张牙舞爪。
这是头一回,她在傅成凛跟前邋里邋遢。
一点都不仙了。
转念一想,她现在跟他没关系了,管他怎么看。
傅成凛把门彻底拉开,“我刚来,找靳o有事。”
黎筝没看他,把翻滚的情绪压下去。
换了鞋,她径直走去餐厅,“靳o?吃饭了。”
靳o对着电话道:“妈,不说了,黎筝买早饭回来了。”
黎筝已经不在乎形象,大口啃着油条。
靳o走过来,“你怎么那么早?”
黎筝若无其事道:“睡醒了。”
其实是睡不着。
躺床上难受,她就爬起来。
昨晚靳o陪她兜了好几个小时的风,她礼尚往来,去给他买早饭,知道他懒得下楼。
靳o洗了手,“刚出锅的油条?”
“嗯,还热乎着呢。”
靳o俯身,从她拎着的塑料袋里叼了一根油条出来,香喷喷。
他去厨房拿来两双碗筷,把豆浆倒碗里。
黎筝还买了咸菜,他又去找个小碟子盛放。
两人坐下来,边吃边聊,俨然把傅成凛当成了空气。
不把他当空气也不行,他要是过来吃,黎筝肯定就走了。
靳o想起来,“江小楠妈妈带来的辣椒酱很好吃,甜的,不太辣。”他去冰箱拿来一瓶,又顺手捎了一根火腿肠。
剥开来,掰了一半给黎筝,“蘸着酱吃,人间美味。”
傅成凛拿了本杂志翻看,翻了几页,不知道上面在讲什么。
不时,他偏头看一眼餐桌那边。
黎筝跟靳o直接用手拿了半根火腿肠吃,一点不讲究。
他想起大学期间,他跟蒋城聿野外求生,经常架起火直接烤馒头吃,那时候也是什么都不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