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缓之后,王卉凝又对着蒋氏重新诊治了一番,确定从鬼门关前逛了一圈的蒋氏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又为着她开了一些诸如大熟地、白术、当归、黑姜、人参等补血调理的药后,今日的诊治便算结束了。【叶*】【*】谢绝了秦超的磕头大礼和重金相谢,主仆二人提着药箱和赚到的诊金,在秦超的相送下走出醉仙居的小院,准备乘着刚刚才赶回来的马车回医馆。
许是触动了内心太多潜藏的情感,直至跨出酒楼侧门的门槛,蒋氏那暗黑的屋门已望不见,隔壁屋里婴孩偶尔一两声低弱的嘤咛声也不再入耳,她的内心还是有些无法平复。自学医以来,她所经历过的危险甚至是生命攸关的场面并不见少,却唯独这一次,婴孩尖锐的啼哭声扰乱了她的心神,使得一贯平静的她多了几分急切与浮躁,心底从来没有过的希望蒋氏活下来将孩抚养长大的愿望很是迫切。
“你便是最近京城中盛传的医术不赖的医诺医馆中的女医者?”一道饶有兴味的男声音从身侧传来,将才走出小院不过几步的王卉凝说得步一顿,回味着那虽只听过两回却全然不会听错的声调,眉头微挑,墨黑的眸立时凝成了两团化不开的浓墨。
又是他?!当真是冤家路窄,为何每回出来都能碰到他?
妻脱离生命危险的喜讯已将秦超心中的阴霾冲散,王卉凝悄然为他着想、妙手回春救回生命垂危的蒋氏以及面对金钱淡然推拒的举止都令他心中甚是钦佩,此时只见面前之人落在王卉凝身上的打量目光。想到他往日的跋扈与好色,眉头几不可见地挑了挑。转而却是上前两步抱拳含笑道:“钟大人?酒菜小店俱已备好,您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可是还要等朋友?”
且不说人是他亲自请来的,又对他妻有救命之恩,他有责任和义务把人安全送回医馆。【叶*】【*】便是普通的酒客,只要进了他的酒楼,他作为醉仙居的掌柜,也应该尽力不让对方受到伤害。
“怎么?我听说秦掌柜的夫人生产完后又出了些问题,叫了好些医者都不见效,方才更是瞧见你弟弟脸色难看地急急出来寻你。好似说什么你夫人不行了。这会瞧你脸上尽是喜色,莫不是你夫人真叫她给治好了?”钟云只歪着头笑看了秦超一眼。一双眼睛便又落到了王卉凝身上,在她姣好的腰身上来回穿梭了几回,便又直直地盯着她的黑纱看,眸中的兴味更甚。
“是的,王大夫妙手,贱内现下已脱离危险。”秦超和气而略带恭谨在答了,脚下却是不着痕迹地微移一步,装作礼貌地对视钟云的模样。希冀挡一挡他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打量目光。
钟云不过一个小小的刑部管事。他的飞扬跋扈与贪财好色,却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秦超打心眼里讨厌这个人。若不是因着主的叮嘱,他恨不得每回都将其拒之门外。此时看着钟云分明已将算盘打到了妻的救命恩人身上,他的心中更是没来由的生出几分懊恼来。可是,他不能忘了钟云那个能力出众颇受皇上青睐眼看又要平步青云的姐夫,不能置主的大计于不顾,缓了缓,只能如往常一般悄悄地将心中的厌恶与恼怒隐在了心底,脸上仍挂着几许看似讨好的笑意。
可是,他这一举动却丝毫未影响到钟云。当钟云一眼见到王卉凝竟只是步顿了顿,尔后竟然丝毫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径直走到了酒楼旁边秦超的马车旁时,他快步错身绕过秦超,竟是迅速地闪身到了王卉凝的身旁,嘴角噙着一丝与涵公相比没了玩味只见放荡的笑意,侧首道:“女医者果然医术高明,这匀称的身材也是曼妙无比,若我猜测的没错,这长相定然也与你的医术一般,高人一等吧。【叶*】【*】只是,你这样不搭理人,可不是好习惯哦。”一面说着,他的右手已是快速伸向王卉凝,竟是欲要掀起王卉凝帷帽下的黑纱,满足心底那蠢蠢欲动的要将黑纱下的美人容颜看个究竟的冲动。
“主?”翠儿脸色一变,惊呼了一声后忙将手中抱着的药箱放在马车脚踏上,转身便准备去拦一拦。王卉凝将她从恪王府一个小小的粗使丫环要到身边来,又是学医又是同飘雪和紫衣等人一样的看待,说是丫环,其实就跟亲人差不多。虽谈不上拥有飘雪几人能为王卉凝献出生命的忠诚,心中积聚下来的感激,却也是能令她在其遇险的时候挺身而出的。
王卉凝眸光一紧的同时,两手亦快速地按向了头上的帷帽。上次茶楼一事她已见识到了钟云的无耻与大胆,鉴于此,她才脚步不停地想直接上到马车之上快速离开。先是白芍被砸伤头部差点丢了性命,再是茶楼之上公然被调戏,她已在钟云手里吃过两次亏,不敢保证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他就不会乱来,不管结果如何,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她没想到钟云会如此之快地跑上前来截住她,更没想到他的动作那么快,话未完手便已伸了上来。纵然她因心中有顾忌,在看到他过来的那一刻已用手护住了帷帽,却还是被他撩开了黑纱的一条缝,只一眼,便将她的容颜看了个大概。只是,因为他身体的阻挡,旁人并未窥到。
即便如此,看着钟云僵在自己面纱下的右手,她心中恼怒之余,右手迅速往内一缩,下一瞬便是带着一点寒光向着钟去的右手而去。
“是她?不!”黑纱下比想象中还要美的容颜令钟云眸光一亮,心中迅速闪过一个猜测,却又快速地自我否定,喃喃地道,“像,真是太像了。老天待我不薄,老天真的待我不薄啊。”
上次茶楼一见,他便对王卉凝念念不忘,只是因着轩辕翊的出现让他有着顾忌,可还是忍不住去让人暗地里去查实了王卉凝的身份,待知道她竟然是皇后娘娘赐给孙钧的侧室时,他除了埋怨秦蕴之居然不认识自己姐夫的妾室,心中因着自己的鲁莽有些惴惴外,也同时把心中的龌龊想法压下,却总觉得有些遗憾。待到听到王卉凝和离出了候府,又得知她竟然是恪王的干女儿,后又听到王卉凝随恪王离开京城的消息,他更觉得一颗心空落落的,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想而不得的失落感。
而此刻,一见到这张娇美之极与曾令他神魂颠倒的容颜几乎无二的脸,他只觉得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不曾多想她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在他的心里几乎是主动地将之定性为只是两个人长得相像罢了。因为,只有这一种可能,才会让他已然绝望的心中还能有些别的想法。
秦超早在钟云快步上前时已预感到了事情不妙,待到赶上前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能倒抽一口冷气等着他将王卉凝的帷帽掀下来,心中快速转着待会要如何善后的想法。下一刻,当他看到王卉凝用手紧紧地护住帷帽的时候,亦听得钟云惊叫一声,手像是被什么蜇了一般,快速地缩了回来,转手一个巴掌扇在了翠儿的脸上:“你敢暗算爷?”
“啪!”重重的巴掌落在翠儿尖长的脸上,发出一道极清脆的声音,巨大的力道更是将方才将手伸上前去欲要阻拦他的翠儿扇得一个趔趄向着身后的马车车厢上撞去,脸颊上迅速浮现三四个长长的指印,眸中更是因突如其来的疼痛和委屈而晕上了两团水汽。
她的手根本来不及触到他的手上,更不可能对他做什么,他为何说她暗算他?
“翠儿!”王卉凝快速地收回手中的银针,另一手将翠儿及时地拉住,冷凝的眸光却让黑纱外的秦超都感受到了几丝凉意。缓缓地转过头,她对着钟云冷声道,“钟大人,你不顾礼义廉耻,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掀开小妇人的帷帽,我仆婢不过是一时情急想要伸手阻拦,却不及碰到你,何来暗算一说?难道,”
扫了一眼钟云身后站着的狗仗人势的几个还欲上前来的小厮,她的声音越发冷漠:“这便是你们主仆几人欺压百姓肆意妄为惯用的借口吗?”
她本只是想给钟云一个教训,却没想到将银针扎入他的手背之上恰好赶上翠儿上前来阻拦,竟是让他误以为是翠儿伤了他。
“你……”钟云也被王卉凝这样冰冷的语气说得一怔,低头看去,那犹带着痛意的手背之上却并未见异样,难道,竟是他弄错了?
不过,他在这街道之上横行多时,便是错了,又当如何?难不成还要他上前道谦?
“哟,也是个性泼辣的。”钟云快速地敛下心中的羞怒,用饱含着挑衅与调戏的口气说完,双手抱胸挺身而立,歪着头勾着唇直直地望着王卉凝,又道,“爷喜欢的便是这种有个性的女人,瞧这丫环的性情,似乎也挺合爷的口味,若是一并放在屋里,倒是一桩美事。”
“啪!啪!”两道更为清脆的响声几乎同时响起,当那一片浅蓝色的衣袖抬起又落下之时,钟云和他身后的一众小厮都愣了一下,一旁的秦超心中一喜的同时,眉头却皱得更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