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卉凝原本打算好让飘雪和紫衣去郊外的庄子上,再将翠儿悄悄送去恪王府或去恪王那儿求了她的卖身契来由她自行选择去处,却不想最后她们竟是一个也不肯离开。【叶*子】【悠*悠】她内心激荡难平之际,瞧她们的神情怕是自己说破嘴皮子也起不到任何说服作用,只得点头答应,并将自己不知何故被宫中贵人算计、上次差点成了谋害安王爷的替罪羊、今次又差点成了皇后的“帮凶”诸事详细说了出来,却仍是瞒下了袁轶涵家破人亡此番欲要报仇和皇后中毒之事。
几个丫环听得王卉凝挑明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并暗示着对方必然还会对她下手,心惊肉跳之余,跟随她的决心却越发坚定。
“主子,皇上一向与恪王亲近,您是恪王的义女,他要是知道有人要害您,一定会帮您的。”翠儿抿着樱色的小唇,皱着眉头望向王卉凝轻声安慰道。
“皇后娘娘和善大度,却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最厌的便是那心机深沉不安分之人,皇上也一向看重她。相信那谋害安王爷陷害主子的跳梁小丑亦蹦跶不了多久,皇后娘娘定会替皇上将后宫清理干净的。”飘雪拧着眉头语气平淡,心中却猜到王卉凝既做出将她们支开的举动,事情怕是比她说的还要严重。
主仆几人互相宽慰了几句,翠儿才骤然记起自己入内的原因,遂将阿文派人送的口信说了出来。却是王卉凝的父母确实在恪王府里住得有些不习惯原决定了去郊外的庄子上住些日子,恰听府中人说恪王回来了,想着自己女儿拜了他为义父。又随他去了南边儿,这会儿兴许也跟她一块儿回来了。哪里还会离开?
“老爷和夫人回来了?”紫衣还不曾知道这回事,看着王卉凝皱起的眉头,自是猜到换了个灵魂的主子怕是不知道如何应对本尊的父母,一时也有些替她着急。[.YZUU点com]
飘雪替王卉凝点了点头,嘴唇动了动见王卉凝眉头骤紧之际眸中光亮一闪,似是已有了主意,便只抬眼望着她,并不言语。下一刻果见王卉凝抬眸望了一眼外面渐沉的夕阳,开口道:“飘雪。你换身衣服将白芍送去候府,再寻机见一见孙姨太太。就说她找的人可能有着落了,让她最好寻个机会相互认一认。”
飘雪沉沉的眸光微微一亮,面上的神情却让人看不出异样,低头应下后便听王卉凝对翠儿道:“你让那传话之人回去告诉阿文,让他晚上派马车接我去一趟恪王府,并帮我提前对恪王说一声。”
亏得有轩辕翊留下了阿文帮她,否则这些掩人耳目之事,光靠她们几个女人。还真是难办。她原本以为李淑妃能将轩辕昊出现在医馆的时间以及他在医馆里喝茶的习惯摸得这样透。怕是在医馆周围派了耳目日日监视,现在想想她既没有发现她易装入宫一事,阿文和袁轶涵暗中出现也不曾发现异样。想必那监视之人即便不是专门针对轩辕昊的,怕也顶多只是待在医馆前面远远地看着。只是他们今日未能成事,若还想陷害或是制住她,怕就要加大防范了。
以后行事越发小心些自是必然,而这一趟恪王府,她也觉得务必不能省略了。她自是知道恪王一定能有话应对本尊的父母,并帮她将要隐瞒的继续瞒着。但她脑中又再次回想起了在拢月殿时李怀宝瞧着飘雪时的眼神,那是一种似乎已心中有数却想进一步窥视确定的眼神,还隐隐地透着一股敌意,让她心中越发有些不安,也想去向恪王讨个主意。
现下秦含霜已死,孙钧也早已知晓她的身份,若非这新惹上的麻烦,便是李怀宝真将她是王卉凝的消息放出来,她冷然承认也没甚要紧,不过是多承受几道同情揣测的目光罢了。[]毕竟南黎国律法上没有说她一个和离的妇人便不能自己开医馆,她也不以自食其力养活自己为耻。
坏就坏在现下这个节骨眼上,她好不容易将熙儿送去孙钧身边,便是想借着有很多人揣测她从候府中和离出来孙钧会不会因此得罪了皇后娘娘和恪王两大势力之际让熙儿完全避开。若是这个时候让李淑妃知道她的真正身份,而她又足足给赵氏治了两个来月的病,李淑妃怕不只会对她更为顾忌,她想给熙儿寻求一份稳定庇护的想法怕是也要落空。
“是。”翠儿应下后略顿了顿,眉头微拧,神情中多了几分顾忌,看向王卉凝,“主子,奴婢方才站在医馆中往外瞧的时候,看到对面小巷中有一个探头探脑的男子。奴婢便故意站在门口同路过的街邻说话,偷偷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他竟像是监视咱们医馆的。”
王卉凝心中已有所料,此时再听翠儿提起自不会有半点意外,心下却是思量了一下,微拧眉头对翠儿道:“你再寻机在四处走走,看看周围到底有几拨人在监视咱们。
当初孙钧一纸休书将秦含霜扫地出门之际,因着怕影响候府的声誉,也只是含含糊糊地择了七出之条中的“不顺婆婆”和“善妒”宣告众人,对于内里详情并无外人知晓,便连熙儿因此失踪之事也是暂时瞒着外人。先前在孙家旧宅旁,后面陆续赶来的围观群众纵然没有见着袁轶涵不动声色地将秦含霜丢入火中,也因着他和孙钧一个面目狰狞一个混身透着摄人的冰冷之气而不敢靠近半步,只远远地观察着火势,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孙家自也不会再将熙儿失而复得之事宣之于人。如此她只让飘雪打着去候府替赵氏送药的名义将白芍送进去,便连她编出来骗候府众人的谎言也不会传到李淑妃的耳中去了。到时即便是李淑妃察觉她为袁轶涵提供了帮助,也不会怀疑到孙钧头上去。
待到翠儿出去了好一会儿,进来时甚有把握地告诉王卉凝先后曾有两拨躲在墙角的人跟了她一阵,王卉凝轻轻点头之际方才将装扮好了准备出门的飘雪和白芍唤到跟前,略略地再交待了几句让她们行事小心,便满含着对白芍的不舍目送着她们离开。趁着夜幕隐降临前的些许时间,她脱了外衣在矮榻上半眯着驱散放松后一阵阵袭来的倦意,顺带等着阿文的到来。
夕阳擦着喜翠殿翘起的檐角,将点点余晖洒向院中长得正茂开得正盛的奇花异草,在这春季般炫丽的景致中再添了一抹红色,也将垂首恭立的太监宫女们的脸上照出两团浅浅的红晕,在这冷寒的冬日里给他们凭添了几分暖意。
殿内的正榻上,在后宫之中地位仅次于皇后的淑妃娘娘李明馨一手支颐斜椅在榻上的茶几上,却是面目阴沉,秀眉紧蹙,双目似一瞬不瞬地盯着另一只手中把玩着的青花釉里红茶盏,那微翘的眼角又似锐利的刀风,狠狠地剐着底下垂首立着的太监杨公公,让他背脊发凉额头冒汗。
明明里面烧着地龙,燃着暖香,杨公公却觉得沉寂的空气中有一股股凉嗖嗖的风从后背刮来,竟让他不知道到底是冷还是热。
“徐贵人被赐白菱一条,毒酒一壶,皇上许其自剔以谢谋害之罪。皇后受连带之责罚禁足至除夕。”李明馨声音轻柔,樱色红唇缓缓开合,重复着杨公公方才得来的消息。若是不看她摄人的神情光听这犹如羽毛拂在心头的声音,真是一件很让人享受的事情。
“咣当!”李明馨手中捏着的茶盏终于被她一掷落地摔了个粉碎,轻柔的声音骤然凌厉,“我如此苦费心机挖好的陷阱,竟被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给击得粉碎。仇炎,即便你是个没有父母亲人的孤儿,我也一定能想办法制住你,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勾人的凤眸中,射出噬人的光芒,杨公公即便并不陌生她这样的眼神,也是看得将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原本想劝一声“这一计总算是没有白费,好歹将正得宠的徐贵人除去了。”的话也咽在了喉咙口。
“她一个小小的女医者,我原本以为不过是京城中人惯会以讹传讹的,侥幸将她的名声抬了起来而已,让她替咱们担下那谋害安王爷的罪名也不过轻而易举之事。却没想到她不但让中了茉莉根毒的安王无恙离开她的医馆,今日竟是还能从皇上那儿全身而退。恪王一向性情古怪,难保她不会因此又有了接触皇后的机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识出了皇后体内的毒,当时作好将之推到康王身上的计划却被意外出现的恪王打破,皇上若是细细查出来,极容易揪住咱们的尾巴。烨儿那儿已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不能拖他的后腿。”李明馨又从茶几上抓了一个茶盏在手中把玩着,语气微缓了缓,却寒意更甚,“仇炎先留着,寻个机会将那女人除了,也不需再去想着假借他人之手了,直接叫几个人过去,像上回一样,做完之后烧个干净,便什么痕迹也没了。”
“没想到我当初一时兴起寻出的替死鬼,如今倒成了烫手的山芋,差点伤着了自己。”杨公公敛神应下之际,李明馨冷笑一声后,以指肚轻轻摩擦着茶盏的杯口,“也怪我一时仁慈,竟在怀疑你们给安王爷服错了药时想着先留她一条贱命。如今,却是再不能手软了。顺便也让那李怀宝忙活忙活,胆敢与我李家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