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在小喇叭的指引下找到了烫伤膏。她拿着烫伤膏去了更衣室。此刻,大家都在忙碌着,更衣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凌雪解开左手衣袖的扣子,露出一大片通红的皮肤和一道毛毛虫一样的疤痕。幸好衣服是黑色的。
凌雪慢慢用右手揩点药膏往通红的地方抹去,一片清凉。凌雪用右手将药膏轻轻抹匀,清凉的感觉中伴着丝丝刺痛,对此,凌雪只是微微皱眉。
没有人想去默默坚强的承受一切,只是生活逼迫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抹好药膏出去,凌雪就被叫到云姐的办公室。
“你手怎么样?如果不舒服可以休息几天。”云姐问道。
“没事,一点小伤。”凌雪将左手往后放,“云姐,你找我,是不是因为上午的事呢?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云姐看着微微低头的凌雪,笑道:“上午的事不能完全怪你,是那小孩子太皮了。叫你过来是老板的意思,他让我叫你歇几天。女孩子的手是很重要的,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回家歇两天,顺便哄哄老板。他这段时间火气不小,这样下去,咖啡店都快被他烧了。”云姐调侃道。
凌雪出办公室的时候都是恍恍惚惚的,但马上深吸一口气,既然事情已经这样,那不如坦然的去接受。反正都是普通朋友,应该能正常相处吧!如果实在不能......
凌雪沉默了。
不如先买菜,回家给他做餐饭吧!这样一想,心中不觉轻松了许多。
凌雪不喜欢过于压抑,于是她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放松方法,那就是——忘记不快,随遇而安。
凌雪在领班那告了两天假就离开咖啡店,去了菜市场。因为囊中有限,凌雪买了芹菜、豆干、西红柿、鸡蛋、青椒等一系列家常菜,但总觉得过于寒酸,新伟又不是和尚。于是咬咬牙,将兜里的钱全拿出来,买了两斤排骨和莲藕,回去炖莲藕排骨汤吧,润肺降火。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月过得很艰难啊!
用钥匙转开门,凌雪听着锁芯转动的声音,心里突然被塞得满满的,要是家里有人在等自己就更好了,不过可惜,房间里依旧空荡荡的。
凌雪进屋后扎起头发,换上家居服,系上围裙,小心的避开烫伤洗净手,开始准备晚餐。
首先将排骨炖上,然后洗菜、切菜,准备好一切后凌雪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通知新伟呢!他那么忙或者说他还在生自己的气,不回来吃饭怎么办?
凌雪掏出手机想给新伟打电话,在拨号的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没有他的号码。凌雪靠在厨台的边沿深吸一口气。
看着洗净、切好的菜以及隐约可以闻到香味的排骨,凌雪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倒油、放菜、翻炒、加盐、起锅,一整套·动作很是流畅。
时钟已经敲了八下,新伟还没有回来。
凌雪呆呆坐在桌前,望着扣上盘子的菜。这些菜已经凉透了。
凌雪轻叹一口气,又将菜拿到厨房重新加热,这已经是第五遍了。望着微波炉里的菜似独舞般打转,凌雪突然感觉自己像一个等待丈夫回家的妇人一般。凌雪摇摇头,轻笑一声,怎么会有那样的日子?
“咔嚓”,门锁再次被转动,凌雪赶紧跑到门口,正巧与刚进门的新伟对视上了。新伟看到系着围裙的凌雪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让她休假的。
“叮.......”微波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你吃了没?我烧了些菜还炖了汤,你要不要吃一点?”凌雪轻声问道。
新伟一愣,随即点头。
凌雪松了口气,转身进厨房去端菜、装汤。
看着桌上的家常菜,新伟有一阵恍惚。
新伟低头喝了口汤,凌雪则很紧张地看着他。
汤的味道很浓,莲藕炖的很粉,很不错!但不知怎的,新伟突然想使坏,于是他故意皱起眉头。
“这汤,有点咸。”
“啊?咸吗?我刚试了味道刚好啊......”凌雪赶紧盛了碗汤喝了一口,却没注意汤的温度被烫得直吐舌头。新伟一看也被吓到了,赶紧接了杯凉水递过来。凌雪吞了口凉水,总算是舒缓过来。凌雪看了眼关切的新伟,又再拿起汤想尝尝,却被新伟一把按住。
“烫,等会再喝。你这么聪明怎么分不清我在逗你玩?我饿了,你帮我装碗饭吧!”新伟微微一笑。
凌雪听说他在逗自己玩,本是气急的,却在听说他饿的时候赶紧去厨房装饭。回来时,竟然发现他在拿自己的筷子夹菜吃。凌雪一阵发窘,那筷子她刚刚用来试菜的......
新伟看了眼正在发呆的凌雪。
“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吃饭。今天公司加班,以后不用等我这么晚。”但心底却在希望她能每天和自己吃饭。
凌雪回过神来,把饭递给新伟,自己也装了碗饭,重新拿了双筷子。
橘红的灯光下,两人安静地吃着饭。这丫头的手艺还真不错,不知道她的手怎么样了,吃完饭要好好看看。新伟边想边吃得很欢,还不时给凌雪夹菜。
凌雪不是个矫情的人,便也坦然接受了。两人默契地将所有的菜都吃光了,饭后还喝了两碗汤。新伟从未觉得这般满足过,所以心情大好,所以饭后解开袖扣,卷起袖口,将碗收到厨房。
“你干什么?快出去啊。”凌雪看着正在往盘里挤洗洁精的新伟说道。
他不是要洗碗吧!?
“我来洗碗啊!你做饭,我洗碗,这样分工不是挺好。你去把手洗洗,我外衣口袋里有盒烫伤膏,你赶紧擦擦。”凌雪听完一阵暖流直击内心深处,他工作这么忙还准备了烫伤膏吗?
在新伟的外套口袋里,凌雪真的掏出了一盒烫伤膏。凌雪安静地洗净手,擦干水坐在沙发上,准备涂药。左手背已经红成一片,但涂过药幸亏没起泡。凌雪把棉签沾了药,轻轻地匀在手背上。虽然清清凉凉,但仍有些刺痛。
“我来吧!”新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边,看着凌雪红彤彤的手,眉头紧皱。
于是,不等凌雪回话就赶紧低下身子拿过棉签。药轻轻地抹在红肿处,凌雪微微有些皱眉。
她怎么不喊痛,怎么不哭了?新伟知道凌雪是最怕痛的。记得以前,有次同学们一起去山上玩,凌雪不小心手指扎到刺,她硬是哭了好久。当新伟找到针想帮她挑出来时她会很恐惧地看着针。农家的孩子,从小就是在泥巴地里打滚,在山上翻滚,身上有伤有痛那是常有的事,可是谁也不会像凌雪一样。当新伟捏紧扎刺的地方,准备挑刺时,凌雪就已经在哇哇大叫,身体也在挣扎。可是,针明明还没有刺下。同行的女生有的会上前安慰,但大多是发出不屑的声音。这时新伟为难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刺下去,他巴不得代她受痛。之后,他就自发地走在凌雪前头,为她扫除一切前行的障碍。
新伟将药涂好后,又轻轻地吹吹,一边吹一边观察凌雪的表情,除了皱几下眉头,其余时候都一直很淡定。
“你的手怎么弄得?”新伟抚着手腕处那块疤痕问道,他记得以前这个地方是光滑一片的。
“没什么,不小心划到的。”凌雪局促地缩回手,扯下衣袖。
新伟眼光一暗,便不再追问。
“手受伤就不要做饭了,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饭菜我会让人送过来。”
“没事,只是小伤。其实,我也可以不休假的。”凌雪小声说道。
“让你休假不是为了你的手,主要是为了不让客人看见而影响喝咖啡时的心情。”
凌雪一阵呆愣,新伟见凌雪呆愣的样子,不禁禁声,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狠了。
“其实,在家休息几天也有利于手的恢复,咖啡店实在太忙了.......”新伟解释道。
凌雪低头微微轻笑。
时光仿佛依旧那年,静止的灯光映在两人的脸上,淌到了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