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手里的鸡汤被撞翻,热的汤水全部洒在了唐晚媚的身上以及手上,她惊叫起来。
从唐府再到这里,鸡汤的温度没有出锅时的滚烫,却也不低,瞬间将她的手背烫红。可旁边的两人似乎都没注意到她。
楚清筠听到流画说唐小宛出事的时候立刻弹跳起来,“出什么事了?”
流画急忙将她们在落雁坡把唐小宛弄丢的事告诉他,楚清筠边听边拉着她朝外走,听完之后问她:“流光找过附近,没找到?”
“是啊,流光姐姐都找了好几里的距离,没能找到世子妃。”
楚清筠沉住气息:“她被人带走了。”
“只有这个可能了。”流画急得直跺脚:“可奴婢们不知道是谁带走了世子妃。”
“世子呢?”问完这句话后又觉得白问了,他是知道的,顾初淮今天要对付柳文涛,此刻应该在宫里。
流画道:“世子进宫了,流光姐姐前去通知他了。”
他摇头:“流光恐怕见不到他,这样吧,你立刻回王府。以世子的名义调动府兵去落雁坡搜寻,我让人查一查今天有没有可疑的人去了那,一有消息,我们互相通知。”
“好。”
两人迅速行动去了。
流光过来的时候,楚清筠已经走了。唐晚媚捂着被烫伤的手,正呆愣愣地看着腰间的白玉佩。她知道他们已经行动了,便立刻赶去了落雁坡。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一片冷肃,许是气氛太过压抑。顾初淮觉得胸口发闷,微微皱眉。
今天是扳倒柳文涛的绝好机会,一定不能出任何纰漏。压下这种令人不愉快的感觉,安静地站在一旁,静候着皇帝开口。
从在宫外遇刺到回到皇宫里这一段。皇帝一直没说过话。不是因为刺客没被逮到,而是结果太让人匪夷所思了:居然柳文涛的人。而且这次刺杀的对象竟然不是皇帝,而是宁王世子。
可要说刺杀世子吧,这场合也太不对了,毕竟皇帝那时就在人群里头,万一刀剑无眼伤到了龙体……而且皇帝难得出宫一次,还是被柳文涛叫出去的,就好比有人在前面设了个圈套,然后劝着皇帝朝里面跳。而且他还真的跳下去了,他能不气愤吗?
因此,皇帝到现在都没说话。
柳文涛当然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跪在地上一言没发。不过却趁着所有人都不敢抬头的空档里抬了头,目光冰冷地盯着站在那边的顾初淮,气得想一巴掌劈死他。
他为官二十余年,还是头一次在一个年轻后生的手里栽了好几次跟头,能不气愤么?
早知当初就该倾尽全力,在江北就弄死他,让他回不来的。他发誓,若还有机会,一定先除掉顾初淮这个祸害。
也怪他自己大意,这段时间皇帝对他的态度原本冷淡了许多,他要是收敛一些,也不至于在这时被人抓住了痛处。
可谁能想到,天降的瑞兆居然会变成这样?
今天早朝之前,他手下的曹长史突然来找他,说自家院子后面的一块空地上突然出现一块龙头形的巨石,上面还有“上德”二字。
知道皇帝最近心情郁闷,而自己也不被信任,柳文涛原本想借着这块石头让皇帝开心一下,结果是没错,皇帝开心了,还在他的劝说下准备出宫看看,哪知在宫外遇到了刺客。好死不死地,这群刺客还被人抓住了,侍卫还从领头的人身上搜出了一封他亲笔写下的书信,商墨写着“不惜一切除掉顾初淮”。
柳文涛想开口喊冤,只是皇帝还没开口,他是不敢说话的。
大殿上又安静了许多,直到宁王进宫来了。
宁王当时不在现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跪下去向皇帝请安问好。
“起来吧。”皇帝随手给他扔了个纸条:“你自己看看。”
宁王并不认得柳文涛的字迹,只是看到上面写着要干掉自己儿子的时候震惊了一下,铜铃似的眼睛瞪得老大,“是谁要对付淮儿?”
没人回答他,但殿堂上的气氛越来越沉闷,宁王朝四周扫了一眼,发现只有柳文涛跪在那儿,当即明了,“难道是柳丞相?”
顾初淮站出来,对宁王道:“儿子也希望他是冤枉的。”
“陛下,臣真是冤枉的啊。丞相府与宁王府是姻亲,臣怎么会对世子下手呢?”
皇帝冷哼了一声,冤枉?那亲笔书信如何解释?旁人不认得他的字,难道他还不认得么?
宁王点点头:“臣弟与丞相虽然政见不同,但从没为难过悠悠,她这次出事,臣弟亦觉得痛心。但柳丞相应该不是眦睚必报的人,臣弟也失去了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会迁怒于淮儿?”
柳文涛:“……”宁王到底是帮他说话,还是在故意害他?
果然,听到这句话后,皇帝眉头紧锁。
徐侧妃是他送给宁王的,宁王府那天发生的事情他亦有所耳闻。柳文涛爱女总所周知,当初柳丝丝在上元节被一个女子掌掴了,他还曾在朝堂上状告顾初淮纵人行凶……
想到这儿,皇帝更是眉头深锁:这么说来,丞相府和宁王府结怨已深。
朝中大臣也纷纷在一旁使眼色:当初柳文涛状告顾初淮反被皇帝噎了一句,还不如回家教女,如今爱女又被宁王的侧妃弄流产了,柳丞相要杀宁王世子是有这个动机在里面的啊。
“陛下,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悠悠嫁进宁王府之后便是宁王府的人,她留不住孩子是她福薄,臣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而怪罪宁王府的人,甚至对世子出手?”就算出手也不会挑皇帝出宫的时候啊。柳文涛急着道:“字迹可以模仿,书信可以伪造。陛下不觉得今天的事情太过巧合了吗?”
皇帝冷哼了一声,却没发话,大殿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不少。
柳文涛心下一喜,正要继续说这件事的疑点,却被外面进来的一个小公公打断:“陛下,刑部尚书蔡大人有要事求见。”
一般说是有要事,绝对不是小事,皇帝正在为这里的事情感觉烦闷,谁也不想见。哪知小公公又道:“蔡大人说此事与丞相大人有关。”
柳文涛心里一震:蔡清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既然是和柳文涛有关的要事,少不得要听听了,皇帝点头,陆公公在上面叫道:“宣蔡大人觐见。”
蔡清进来行礼之后直奔主题,双手托着一份状纸道:“启奏陛下,微臣这里刚刚接到一份状告丞相大人的状子,臣职位低微,不敢逾越,特请陛下过目。”
陆公公将状纸呈给皇帝,皇帝扫了两眼,当即将手里的状纸砸向了柳文涛,并快步过去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怒骂道:“私吞金矿,你简直让朕大开眼界!”
众臣闻言纷纷跪下,齐声大呼“陛下息怒”。
私吞金矿,这个罪名可不小啊!柳丞相在朝为官二十多年,怎么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
柳文涛被那一脚踹得倒在了地上,又迅速爬了起来,边叩头边道:“臣冤枉啊,臣没有……”
“冤枉?”皇帝冷眼看着他,又问蔡清:“张节度使可在殿外?”
“在,他已在殿外等候多时了。”
节度使带着满身血污,一进来便将自己贿赂柳文涛的事情揭发了:他儿子犯了事被京兆尹关了,恰好这时西北新出了一座金矿,他便用这座金矿与柳文涛交易,要求他一定要救出自己的儿子,哪知柳文涛收了黄金,却派人杀了他的儿子,甚至还要杀了他灭口,他死里逃生,才能赶到刑部告发他。
柳文涛瞪大了双眼,想说他并没有派人刺杀他和他的儿子,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这一解释岂不是承认他私揽金矿了吗?
皇帝闻言更是大怒,连解释也没听,直接命人去丞相府搜查,结果还真没让人失望,果然搜出了一批新的黄金。亚有史才。
堂堂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私吞朝廷金矿,还在皇帝在场的情况下刺杀宁王世子,这份罪行简直可以用胆大包天来形容!
他这何止是要刺杀一个宁王世子啊,分明是想趁乱弑君!
柳文涛这下是百口莫辩了,伏在地上大喊冤枉,几乎将头都磕破了。只可惜,皇帝再也不愿相信他了,直接摆手让人摘了他的顶戴花翎,关进天牢里去了,还顺带抄了他的家。
不抄不知道,一抄吓一跳。
侍卫们误打误撞在柳文涛的书房里搜出了一个密室,竟然找到了当今皇后和柳文涛的来往信件,有一封信中甚至提到了妖僧玄礼。
也就是说,玄礼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皇后和柳文涛的局,这一下皇后想不承认那些巫蛊都不行。
这一回,不仅是柳文涛,皇后和九皇子都受到了牵连。
柳文涛一直支持九皇子,如今皇后一党失势,他孤注一掷是为了谁,显而易见!
皇后进宫前与柳文涛私交甚好,这下,不少老臣心里开始怀疑了:这柳丞相如此维护九皇子,该不会……?
巧的是,皇后进宫多年未曾生下一子,却在柳文涛当了丞相之后有了身孕……或许真的是巧合吧?
皇帝直接废了皇后,将其打入冷宫,将边境的一块贫瘠的地方赐给了九皇子,将其封为郡王,派人将他送出了京。柳文涛犯上作乱,自然是要被处斩的。
走出皇宫的时候,顾初淮的心绪并未平静下来,依旧是乱糟糟的。
按理说扳倒了柳文涛和皇后,且没将自己牵扯进去,是该高兴的,怎么他心里反倒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天色将暗,西边晚霞似锦,他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视线,继续朝着宫外走去。
“……奴婢真有要事求见,求各位大哥通融一下。不然……不然奴婢现在就撞死在这宫门口!”
然而还没到宫门外就听到那边似乎在起争执,这声音……是流光的!
心中警铃大作,快步赶过去。找本站请搜索“6毛”或输入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