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如同薄纱一般笼罩在宁远城的上空。
因为这场战争的关系,宁远城中早已实行了宵禁法令。每当夜色升起,城中的街巷便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些昼夜巡逻的将士之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行人了。
没有了宾客的光临,城中的大小酒肆也就早早地关闭了店门。除了几处零星的灯火之外,整个城中一片黑暗。远远望去,这座城池就如同是一头巨大的怪兽,早早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与宁远城的静默不同,城外十几里的草原之上,遍布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匈奴军帐。燃烧的火把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照亮了城外的大片草原。
在大单于的严令之下,十几万匈奴军队终于在昨天到达了宁远城外。刚刚休整了一天之后,这位脾气暴躁的草原之王就将所有的将领全部召集到了自己的金帐之中。
“诸位将军,我们已经到达两天了,可是那些该死的周人直到现在还没有给我答复,所以我想在明天发起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也好让这些周人知道一下我们大匈奴的厉害!”只见单于静静地靠在自己的座位之上,粗糙的面容之上隐隐透出一丝暴戾之气,“诸位觉得如何啊?”
“老朽以为不可!”伴随着一阵略显老迈的声音,大祭祀直接越众而出,恭恭敬敬地站在了金帐的中央。
“又是大祭祀啊!”单于冷哼一声,满不在乎地看着下面的老者笑道:“事已至此,难道你还要让我退兵吗?”
“老朽斗胆,请问单于为何要进攻这宁远古城?”
“哼,明知故问!我当然是为了替我的王子复仇!”
“这就对了!”大祭祀抬起头来,一脸平静地看着上面的单于说道:“如果这血狼队没在宁远城中,那您这一仗岂不是白打了吗?”
“什么?他们不在城中!”
“正是!”
大祭祀点了点头,随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情报,“根据后方传来的消息,一支近千人的大周骑兵正在我匈奴腹地肆意劫掠。按照他们的行事风格来看,老朽可以确定这支军队的主帅正是血狼队的统领狄云!”
“情报准确吗?”
“老朽愿意用自己的人头担保,这支骑兵必定是由血狼队扩充而成!”大祭祀躬身一礼,神色淡然地说道:“单于既然想要替王子复仇,那就应该将大军回撤,封堵这支周人骑兵的全部退路!”
“这个嘛……”听完大祭祀的话后,单于那苍老的面容之上不由得露出一副意动的神色。
“单于且慢,末将有话要说!”正在单于沉吟之际,一个虎背熊腰的高大汉子缓步走到了金帐的中央。
“嘿嘿嘿,这不是乌伦将军吗?”只见单于冷冷地看着这个高大的汉子,低沉的声音之中透出无尽的鄙夷之色,“我们正在这里商量军国大事,哪里轮的上你这个奴隶插嘴?”
“回禀单于,您如果在这个时候将大军撤回,岂不是要让那些周人小看?到那个时候,他们只会认为您根本就没有胆子攻打这座宁远古城!”乌伦面色平静,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刚才的那些嘲讽之语。
“乌伦,你给我闭嘴?”大祭祀回过身来,一脸愤怒地瞪着身后的乌伦骂道:“大军调动皆由单于裁夺,哪里轮的上你这个家伙插嘴?”
“回禀大祭祀,我军刚刚到达这里还不足两天,如果在这个时候将军队撤走,岂不是会动摇我们的整个军心吗?”乌伦一脸恭敬地看着面前的大祭祀,谦卑的面容之上随即露出一副诚恳之色,“如果那些周人得知消息,趁着撤军的时候偷袭我们,那我们这十几万大军可就危险了啊!”
“这……”听着乌伦那貌似合理的解释,大祭祀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副迟疑之色。
“以乌伦之见,我们应当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势,让那些周人以为我们即将攻城,这样才不会堕了大单于的威风!”乌伦满脸堆笑,远远地对着上面的单于躬身行了一礼。
“闭嘴!”大祭祀怒瞪着双眼,一脸愤怒地说道:“按你所说,那我匈奴大军岂不是要死伤惨重吗?”
“请大祭祀息怒,我只是说要摆开架势,但并没有说要真的进攻这座城池!”乌伦舒了口气,继续说道:“更何况凭借着大单于的勇武,我匈奴十几万大军想要拿下这座小小的城池,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嗯……,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听完乌伦的吹捧之后,单于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
“单于,那您就这么放过那些杀死王子的凶手?”大祭祀还不甘心,赶忙继续劝说起来。
“对付一个小小的血狼队,哪里需要大单于出手?”乌伦傲然一笑,满怀信心地说道:“请大单于给我一支人马,我乌伦必定砍下那狄云的首级,亲手送到大单于的面前!”
“一支人马?”只见单于轻声一笑,随即问道:“你要多少人?”
“回禀单于,五千人马就足够了!”
“五千?”单于挑了挑眉毛,一脸蔑视地笑道:“你配吗?”
“乌伦只想赎清自己的罪孽,还请大单于恩准!”乌伦一脸诚恳地跪在金帐的中央,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单于的嘲讽。
“我给你一千人马,半个月之内一定要砍下那个神箭手的人头。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多谢大单于的恩典,乌伦一定亲手砍下凶手的人头,为王子报仇!”乌伦跪在地上,语气坚定地高声说道。
“大单于,难道您不想亲手替王子报仇吗?”大祭祀叹了口气,试图做出最后的努力。
“本单于决定在这里再呆上一段时间,顺便也好等着那些周人的回复!”正当单于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一名普普通通的匈奴士兵突然跑进了金帐之中。
“禀报大单于,这是那些周人刚刚用弓箭射出来的东西!”这名匈奴士兵直接跪在金帐中央,双手递上了一份样式普通的布袋。
“哼,这些周人,只会使用这些小把戏!”单于接过布袋,直接从里面拿出了一份信函。
随着信函的慢慢打开,单于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混蛋!该死的周人,居然敢轻视本单于!”只见单于一声怒吼,猛然撕碎了手中的信函,“传我军令,明天一早发起攻击,我要让这些家伙尝尝本单于的厉害!”
听到单于的命令,大祭祀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副惊慌之色,“单于息怒啊!这只不过是……”
“邪碌,你给我闭嘴!”单于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苍老的面容之上随即露出一副狰狞之色,“本单于要灭了彭国璋,血洗宁远城!”
眼见单于发怒,所有人全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巴,整个金帐也随即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
乌伦面色平静地跪在金帐的中央,低垂的嘴角之上隐隐翘起了一丝诡异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