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海林市陷入寂静，大街上偶尔会有几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开着车头灯，疾驰而过，消失在地平线上，离建设路十字路口处，二厂医院依旧灯火通明，年轻警官对着满腹牢骚的受害人家属，精疲力竭。
警员不到三十岁，年富力强，虽然不能做到百步穿杨，可对付歹徒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他转头对脸色难看的王涛道。“您的孩子跟其他小孩起了冲突，打了一架。犯事的孩子目前在另一家医院疗伤，人已经被我们控制，他的脸上被你家孩子划了道口子，这事儿谁都有错，你们两家家长先别急着见面，等我们安排时间在把后续的事做个妥善处理，两家家长在单独谈谈，这对谁都好。”
“这怎么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警察同志，你不能因为他是孩子就放过他，他把我家孩子伤成这样，这事必须有个交代。”王涛扯着嗓子吼道。他是实诚，可不等于他怕事，尤其是自家孩子躺在急救室生死未卜。
“您别激动，听我说，这事闹的挺大的，学校方面，教育局的领导，当然还有我们公安部门的领导都非常重视，绝对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您也知道，这起案件双方都是未成年人，这种事造成的影响肯定不会好，咱把事情闹大也没意义，解决问题才是关键，您说是不是！”
见王涛点头，他接着道。“犯事的孩子我们会处理，您家孩子也属于防卫过当的范畴，往那孩子脸上划的口子怕要留一辈子伤疤，这事儿我们警方跟学校做调停人，咱把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赔付费什么的都列一列，合出个数来，到时候两家坐下来，谈谈，您看呢？”
王涛瞅着急诊室大门叹口气，“只要我家柏文没事，什么都好说，但凡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不管什么未成年不成年的，欠什么我要什么！”
“依你依你，都依你，孩子没事，您就放心吧。”擦了擦额头的汗，警察笑的牵强，什么叫欠什么要什么，你家孩子要真没出来，你难道还要人家孩子命！当然这种话只能烂在肚子里，他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以后宁可去外省出差也不做家属工作了，这可比抓人犯还累。
离二厂医院五公里外的和平医院，侯瑞华听着急诊室里传出侯旭撕心裂肺的喊叫心里不是滋味，事发的时候他正在家点钱，他的媳妇在外面打麻将，自家孩子一脸是血的跑回来吓的他魂不附体，去医院的路上也没问出个前因后果，侯旭的脸上是让人划的刀伤，混过社会的他一眼就看了出来，不敢怠慢，赶紧打出租上医院处理伤口，由于侯旭的伤口离嘴很近，侯瑞华仅仅知道自家孩子是让人划伤的，气的他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没想到等来的警察先是询问了一下医生，又通了个电话，侯瑞华隐约听到‘人找到了。’正摸不着头脑的他被警察二话不说教训一顿。
“你知道你家孩子闯祸了么！”
“被害人现在躺在医院手术室抢救呢！”
“你家孩子伙同另外七名少年把人家孩子堵胡同里，想干嘛！你是怎么当家长的！”
“告诉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先跟我做笔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一连串的训话，把侯瑞华顶的没脾气，搞了半天，是自家孩子寻衅滋事在先，打架打不过人家在背后捅刀子！真是强奸不成反被操，让狗日了！
他拨打自家媳妇的电话也一直打不通，气的他有火没处泄。
二厂医院急诊室内。
“小江，止血钳。”
滴！滴！滴！
手术台旁的心电监护仪有规律的提醒医生病人的状况。
“给我纱布剪。”
除了主刀医生的声音，整个房间里显得沉闷，没有王柏文印象里放音乐做手术的惬意感。
“准备手术剪……持针钳，动作要快。”
恍恍惚惚，王柏文听着耳边有人在轻声说话，他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进了医院，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蹦出了‘又’这个词，他不记得上一次因为什么进的医院，那段记忆想是被人格式化过，在他记忆里留不下半点痕迹。自己为什么会昏迷，他记不得了，医生告诉过王柏文，当时他的情况很危急，颅压暴增对脑袋是一种压迫，稍有差错就会落下残疾，像他这样做完脱水降压还一点事儿没有的患者，实在罕见。
王柏文觉得自己跟医院很有缘分，有事没事就进一回，要不他大学学医算了，莫名的脑海闪过这个念头，随即被他打消，医生是好，任何时代都饿不死，可他干不了这职业，他可没预知生死的能力，也没那扛住那面对生死的信心，一个陌生人将自己的生命托付给他，这个重量着实是王柏文不能承受的。
医生为减缓疼痛给王柏文的身体进行了局部麻醉。说是局部麻醉，可王柏文感觉自己像喝了两瓶二锅头，脑袋木木的，思维都跟不上视线，他能恍惚的看到，周围有医护人员说着什么，可具体说的是什么，他听不清。仅有的意识，只能思考非常狭隘的问题，他在哪，他想干嘛，仅止于此。
待在手术台上多久了？意识到这个问题，王柏文斜着眼睛看手术室门口的电子钟，一位绿色大褂的医务工作者刚好阻挡住王柏文的视线。
“现在……几点钟？”使劲全身力气，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晚上九点，怎么小家伙担心了？”主治医生身旁的助手笑着回答道。“别紧张，你会好的。”
“不是。……我作业还没……写呢。”王柏文狭隘的思维陷入混乱，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这个时候，作业什么的，还重要么！
“你说，我不会被割下什么吧，我上辈子，可一点伤都没留过，连点滴都一次没打过。”意识到了什么，王柏文的眼眸木纳的看着手术台上的灯光。
“嘻嘻，还上辈子，那你上辈子有没有娶妻生子啊，你这么帅，长大肯定是个万人迷，上辈子也不差吧。”医务助理笑吟吟的跟手术台上的小家伙聊天，打过麻药后，或多或少，人都会出现幻觉，幻听，这类人虽然很少，但确实是有的，等他们身上的麻醉药效过去，会渐渐恢复意识，忘记这期间说过的话或行为。
“哪有，上辈子，光棍一条。”
王柏文的话惹的在场的医护人员忍俊不禁，这孩子还知道‘光棍’呢。当然，王柏文知道的更多，在过九年，一场席卷全球的电商盛宴将改变中国人近一个世纪的购物习惯，全新的经济体会带动各行各业蓬勃发展，不过这些话护士没问，他也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