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叠箩轻轻点点头:“后背肩膀上的伤口应该很大很深,需要立刻做手术缝合。董双,这个手术你来给我做,手术不大,你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另外,我的大腿上好像也有几块尖锐的石头戳进肉里面去了。你一会儿做完肩膀上的手术,再帮我把石头取出来吧。”
沈叠箩不说这个,董双还不知道,方才一见沈叠箩,董双的注意力就全在肩膀上那一大片血迹上了,倒是没有注意到沈叠箩的大腿。
此时听沈叠箩这么一说,董双弯身去看了一眼,才发现沈叠箩的裤子都被血水给浸透了,可见真的是伤的不轻啊。
她当即就很是担心:“队长,还是再叫个人来给你处理腿伤吧?我怕一会儿缝合肩膀伤口会耽误你的腿伤,这样下去,你的血就流的太多了!”
沈叠箩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又轻又淡:“没事的。我自己方才看了一下,没有伤到大动脉,你一会儿先止个血,然后就缝合伤口,再处理这个伤,没关系的。”
董双道:“那好吧,我听队长的。”
从这些时日的接触中,董双已经感觉到了,沈叠箩的实战经验很丰富,而且跟她的年纪很不对称,董双心里虽好奇,但沈叠箩已经无数次的验证了她的正确性,所以特种军医小队里的九个人现在都是习惯性的听从她的决定,并且毫无疑义的执行她的决定。
沈叠箩被抬进了指挥部旁的医疗区,进入医疗区内的特别搭建的手术室中,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秦非邺并没有去处理伤口,而是一直跟在担架身后,看她进了手术室,也跟着进来了。
沈叠箩默默看了一眼秦非邺还在流血的腿伤,心下一叹,便转头对着董双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七王爷说。”
董双还在犹豫,沈叠箩叹道:“出去罢。过一会儿我叫你进来。”
董双走后,沈叠箩才看向秦非邺:“阿邺,你还是很担心我吗?”
“其实没事的,董双原本就是军医,之前又经过我的特训,做这样的小手术对她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一会儿就能做好了,等她处理好我的伤口,你再来看我就是了。”
“还有啊,你腿上的伤口虽然不严重,但是还是应该处理一下的,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毕竟那些碎石上面灰尘太多了,会很容易感染的。”
秦非邺没动,沉默看了沈叠箩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腿上的伤算什么?哪有他的心那么痛呢?他不愿意离开她,生怕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她又出现什么新的问题。
沈叠箩见秦非邺如此固执,以为他是介意董双给她动手术的事情,所以才不肯走的。
于是,她叹息一声,才道:“阿邺,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董双出去,然后咱们两个人在这儿说话么?”
“一个是我想单独和你谈一谈,再一个就是,我想说的事情也是跟董双有关的。”
秦非邺默默看着董双,等着她说。
沈叠箩看他这模样,微微勾唇,轻声道:“阿邺,之前选拔训练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了,原来董双是女扮男装的。也就是说,她其实是个女子,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假扮成男子的。只不过,她的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我也没有打算公开。”
“我之所以把这事儿告诉你,是因为董双给我做手术这事儿。我知道你以为她喜欢我,我怕你心里觉得别扭,所以告诉你实情,你知道她是女孩子之后,你应该就不会再介意了吧?所以说,给我做手术的人除了她之外就没别人更合适了。”
“还有啊,我把这事儿告诉你是为了安你的心,你可千万别去同她说什么,我答应过她不说出来的。而且,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秦非邺倒是真没有想到董双原来是个女子。不过,沈叠箩这么一说,他细细想了想,倒也有从前许多疑惑的地方都想通了。
不过很显然,沈叠箩说这样的话,就是误会他的心思了,他沉声道:“我分得清轻重缓急,这样的关键时刻,我怎么还会计较这些呢?我只是,很担心你。”
“我知道,”
沈叠箩定定的瞧着秦非邺,眼底难得流露出一抹脆弱来,“可是阿邺,你想过么?有你在旁边瞧着,我做手术的时候,就算是疼,我也不敢叫出来了,我也不敢嚷嚷出来了,因为怕你会担心会难过,我肯定会一直忍着的。可是如果那样忍着的话,会更疼啊。这样一来,你难受不说,我自己也很难受啊。”
“所以,你还是出去吧。把你的腿伤去处理一下,我也很担心你的伤啊。还有啊,我保证手术很快就做好了,到时候你再进来看我,不是很好么?”
他在这里,她都不敢放肆去疼了。
从前也不是没有受过伤,但从来没有人这么紧张过她,这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一些压力的,因为她要顾及和照顾到秦非邺的感受,可站在秦非邺的角度上,他也在担心着她,在这件事上,她觉得两个人都没有错,但却仍然会觉得心疼,为对方的心意而心疼。
这也是她头一次发现,原来爱也能让一个人变得脆弱,变得如此的患得患失的。
秦非邺眸光深深的看着沈叠箩,他自然看到了她眼中的脆弱和请求,他轻叹一声,面对这样的小丫头,他也坚持不下去了,他选择妥协。
“好,那我出去等着。”
秦非邺出去后,经过董双身边时身影顿了一下,才道:“阿箩让你进去,你去给她处理伤口吧。”
董双点了点头,这就进去了。不过她方才就看秦非邺和沈叠箩之间的感觉不大对,似乎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似的,可她肯定是不敢问秦非邺了,进了手术室后,将门窗都关好,快速将手术所需的准备工作做好。
给沈叠箩用了麻药,给她缝合伤口的时候,董双才开口道:“队长,我看你方才脸色就不大好,七王爷的脸色也不大好,七王爷是不是因为我给你做手术的关系所以有些不高兴啊?”
在所有人眼里,她是男子,就这样关着门给沈叠箩做手术,实在是有点儿不大好。不过事急从权,应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是,董双就怕七王爷看重这一点,怕七王爷为难沈叠箩。
沈叠箩轻轻摇了摇头:“不是,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放心吧。他是因为别的事儿不高兴。”
董双随口问道:“什么事儿啊?”
董双因为在给沈叠箩缝合伤口,所以只能看见她的后脑勺,董双自然也就没有看见她这话随口问出来,沈叠箩的眸光微微一黯。
半日却没有得到沈叠箩的回答,董双也没在意,等她缝完了沈叠箩的伤口,才想起沈叠箩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她还以为沈叠箩是疼得不能说话了,赶忙绕过去看沈叠箩。
沈叠箩望着她轻忽一笑:“董双,你还没恋爱,男人的心思啊,你不懂的。”
“好了,别打听我的事儿了,你赶快把我大腿上的伤给处理了。”
董双本就是随口问一问,也没真想打听的,听了沈叠箩这话,遂点点头,又去给沈叠箩处理大腿上的伤口去了。
“队长,你这伤还蛮重的,肯定是不会再参加接下来的行动了。你得回府里去养伤啊。”
此时,董双已将沈叠箩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妥当了。
沈叠箩闻言,点点头道:“恩,我也想到这一点了。”
“不过还好,之前我们把百姓们都疏散出来了,没有让他们再住在屋里,这次余震应该也不会影响太大的,你们应该都能应付的,我既然受伤了,也就不硬撑着了,自然是要回府去养伤的,省得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只是,关于余震的问题,你们还是注意一下,恐怕还会再有的。”
“哦,对了,还有就是,我回府之后,军医小队就交给你指挥了,一般的事情都由你做主,若是你不能决断之事,再派人来告知我就行了。”
“好,”董双道,“那我安排人送队长回去吧。”
“这倒不必了,”沈叠箩淡淡一笑,“我想七王爷这会儿应该都准备好了,他会派人送我回去了,你不必费心了,你就专心守在这里吧。回头我需要换药或者需要拆线的时候,你到我府里来就行了。”
董双答应了,她走过去将手术室的门打开,果然秦非邺就守在门外,见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就直接走了进来,看了沈叠箩一眼,然后才问董双道:“阿箩的伤都处理完了吗?”
董双点点头:“处理完了。”
秦非邺才道:“那本王送她回沈山居去。”
秦非邺一路送沈叠箩回去,都没有怎么开口说话,神情沉郁,眸光幽暗,偶尔看向沈叠箩时,那眸中沉沉的担忧都会让沈叠箩心口颤动,只是她的伤口虽不疼,但麻药效力上来,她整个人的意识都有点儿昏昏沉沉的,还有点儿想睡觉,所以这一路,秦非邺不开口,她也没有开口说话。
两个人这样默默无言的相对凝望,然后又各自沉默移开视线的行为,让随行护送的窦森和萧正都有点儿看不明白了。
萧正和窦森都是因为余震,不放心自家主子才赶过来的,结果赶过来就遇上了这样的情况。窦森就忙着给沈山居报信,让府里的人准备好,沈叠箩要回来养伤。
但自家两个主子这种状况他们俩还真是没见过,可又不敢问,只能闷着在心里犯嘀咕。
沈叠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余震过后却是受了伤给抬回来的,这一下就惊动了整个沈山居的人了。
阖府上下都担心她,全都跑来沈叠箩的院子里要看她,但人都没让进去,窦森站在门口让大家都回去。
“姑娘说了,她就是受了伤,现在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让大家不必担心,回头好了,她再跟大家说话。姑娘呢,才做完缝合手术,精神还挺疲惫的,再说人也受了伤,大家就都散了吧。让姑娘好好休息几天,大家就别都在这儿站着,省得扰了姑娘的休息。姑娘说了,在这个时候,大家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她就能放心了。”
府里的人都让窦森给劝回去了,毕竟谁也不想当真扰了沈叠箩,也没想着要给沈叠箩添乱。
元宝本还不肯走,非要见沈叠箩一眼,最后窦森也没让他进去,好说歹说,最后答应过几日一定让他见沈叠箩,这才把元宝给劝走了。
满府的人都走了,就是欧阳哲瀚没有走。
窦森知道欧阳哲瀚是沈叠箩的师兄,客客气气地劝了几句:“欧阳公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姑娘才回来,麻药进而还没有过去,这会儿估计已经睡着了,公子在这里等也是无用的。姑娘只怕今日都见不了公子了。公子还是等明日姑娘醒了再过来吧。”
欧阳哲瀚不肯走,沉默片刻,才道:“不必,我就在这里等。师妹什么时候醒了,你就什么时候去告诉她,就说我很担心她,我也不扰她的清静,她若是肯见我,跟我说说话就好。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亲眼看她是否安好而已。”
人家不肯走,窦森也不能强赶人走,叹息一声,看欧阳哲瀚这失魂落魄的模样也觉得挺可怜的,于是,也就不再说他了,欧阳哲瀚只要不强行闯进去,他要在这里安静的等,窦森也是不会干预的。
此时沈叠箩麻药效力还在,再加上伤处多少有些失血,在被送回来之后,她很快就陷入了昏睡之中,秋初秋荷在一旁守着她照顾她。
因地震的关系,沈叠箩原本的屋子也不能住了,她现在也是住在帐篷里,这帐篷就安置在她宽阔的庭院里,里头东西一应俱全,早就在她回来之前收拾好了的,所以她现在住进来也不算简陋,还算是很舒适的。
秦非邺就站在她的床前,垂眸默默看着她的睡颜,眸光幽沉,看着她微微起伏的呼吸,他的心情却仍然没有从后怕中缓过来。
他在路上想了一路,看着受伤的小丫头,他非常心疼,而方才小丫头的那些话,也让他非常的心疼。
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希望小丫头再这样下去了,这次受伤的是后背和大腿,没有伤及性命,可是下次呢?下次如果再受伤了,如果伤及性命了,那又该怎么办呢?
小丫头的这个工作太危险了,随时都有受伤和牺牲性命的危险,他不想让她再继续做下去了。
可是,他同时也知道小丫头对这份工作有多么的热爱,让小丫头不要做这件事,停止军医工作的这些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而且,一想到她几乎是把这种热爱融入了她的骨血之中,秦非邺就知道,就算是她停止了这份工作,不做特种军医了,也不代表她以后不会奋不顾身的救人了。
他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她这样做,或者是改变她的这种想法,这才是让秦非邺觉得挫败无力,觉得无法开口的原因。
他心里很清楚,干涉别人的梦想是不好,这也是对别人的不尊重。可是,小丫头不是别人啊。再说了,他追了这么久的心上人,难道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为救人而死吗?
思来想去,他心中纠结,也无法做出决定了,也难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又看沈叠箩陷于昏睡之中,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他到底还是轻叹一声,转身对着秋初秋荷道:“本王要进宫一趟。如若你们姑娘醒了,让窦森即刻来告知本王,本王很快就会回来的。”
余震突发,他也很惦记宫里母妃的情况,所以想趁着这时候进宫去探望一下。
秦非邺从帐中出来,往院外走去,刚走到院门口,就看见了站在院外的欧阳哲瀚。
秦非邺眸光微冷,没有打算跟欧阳哲瀚说什么,准备直接越过他往外继续走。
倒是欧阳哲瀚,开口叫住了秦非邺:“七王爷,请留步。我有些话想跟七王爷说一说。”
正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欧阳哲瀚见了秦非邺,也是一脸的冰冷神情,眼底甚至隐隐有那么一抹敌意。
秦非邺停住了脚步,转身之后站定,眸光冷淡的看向欧阳哲瀚,不开口却等着他先开口。
欧阳哲瀚望着秦非邺,冷声质问道:“师妹这几天天天都跟七王爷在一起,七王爷怎么就没有保护好她,却让她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呢?”
“我在这府里住着,人人都说七王爷对师妹极好,可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若七王爷当真对师妹极好,又怎会令她受伤呢?”
秦非邺本不想跟欧阳哲瀚多说什么话,但欧阳哲瀚这话却戳中了他的痛处,他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本王没保护好她,是本王的错。下次绝不会再这样了。”
秦非邺这几句话,却越发惹得欧阳哲瀚生怒:“你既与师妹在一起,就该好好保护她!你若不能护她周全,又有什么资格同她在一起?”
“她从小到大,在华清山上就从来没有受过伤,这事儿要是被师父知道了,师父只怕是要心疼死了!七王爷,你若是没有办法保护好她,那就不要再同师妹在一起,也不要再出现在师妹面前了!”
秦非邺本就自责,欧阳哲瀚的怒斥他,他也没有生气,就只是默默听着,但是听到后来,眉头皱起,眸中一片寒光,眸色冷冽看向欧阳哲瀚:“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本王不要再同阿箩在一起?”
“这是阿箩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替她做主了?”
秦非邺从窦森那里得知欧阳哲瀚向沈叠箩表白的消息后,这心里就一直别扭着,如今听到欧阳哲瀚这丝毫不客气的话语,他这心里的怒气也就压不住了,语气也开始冷傲不客气起来。
“我是阿箩的师兄!是从小看着她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师兄,我为什么没有资格这样说?”
欧阳哲瀚冷道,“华清山这一辈的弟子中,除了阿箩,也只有我是师父的嫡传弟子。我是阿箩的亲师兄,除了师父之外,我就是阿箩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阿箩的事情,我凭什么不能说?”
“倒是你,七王爷,你该想想你自己,想想你到底该不该跟阿箩在一起!”
欧阳哲瀚那一句我是阿箩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这话说出来,就有些刺痛了秦非邺的心。他知道小丫头早已不是从前的沈叠箩了,但是他也知道,小丫头有着从前沈叠箩的所有记忆,就算小丫头曾经跟他说过,她只是把欧阳哲瀚当成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但是欧阳哲瀚的这句话,还是不可避免的刺伤了秦非邺的心。
但他,没有出言刺伤欧阳哲瀚的打算。欧阳哲瀚是小丫头的师兄,如果他跟欧阳哲瀚吵起来,小丫头应该会为难的,他不想小丫头为难,所以,他就不跟欧阳哲瀚吵架了。
他只是站在那里,眸光冷淡的看着欧阳哲瀚。
秦非邺不说话,欧阳哲瀚却没打算放过他。
欧阳哲瀚盯着他又开口了:“七王爷,阿箩她从小在华清山上长大,派中上下对她都十分宠爱维护,师父更是对她极好,她的性子张扬跳脱,顽皮嚣张,根本就不适合在金陵城中居住。就算如今改了些,但也依旧是个热血张扬的小姑娘,这样的性子,正该是在江湖上肆意洒脱潇洒度日的侠女才对,金陵官场,根本就不适合她。”
“你若是真的喜欢师妹,就该站在师妹的立场上去为她着想,不该把她留在京城中,又强留在你身边过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在金陵也待了一段时日了,她虽过得潇洒如意,可这一步步走过来,所遇凶险之事数不胜数,对她有敌意的人更是一大堆,她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好,能获得今天这样的地位和权力,那全是她自己一步步拼出来的!”
“七王爷,我真的是不忍看他如此辛苦,相信师父也不忍看她如此辛苦,难道你就忍心看她如此辛苦吗?”
“想必你也知道,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带师妹回华清山上去的。我若带她回去,她所过的日子必然比在这里轻松自在,也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华清派上下都会护她周全的!”
秦非邺神情冷漠:“这些话,你不该对本王说,你该去对阿箩说。”
“若是我对师妹说了有用,又何必对七王爷你说呢?”
“我早跟师妹说过的,可师妹她自己不肯走。一个是因为她喜欢他现在的工作,还有一个原因,我猜大概是因为她心系七王爷你的。所以我就在想,如果七王爷你真心是为了师妹好,就该帮我劝劝她,让她随我回华清派去比较好。”
欧阳哲瀚顿了顿,又道,“七王爷,说实话,你跟师妹真的不是一路人。她出身江湖,你出身皇族。她性喜自由,行事多是随性随缘,而你虽然多得皇上宠爱,但却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做主。我听说了,皇上压根就不喜欢师妹,坚决不肯给你们赐婚,你们俩怎么可能有未来呢?”
“再说了,师父曾经被沈达所伤,最是不喜仕宦皇族之人,若是师父知道你府中有妾室有侧妃,也断不肯让阿箩与你在一起的。她是绝不愿意阿箩重蹈她的覆辙的。阿箩如今婚事可以自己做主,但自己亲生母亲的想法,她总不能一丝一毫都不顾及吧?而你,根本无法给阿箩一个承诺和名分,你让师父、让我如何相信你对阿箩是真心,而非玩玩而已呢?所以说,你们相爱又能如何,到头来也是有缘无份啊。”
欧阳哲瀚眸光清明,他道:“我本不是阴诡之人,明人之前不说暗话。七王爷,我可以告诉你,我非常喜欢阿箩,我喜欢她很多年了。我的这一份心意,我在前几天都告诉阿箩了。可是阿箩她拒绝了我,说是她喜欢的人是你,所以她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她让我放弃。”
“不瞒你说,其实我还没有放弃,我还想争取一下。但我绝不会强迫阿箩的。她到最后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都永远是她的师兄。作为她的师兄,我就是想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考虑一下,所以才会跟七王爷你说这些话。阿箩年纪还小,可能看不到这些,可是七王爷你年纪不小了,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就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一下我的话,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就毁了她的一生。”
秦非邺眸光沉沉的盯着欧阳哲瀚:“你对本王说这些,就是想告诉本王,其实你比本王更适合阿箩,是吗?”
欧阳哲瀚郑重点头,毫不畏惧的迎视着秦非邺的目光道:“是,我就是这个意思。”
秦非邺听到这个回答,微微勾唇,清冷的面容上露出点点淡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本王与阿箩之间的事情,你根本都不知情,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太过自大了么?”
欧阳哲瀚也笑,眼底却有苦意:“我与师妹在华清山上的十几年光阴中发生的那些事情,王爷不是也全都不知道么?所以,我一点儿也不觉得我很自大。”
秦非邺咬牙,不肯再与欧阳哲瀚说下去了,他冷着脸转身就走。
看着秦非邺的背影,欧阳哲瀚心里一点儿也没有赢了的感觉,他眼底的苦意渐渐弥漫开来,连脸上的笑都染上了这份苦意,变成了苦笑。
师妹受伤,却不许他进去探望,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过他。这哪里像是惦记他的样子呢?
其实,他就是不肯在七王爷面前松了那口气罢了。他心里哪有不明白的呢?师妹这心里压根就没有他,他这么说这么做,无非还是因为他心里不甘心罢了。
总还是想着再争取一下。还不到放弃的时候啊。
而且,对于七王爷没有保护好师妹这一点,欧阳哲瀚也是挺生气的,所以他便是要说那些话气一气秦非邺。可却没有想到的是,说完了那些话,反而还苦了他自己的心。
秦非邺直到进宫时,心里仍然因为欧阳哲瀚的那些话心里不舒服。
沈叠箩受伤,他心里原本就很难受了,后来再听欧阳哲瀚那些话,他这心里就更堵得慌了。
这心里头不舒服,自然脸色就不好,但眼瞅着快要到凝华宫了,他不想让母妃看出他的情绪来,所以,站在宫门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后,他才进去的。
见了宝贵妃第一面,秦非邺就问宝贵妃是否受伤了。
宝贵妃笑道:“你放心吧,余震时我正在帐外,所幸没有受伤。倒也难为你了,还特特的进宫来问候我。”
“对了,外头怎么样了?你从外头进来,又是跟沈姑娘在一起的,沈姑娘怎么样啊?她还好吧?你们俩也都没有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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