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周宗刚步回中庭,便被一声急切的娇音唤住。
周宗郁结于心,正欲发作,扭头看见浥轻尘明媚姣好的打扮,心中烦闷稍减:“娥皇!这样慌慌张张地做什么?可对不住你这身大家闺秀的装扮!”
浥轻尘望着周宗满脸阴云,猜想事情可能已经败露,连连跪拜了下去。“请父亲大人责罚!”
“责罚?”周宗不解道,“你犯什么错了?”
浥轻尘听得周宗这么说,心下顿时安定几分,看样子郑王殿下并没有将浮生馆的事尽数告知父亲。
“娥皇贪睡,误了这请安的时辰!”浥轻尘低头认错道。
“行了!”周宗叹了口气,话语中似是无限疲惫,“今天诸事烦扰,你快退下吧,这安就免了吧!”
“父亲大人,今日清晨,我做了一个奇异的梦!不知当讲不当讲?”
“娥皇,你已经在我司徒府中调教了这么久,做事怎么还这么没分寸!这个时候,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都拿捏不清吗?”周宗眉头簇拥成山,“我今天可没有功夫听你讲那些奇闻异事!”
“父亲大人!”浥轻尘唤了一声,语音诚挚道,“娥皇心里,实在惶恐!梦里,有一真人在翼州,开口张弓向重瞳,血光无险,鲤鱼飞天!”
“有一真人在翼州,开口张弓向左边。”这本是当今圣上给燕王取名“弘翼”时所依的一首民谣,那么,鲤鱼,李煜!李从嘉!
周宗惊得后退一步,语气里含了几分怒意:“娥皇!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父亲大人!娥皇,不敢胡言乱语!”浥轻尘抬眸正视周宗,“实在是此梦已经侵扰数日,娥皇觉得此事要紧,但又不敢妄揣天意,只得禀明父亲!娥皇无礼,还望父亲大人恕罪!”
周宗十指紧紧攒拳,呆呆立了半响,终于,长叹一口气,仰天怅然道:“莫非,这真的是天意!”
浥轻尘本是教坊一孤女,来历清白,对朝中之事知之甚少,他实在想不出浥轻尘有任何欺瞒他的理由。
浥轻尘深知,浮生馆的风花雪月,不多时便会刮入周宗耳中,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她不能这样等着被他人揭发,一旦周宗大发雷霆,对她失去培养的信心,她将自身难保,根本无法在南唐安身。铺垫现已经做足,是时候,依着墨笙的指令,自己把一切说出来了。
浥轻尘秀眉轻蹙,眸中飘上一抹忧愁:“昨夜娥皇依着父亲大人的命令,在浮生馆中献舞,谁知陡生意外,见着血光,甚是不吉,今晨又被这梦惊醒……”
话语似一线清流,脉脉注入人的心里,拨动紧绷着的心弦,猛然,惊起滔天巨浪!
“什么!”周宗又惊又怒,暴喝一声道,“我的命令!”
浥轻尘点点头,看着周宗的反应,有些疑惑:“对啊!父亲……”
“你居然敢擅自出府献艺!”周宗大步上前,一巴掌呼了上去,“周娥皇,你好大的胆子!”
“父亲大人,我没有!”浥轻尘被掀翻在地,她捂着略微发肿的脸蛋,撑起身子,剪水秋瞳里闪着泪光,委屈地颤声道,“不是您让浮生馆的柳姑接我出府的吗?您现在为何又来怪我!”
周宗心下顿时一惊,他脑海里闪过前几日柳若梦上门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