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墨笙沉稳落笔,腕间用力,笔尖浓墨犹如龙飞凤舞,一蹴而就一副精美书卷。
“兰香堂堂,朗朗乾坤”
满座宾客无不为之才华所折服,且不论墨笙书法柔中带刚,雄浑苍劲,光是他所书语意,高雅中有带着一股不可忽视的磅礴之气,就堪称妙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兰香堂堂,朗朗乾坤。
墨笙此句一出,便将桃符的联语从个人的欢愉中跳脱出来,提升到了天下太平的高度,显得雍容大气。真是,妙哉,妙哉!
浥轻尘脸上漫起称心的笑意,她知道的,谁也比不上墨哥哥!
“墨先生不愧是中原第一画师,在下佩服!”慕容浅朝墨笙一拜,“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墨先生不要推辞!”
浥轻尘不满地看了慕容浅一眼,这小子又要耍什么花招!仗着墨哥哥脾气好就得寸进尺,你说不要推辞,墨哥哥就不能推辞了!真是好笑!
墨笙还没来得及推辞,慕容浅“扑通”一声就跪拜了下去:“在下仰慕画仙大名已久,今日得此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生恳请墨先生,收在下为徒!”
在座宾朋皆是一惊,这慕容浅竟要拜墨笙为师!周宗满眼笑意地望着这一幕,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墨笙听着慕容浅的话语,眸中惊愕渐渐转为冷漠,静默良久后,才淡淡一句:“望公子见谅,此生,我不会再收徒弟了!”
浥轻尘眸中秋水一沉,细细打量着墨笙的神色,心里有些担心,饶是脾气好似他,也受不了慕容浅这样一下接一下的刺激吧!今天晚上,墨哥哥该忆起了多少前尘旧事呢?
“公子的才学其实远在敝某之上,又何须拜在下为师呢?”墨笙扶起慕容浅,旋即,朝司徒大人行礼告辞,“容大人见谅,在下不甚酒力,先行告辞了!”
周宗还未出口阻拦,墨笙的衣角已经消逝在黑夜的冷风中。
周宗转身欲向慕容浅解释什么,话未出口便被止住,慕容浅望着墨笙远去的方向,淡淡一笑:“这才是中原第一画师应有的气度!”
周宗见慕容浅如此说,不觉放下心来。他见桃符上墨痕已干,便开始命人动手张罗起来。
浥轻尘见众人都忙着出门张挂桃符,便悄声提裙朝墨笙的方向追出,却正巧撞入慕容浅的眼帘,慕容浅急步上前将她拦了下来:“小姐,这是要去做什么?”
浥轻尘冷言一句:“墨先生乃我府中贵客,怠慢不得!”
“怠慢不得他,就怠慢得我?”慕容浅面上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偏转着头询问着她。
浥轻尘斜飞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是谁,如何与墨先生比得!”
“墨先生我自是比不得,不过你……”慕容浅盯住浥轻尘的剪水秋瞳,“却怠慢我不得!”
“慕容浅,我不得罪你也得罪了!你若想告诉我父亲,你大可去告诉,我根本就不在乎!”浥轻尘心系墨笙,根本没功夫再搭理他,袖中丝带飞出朝慕容浅打来,冷喝一声,“闪开!”
“怎么?生气了?”慕容浅旋身避开如水的丝带,剑眉微挑,“还是想,杀人灭口!”
“慕容浅,我当时就不应该救你!”浥轻尘怒目瞪着慕容浅,憋闷在心里一整天的不满,顿时倾泄而出。
慕容浅根本没一丝收敛的意思,继续调笑道:“怎么?后悔了?”
“慕容浅,你别以为仗着郑王的身份就可以胡作非为!”浥轻尘冷眼看着慕容浅,“你知道的,我可以要你的命!”
慕容浅并不为所动,淡淡道:“如果你不管司徒府满门的性命,你倒是可以试试!”
浥轻尘丝袖高扬,披帛凝水,迎着慕容浅的面门就要狠劈了下去,慕容浅却不闪不避,缓缓地闭上了眼。
水气侵染到眉睫前一毫,僵在了半空。浥轻尘秀眉紧锁,目光逡巡在慕容浅无所畏惧的脸上,良久,兰花指一翻,收下披帛,舒了一口气,垮下双肩,无奈叹道:“慕容浅,你到底想要干嘛”
慕容浅拂袖站立,宽大的袖袍带起一丝清风,刮落了浥轻尘面上的薄纱:“我只是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薄纱轻飘,散于晚风,浥轻尘粉嫩的桃花面,便露于了华灯之下。较之浮生馆的高冷出尘,添了一抹红润,更加勾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