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牌上的雕刻久久硌着她的腮,红红的印,生生的疼。浥轻尘将怀中灵位取出,指尖一一拂过无情的字迹:“宣儿啊,你不是也说要一直陪在娘的身边,怎么、怎么就能失足落水了呢?”怎么就能……
浥轻尘的思绪和着哀伤翻转,宣儿临终前的话语一字一词兜上心来,突然,身子一激灵,打了个寒颤。颤栗还未结束,她便起身往瑶光殿外跑去。
晌午日头正盛,浥轻尘久处幽暗,陡然见到阳光,刺得眼睛不由得一眯,头跟着一眩,她赶紧把住门,不至于仰晕了过去。
“庆奴!庆奴!”呼声空荡荡地回响在瑶光殿内,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回应。浥轻尘蹙眉回望着满屋落寞,只想迅速逃离。她一时情急,兰花指翻转运功,只欲提气腾飞,谁知真气一动,四处溃散,疼痛蓦地窜上脑仁儿,逼得她清醒过来。她的神力早就尽失了,如何能在运“驭水之术”,不是自不量力又是什么。
她稳一稳神,望着殿前飘零的落叶,眸中升起坚毅,一咬牙,步出了瑶光殿。
陷入午睡的皇宫,比子夜更显幽静,寒蝉凄切,偶尔鸣叫一两声,提醒着周遭的无人冷清。浥轻尘拖着虚弱的身子,沿着小道缓缓行着,快行至东宫时,再也支撑不住,只得扶着一座假山,微微喘气,稍作歇息。
浥轻尘刚刚站立,窸窸窣窣的声音就自假山后传来,初时,浥轻尘只当是错觉,可声音断断续续,细细听来,竟是隐隐的抽泣。浥轻尘心中一惊,何人会在此处哭泣?还未及她转身询问,假山后就响起了人声:“好姐姐,你可别哭了!”这声音,是……阿离!那哭泣的人……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听她的去引宣城公,若太子殿下没见着那副画……”
“呸呸呸!这事快别提了!”阿离连连摆手,言语里又是着急又是担忧,“你怎的还自个跑到娘娘面前了,好在我机灵把事情给瞒过去了,若是有什么差池,你的命还要不要?”
“我怎样不要紧,我就是担心太子殿下。”流珠捂住胸口,越说眉头蹙得越紧,“阿离,你说,国主和娘娘会废了太子吗?”
“你担心什么?宣城公是在扶桑水榭失足落水!那扶桑水榭本就年久失修,失足落水又有何稀奇?国主即使要怪罪,也只能怪罪宫中修缮事务不全,御园里的护卫看管不当!”
“可是,我这心里头总也放心不下……”
“你放心,就算事情有疑,谁还能怀疑到太子头上?量谁也不会猜到,是太子殿下推的宣城公!”
浥轻尘左手捂住嘴,右手十指死死地抠住假山的石头,生生抠得指甲沁出血来。太子殿下推的宣城公!真的是,仲寓害死了宣儿!为什么,为什么!
“母后,您终于来看我了!”
浥轻尘的衣袖紧了紧,她愣愣地随着牵引转头,盯着李仲寓睡眼惺忪的脸庞,突然,伸出血掌,用尽力气“啪”地一声扇到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