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言皓刚刚回来,便听房间里面碧儿惊慌的声音,于是立即冲了进去。
一进去,他便看见碧儿惊惶失措的模样,心中一震,匆匆行至床榻前,惊见那被子上面染上的黑血,和那床上躺着的人儿,不由大惊失色。
二话不说,他便立即朝门外守卫高喊一声:“快去找大夫来!”这一声说得那般急切,教那些守卫听了都不禁一颤,不敢有半点耽搁。
冉言皓触了触冉云昕的额头,竟是比之前还要烫上几倍,她煎熬一般地扯着自己的衣裳,浑身热得厉害。冉言皓的心顿时被自己揪得紧紧的,一时间坐立不安,频频往门外望去,每望一次,面上便多染一分焦灼。
碧儿在一旁立着,看得她心焦,自责,也伤感。
冉言皓忽然瞥见一侧的碧儿,这才皱眉问道:“碧儿,我不是让你好好照看她的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公子我……”碧儿也在这冷汗涔涔的,虽然他的语气仍旧温和,但她的心里却如刀割,不仅仅是因为冉云昕瞬间变成了这副模样,还是因为他的责备。
冉言皓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你也不知道什么,我相信你是不会伤害她的。”
“谢公子体谅!”碧儿如是说着,心却还是一阵接一阵的疼。
总算,大夫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坐下,诊脉。
“大夫,她怎么样了?”冉言皓迫切地问道。
大夫面色有些难看,他的心猛地一提,“您有话不妨直说!”
那大夫又迟疑了许久,这才开口:“小姐本就高烧不退,此番更是加重了啊。”
“怎么会这样?那她到底有没有事?”
大夫叹了口气,回道:“上次老夫就已经说过了,小姐的身体因药大损,身子本就不好,又淋了大雨染了风寒,引得病情一并发作,才会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现下又吃了太过滋补的东西,怕是……”
“怕是什么?”冉言皓身子一抖,提心问道。
“公子不必担心,小姐摄入的量并不多,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要多昏睡几日了。”
碧儿一听此言,这才舒了口气。
“滋补的东西?”冉言皓凝思片刻,回道,“她正发着烧,也吃不下什么东西,怎么会给她吃什么滋补的东西呢?”
“难不成……是有人喂了她吃滋补的东西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冉言皓瞥了碧儿一眼,正好触上她的眸,碧儿不禁浑身一震。
“不错,高烧之人本就体虚,经受不住滋补之物,反倒会加重病情啊!”大夫语重心长地说道,“那老夫就先下去开药方去了。”
“好,那就有劳大夫了!”冉言皓温儒有礼地说道。
碧儿蹙眉,忽然眸光大亮,走到案几旁,端起刚才的那碗参汤,言道:“若是说饮食有什么问题,就只能是这个了。”
冉言皓眸中一凛,厉声问道:“这是什么?”
“这不是公子你差人送来的吗?”碧儿不由惊问。
冉言皓亦是诧然:“我可不曾差人送过这个,”他打开盖子,细细一闻,眉间高拢,“参汤!究竟是谁送来的这参汤?居然趁我不在,想要下毒手害她!”
冉言皓凝眉深思,眸底倏地一沉,一甩袖子,快步走向门口,很快碧儿只听他一声低喝,余音绕梁:“去把公主给我请来!”碧儿霎时心尖一颤,他这样雷霆般的大怒,实在太过少见,细细想来,他的勃然大怒竟皆是为了那个床榻的人儿。
守卫似是也被吓了一跳,立马唯唯诺诺地跑了出去,不敢直视。
容紫葵一见到冉言皓,便立即心花怒放,自那次他得知她参与计划之后,他便再没见过她,纵是她想要去寻他,冉言皓也始终躲着。此番听到他找自己,容紫葵自然是高兴得无以言表了。
“言皓,你寻我有事?”容紫葵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故意摆了个美美的姿势,笑盈盈地问道。
岂料,当冉言皓一转身,容紫葵便被深深吓得心惊肉跳。那淡漠如水温润尔雅的双眼,此刻竟被愤然染尽,好似燃起了三丈高的火焰,她虽离他一米有余,但仍能感受到那股迎面而来的热lang,炙烤着她的全身,仿佛要将她吞没燃尽一般。
她不由自主地后撤了一步,战战兢兢地惊问道:“言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冉言皓冷厉的目光,简直比魔鬼还要可怕,沉默就像一把悬在半空的闸刀,她得仔细端着脑袋,生怕下一秒就掉落似的。
“你问我怎么了?公主殿下,现在我真想将你的心挖出来看看,看看里面究竟有多黑!”冉言皓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口中厉声说着,一字一句,迫人心魂。
“言皓,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容紫葵牵了牵嘴角,笑道,同时双脚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去。
“公主,你到现在还要继续跟我装下去吗?这样可有意思?”他沉声说着,利光直逼她的眼睛,教她无处可逃。
容紫葵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墙角,身子倚着墙,慌乱地东张西望,不敢再直面他那灿烂而又冷冽的眼眸。
“那东西,可是你送来的?”冉言皓走到她的身前立住,逼问。
容紫葵咽了咽口水,神色仓皇地急切否认:“怎么……怎么可能呢?我跟那……那女人一向水火不容,怎么可能给她送那滋补的东西呢?言皓你怕是误会了吧?”
“我误会了?”
“对,一定是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去给冉云昕送那么名贵的东西呢?你说,对不对啊?呵呵……”她抹了抹鬓角的冷汗,笑道。
然而,冉言皓却忽然变了脸色,刚刚还剩下的一丝柔情,此刻也全然消失不见,只听他喝道:“还说我误会你了!若不是你送的,你怎会知道那东西名贵而且滋补!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就不打自招了,哼——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容紫葵面上血色刹那褪了大半,张着嘴憋不出半句话来:“我……我……”
“公主,当初见你之时,也只觉得你任性傲慢,怎的如今竟变得这般歹毒?昕儿与你究竟有何仇怨?你要如此害她!”冉言皓不禁怒斥。
岂料,容紫葵却忽然冷笑起来:“呵,呵呵——你问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好,那我就告诉你,我是堂堂怀鸣国的公主,是你冉言皓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在你的心里什么都不是,你对待一个下人都比对我好,呵,你还来问我为什么!还不是被你给逼的!”
她倒吸一口凉气,继续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冉云昕她一个冒牌货,出身青楼,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待她!为了她,你训斥我,疏远我,甚至怒喝我逼问我!我才是你的妻子啊!我这么爱你,你却这样对我,你说,我能不疯吗?!”
容紫葵说着说着,笑着笑着,终于还是哭了出来。她何尝受过这般委屈?又何尝被一个女人比下去过?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她,她的自尊除了害冉云昕受苦,还能从哪里来?
面上怒色稍稍淡了些,冉言皓撇过脸去,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公主,此事与冉云昕无关,公主要怪就怪我好了。你若还想再执迷不悟下去,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说罢,他便挪了挪脚跟,转身离去了。
容紫葵倚着墙,忽然破涕为笑,自言自语道:“怪你?言皓,你让我怎么怪你?我那么爱你,早已爱到胜过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