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沛城。
“轰轰轰~~”
磨盘大小的巨石接踵而至,狂暴地砸击在小沛城墙的东南角,本就薄弱地东南角在曹军投石机的疯狂蹂躏下,几乎将要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垮塌的可能。
数千名最为精锐的曹军精兵已经拥挤在东南角外,借着盾牌的保护,向城墙的薄弱地段缓缓逼近,有了昨天地经验,守军的弓箭手很难再对曹军步兵造成太大地伤害,只有零星地箭矢透过盾牌和铁甲的防护,造成了有限的杀伤。
小沛城内,张汎将所有可以集中的守军都集中了起来,整整两千名士兵环绕着行将崩塌的薄弱处环成一个半圆,冷森森的钢刀已经出鞘,锋利的长枪往前举起,耸立如林,空气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伴随着连绵不绝的撞击声,前方地城墙正在微微颤抖,无数细小的裂缝已经布满了墙体,并且正如蛛丝般向着四面八方漫延,不时有大块大块碎裂地泥土从城墙上脱落下来,“哗啦啦”掉落了一地,城墙垮塌在即,守军将士的眸子里却反而流露出神经质地兴奋。
曹军的后阵,三十余名士兵奋力拉动手中的绳索,将投石机的甩臂近端狠狠地拉了下来,借着转轴的支撑,足有数丈长的甩臂猛地反弹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圆的弧线,上升到最顶点之后才被卡桩卡住,撞出一声巨响。
置于甩臂远端的巨石,在巨大惯性地作用之下,巨石呼啸而出,巨石翻翻滚滚地掠过战场的上空,向着小沛城东南角的薄弱段恶狠狠地砸落下来。
“轰!”
一声巨响,巨石终于撞穿了小沛城薄弱的城墙。
“哗啦啦~~”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东南角的一段城墙轰然垮塌,形成了足有数十步宽的大缺口,守在城楼上地几十名守军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顺着四溅的碎石乱泥翻滚而下,旋即被活埋在漫天飞扬的烟尘之中。
“杀!”
“杀啊!”
“随我来!”
“给我杀啊!”
李典、乐进、于禁、夏侯廉、夏侯忠、曹邵、曹绍、曹彬等将同时将手中地兵刃往前奋力一引,数千曹军精兵狂暴地呐喊起来,就像一群发了狂的野狼,咆哮着扑向那道缺口,只有零星的箭矢从缺口两端的城楼上射落,却根本不足以阻挡汹涌而进的曹兵。
“杀杀杀!”
数千名曹军精兵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进,霎时之间,便涌进了漫天飞扬的烟尘之中,一切都被滚滚的烟尘遮掩起来,什么也看不到了。
小沛城内。
张汎左手挎盾,右臂举起,将一杆短枪往前用力一引,顷刻之间,肃立在张汎身后的两千守军也疯狂地咆哮起来,没等飞溅的烟尘碎石消散,就如潮水般冲了上去,冲进了滚滚飞扬的烟尘之中,将士们竭斯底里的嘶吼着、咆哮着,神色间充满了有去无回、有死无生的决然。
“已经没有退路了!”
“将军说了,小沛城如果被攻陷,不但他们要被敌军斩首,就是他们的孩子也难以幸免,所有的女人也会沦为娼妓!”
“为了儿子,为了血脉得以延续,再懦弱的懦夫都会变得勇猛无畏!”
“杀!”
张汎手持巨盾,率先冲上缺口,迷乱的烟尘中看不真切,竟和两名疾冲而来的曹军士兵迎头相撞,轰然一声巨响中,两名倒霉的曹军士兵顷刻之间倒飞而起,再落下时,竟被自己人高高竖起的乱枪戳死。
“杀杀杀~~”
汹涌而进的两军终于在缺口上狠狠的相撞在了一起,霎时之间,令人魂颤魄酥的惨嚎声、杀伐声响彻云霄,长枪戳刺、砍刀劈砍,锋利的手斧漫空飞舞,冰冷的投枪呼啸攒落,还有沉重的巨盾在狂乱顶撞。
等呼嚎的狂风终于刮走迷乱的烟尘,露出了缺口处狰狞惨烈的杀场之时,两军将士已经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相互不断的拼杀着,已突破对方的防线为目标。
震耳欲聋的杀伐声中,曹军和守军将士就像被割倒的稻草般,一片片地倒了下来,而后继的士兵却仍旧悍不畏死地往前冲杀着,无休无止地填补着同伴倒下留出的空隙,再没有比这更疯狂的绞杀了。
在这里,在这战场上,人命甚至比风中之烛还要脆弱不堪,每一瞬、每一息,都有人哀嚎着倒下、都有人在痛苦中死去,这里是疆场,是残酷的战场!
“嘭嘭嘭~~”
张汎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巨盾,狂暴地冲撞着前方蚂蚁般密集的曹军士兵,在如此拥挤的战场之上,再锋利的武器都已经不敷使用,就算你能戳死敌人,你也难逃被敌人的战刀砍死的下场,纯属防御的武器盾牌,反而成了最为犀利的兵器。
又有三名倒霉的曹军士兵哀嚎着往后倒飞起来,曹军中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地暴喝声:“都闪开,让某来收拾他!”这一声暴喝,竟然压下了喧嚣的战场。
拥挤不堪的曹军士兵们堪堪让开了可供一人通行的通道,人影闪处,一名身披重甲,身材修长,面目狰狞的武将昂然而上,此人赫然正是曹仁麾下八猛将之一,金钱豹夏侯忠。
“杀!”夏侯忠大喝一声,手中长刀劈空斩落。
张汎闷哼一声,举盾硬架,锵然一声巨响中,张汎手中的巨盾竟然被夏侯忠的长刀硬生生地从中劈裂,长刀去势犹疾,竟顺势切入了张汎左肩足有数寸之深,几乎将张汎的左肩整个卸了下来。
“啊~~!!!”张汎凄厉地惨叫起来,狂暴的眸子霎时一片血红,几乎溢出血来。
“嗯?”夏侯忠使劲地抽了抽自己的长刀,却发现长刀居然卡在了张汎的肩胛骨里,而且无论自己如何抽拔,就是纹丝不动。
“我要杀了你!”张汎暴怒道。
张汎长嗥一声,右手短枪恶狠狠地戳了过来,夏侯忠一时躲闪不及,顷刻之间被张汎地短枪洞穿了小腹,当那蚀骨的冰寒从腹部袭来,夏侯忠便知自己地命运已然注定,今天十有八九是要战死在这小沛城中了。
张汎抬腿一脚,正好蹬中夏侯忠,夏侯忠向后倒退了几步,“扑通”一声仰面栽倒,业已气绝身亡,恰在此时此刻,另一声爆吼响起,又有一员将官从众而出,暴怒地怒喝道:“好个贼子,还我兄弟命来!”此人非是别人,也是曹仁麾下八猛将之一,青眼虎夏侯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