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句话。
三个字，意思很明确。
说话的人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咬的很清楚。
音量很大，几乎是说话的人所能达到的最大声音，他希望每个人都听到。
说话的时候，语气有些颤抖，可以看出他当时喊出这三个字时，内心是多么的忐忑。
这，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勇气！
男子没有说话，场中的其他的人也全都保持安静。
躲在最后面的小道童，此刻却不得淡定。
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了一跳。两只胖嘟嘟的小手轻轻的拍着胸口，旁边的那只白鹤也非常人性化，抬起翅膀，轻拍着他的肩膀。
过了许久，小道士冷静了下来，长长的叹息一声，随后有些气愤的盯着喊话的人，一脸的不高兴。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最前面站着的那位先生。
先生喜静，自先生当观主以来，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大声在他面前说话了。
……
……
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先前喊出我不服人的脸上。
这是一定是一个生活很苦的人！
尽管如此，他也在努力着！
一个个头高，瘦瘦的小男孩。
黝黑的脸颊上，都是被风霜割出的一道道细小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在流血。
脚上的草鞋，已经破旧到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的程度，近乎于赤脚无异，这种情形一定是走了很多很多的路形成的。
男孩的脸有些刺痛，那些包含着好奇，不悦，可怜，平淡似水的眼神，都是他所不喜的，对他而言都好似一把把锋利的刀。
于是，原先被牙齿松开的下唇，再次被咬了上去。
血，慢慢流了下来。
“观主，我不服。”
这是一场很重要的谈话，关乎着他的未来，关乎着他所背负着的承重的希望。
所以他虽有恐惧，但也不得不压制下去，选择开口。
“与我何干？”男子一如万年冰山般的冷淡。
“家父，年轻时承受过一位道长的福荫。曾一度表示想跟随两位道长的脚步远去，但奈何当时道长有重要的事情在急，而家父无修仙潜质，俗世牵挂又多，未能如愿。”男孩，年纪不大，讲话却很有逻辑和礼貌，一字一句表达的很到位。
男子，神色依旧没有变化，确实这一切诚如他所言，与之何干。
男孩，见状眼神有些黯淡的继续说道：“但是，那位道长在临走时曾说他来自两道观。待家父尘世事了，可去那里寻他。那是一个很开明的地方，不为因为一个人天赋如何而有所变化。”
男孩说完，有些紧张和期待的看着男子。
男子不为所动的开口说道：“我是观主，这是我的规矩。”
男孩有些失落，两条瘦弱的腿在听了男子的话后开始颤颤发抖，但他并有因此选择放弃，有些倔强的继续开口说道：“规矩一向是用来打破的。”
男子听后，那自始自终平静的眼神，居然散出一丝光芒的说道：“你凭什么？”
对啊，自己凭什么，一个连家都没有了的人，有什么能力值得让神隐之地的观主，为自己打破规矩。
男孩沉思片刻，语气坚定的说：“就凭我肯努力，就凭未来我愿意为两道观付出一切。”
“哈哈，努力和承诺一向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男子不知为何，突然神色讥讽的说道：“若我没看错，你先天经脉堵塞，根本难以修行。虽不知你用了什么方法，疏通了一些，倒也是很幸运的开启了一丝血脉之力，凝聚出了祖符，估计也是最下等的阶级，与废物无异。”
“你这是命，既然是命，就当认命！”
小男孩的情况确实与男子说的一般无异，先天经脉堵塞这并非他一个原因，实属与他家族有关。
此刻，听闻男子毫不留情的讥讽，此前所洋装出来了坚强轰然崩塌，整个人跪在地上掩面哭泣了起来。
而，四周几个小家伙，除了一旁那位冷清的小姑娘外，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最后的面的小童此刻也用小手捂住嘴巴，按住了惊呼声，两只眼睛瞪的极大，盯着前面男子的背影，暗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先生怎么变了。这还是我的先生吗？
男子，大多时候虽然总是一份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但接触了下来，其实是内心是一位很温柔的先生。
这是众人真实的感受。
今天不知为何，会这样。
林轩望着那哭泣小男孩，有些不忍。
此刻不顾身旁的人的劝阻，站出来，一脸认真的说道：“先生错了！”
“先生曾说过，若先生犯错，学生应当出来指证。”
此话一出，如落地的春雨，滴滴点点，不多不少，
刚刚好。
男子极其身旁的众人，都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勇敢站出来的少年。
“你到说看看，我错哪了，说不出来，如他一样下山去吧。”男子笑着威胁道。
林轩，并无畏惧，深吸一口气，沉思片刻开口说道：“学生尚且虽不明何为修道。但学生明白，就算种苗再好，若没有细心的呵护栽培，是无法成长为参天大树。”
“修行也是如此，纵然你天赋如何逆天，若没有后天的努力，也只是种资源的浪费。”
“于学生而言，努力远比天赋更重要。诚如夫子所言：有教则无类。先生不可敝帚自珍，应当一视同仁。”
“照你所言，且非所有向道之人，我两道观都应接纳，你把我这神隐之地当作什么地方了！”男子怒极反笑的问道。
“先生明知学生并非如此意思，何故故做曲解。”林轩无惧一如之前言语诚恳的说道。
“那你是何意？”男子挑眉望着林轩，说道。
林轩此刻突然双手抱拳，朝着男子鞠了一躬继续说道：“修道之路，千千万，有人择选顺，有人择选逆，更有传言道圣人所修的是从心所欲，而这些在我看来都是对的。就如村子里老人常说的那句话不管黑猫还是白猫，只要是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所以，学生认为缘来不拒，缘走不留，顺其自然。有血有肉也有骨，流血流汗也流泪，有喜有情也有恨，万事万物不过自然而然。我们不因过多纠结我们所现拥有或亦或不拥有的，而应该思考此时此刻我们刚做什么。”
“学生之所以会站出来说话，是因为于学生看来，先前那位小兄弟，他很清楚当下他应该做什么。”
“正所谓，我命在我，不在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