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航守在外面,走廊上人来人往的,那扇门隔绝了太多太多的声音,这个冬天只留下这一个狭小的房间,将所有的温暖都收在里面。
夜色很长,时间在风雨声中溜走,悄悄的,小心翼翼的,直到早晨的第一抹光线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
白色的病床上,早晨八点钟,仲晓初睁开朦朦胧胧的睡眼,一瞬间有些懵圈,搞不清楚状况,在他的怀里面动了动,像小猫一样哼了一声。
许清远那扎着针的左手往旁边挪了挪,右手腾出来拍了拍她的背,以为她是被吵醒了。
七点钟的时候护士就来给他挂盐水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有些惊讶,但也只是揶揄了几句。
感受到异样温暖的仲晓初猛的反应过来,一抬头就对上少年那双桃花眼。
四目相对她茫然的看着他,后知后觉的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饿了?”许清远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这语气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慵懒,不失温柔。
仲晓初抓了抓头发从他的怀里面爬了起来,看见病房里面没有人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又突然想起来她昨天晚上没有回去会不会……
“你弟弟给你打电话了”他安慰她:“我接的。”
仲晓初愧疚的看着她,耸拉着头:“对不起……”
她是来看他的,不是来睡觉的。
他没说话,朝着她招了招手。
仲晓初没带犹豫的坐了过去,没有任何紧张和被侵犯的错愕感,似乎所有看起来流氓又没有分寸的行为,在他的身上她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昨天晚上,你做噩梦了”他垂眸,那眼中升起无限的怜悯之意来,空出来的右手从她的眉梢眼角划过:“你说你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以后会嫁给我。”
她还没开口,他又自顾自的接下去。
“我说好。”
分明是他胡编乱造的,许清远却被自己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那怕是假的,他至少也得到了。
那么,分开的时候就不会太悲伤了。
仲晓初拉住他的手,眼圈红红的,像兔子一样:“许清远……我不会说梦话的。”
她都不敢睡太死的,怎么可能会说梦话呢?
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学校的时候,她都不会说梦话的。
他笑了笑遗憾的惆怅:“我喜欢自作多情。”
他知道这姑娘的性子,或许她并没有那么喜欢自己,只是自己恰好在那个时间点出现了而已。
感动不是喜欢啊!
可那又如何?只要她在就好了啊!
“没有”她急切的想要解释:“没有……你没有自作多情。”
“嗯?”
房间里面安安静静的,就连针掉下的声音都能够听得见,小姑娘抓住他的手,一鼓作气的凑了过去,在他薄凉的嘴角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许清远很喜欢亲她,亲她的时候这个人很高兴,心情也很好。
她也不擅长解释和诉说自己的感情,只能用行动去让他感受到,似乎这样才能表明自己的决心。
许清远呆滞了半天,耳朵泛红,惊讶于她都胆大妄为,同时病房的门敞开来,马航拎着早餐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草。
大早上的尼玛……吃狗粮啊!
绝了!!!!!
砰的一声病房的门又重新关上了。
许清远嘴角上扬,脸上的愉悦一目了然。
大早上的还有什么被喜欢的女孩子亲一下来得开心呢!
他的心情好坏都是根据仲晓初而变化着的,也可以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开心起来,也能因为她的眉头一皱而变得不开心。
“吃过早餐,我让马航送你回去。”他揉了揉她的脑袋。
总是败在她的手上,想狠下心去都做不到。
她总是能够打破自己所有的计划,所有的理智。
许清远所有的安排,都是因为她而变化着的。
他只是想匆匆忙忙的把所有人生该经历的事情都做了,然后心无旁骛的去国外治病。
“我想陪着你。”
“我没事,不都说是贫血嘛?我今天也出院,但是没法送你,我回家就给你打电话行不行?”
他真怕她留在这里会知道些什么,到时候瞒不住怎么办呢?
仲晓初咬了咬嘴唇默许了。
马航把早餐拎了进来,许清远陪着她吃了一些。
仲晓初很乖,几乎没有说一句话。
马航坐在旁边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自始至终都是许清远在哄着人家小姑娘说话,他问一句,小姑娘说一句。
都尼玛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偏偏他还乐在其中的样子。
太尼玛的匪夷所思了,马航狠狠的咬了一口有条,算是大开眼界了。
“寒假的时候的作业问我,每天都要给我发信息,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马航准备送仲晓初回去的时候,许清远不放心的再三叮嘱着,就好像养了个闺女似的,那操心的哟。
马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仲晓初很是不能理解许清远的所作所为,她不是没见过别人谈恋爱,也不是不知道谈恋爱该怎么做,她那么多的言情小说也不是白写的。
可是许清远似乎超出了她所了解的范围,有些捉摸不透了。
“许清远……”她走近他,突然有些不安:“你这么好,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
你很好,你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
甚至比书中的那些个虚假人物都要好,他们会有争执,猜忌,甚至是翻脸。
可这人似乎都与这些不挂钩。
完美得像是虚构的一样。
“没有”他莞尔:“我太丑了,很自卑,没有人喜欢我。”
“那我喜欢你。”她想也不想的就脱口而出。
许清远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行,那就好好喜欢。”
“嗯。”她乖巧的点点头。
马航啧了一声,鄙夷的竖起中指。
这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尼玛,一开口就都是套路啊!
太不是人了。
病房的门关上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不见了,龟裂开来,痛苦席卷而来,缩在床上满头大汗的,手心也都是温润的。
“答应了,就不能反悔的。”他苦笑着侧过身子去减轻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