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攻刘长史府和梅将军府,实攻天牢和梅慕琦的太子府,劫走西洛王,救出璩家兄弟,商源公主莫瑶的这个计划,以已之心推及梅慕琦,也算合情入理,可说是前后有序,虚实相济。
若武阳定王和光禄勋勾星的外力介入,莫瑶的这个计划的确是个非常完美的。
可人算不如天算,正因为光禄勋勾星的虎贲营将士事先设伏,使得偷袭刘长史府和梅将军府的商源武士损失了不少人马,也没能吸引开太子宫梅慕琦的防卫力量。
也因为光禄勋勾星的虎贲营将士和武阳定王的侍卫等加入,使得莫瑶低估了梅慕琦太子府的护卫力量。
商源公主莫瑶的这个计划虽然只成功夜袭了天牢,劫走西洛王王治这一招,却意外地得梅慕琦将璩楠等五人放回,却也达到预设的目标,只是在攻击刘长史府和梅将军府时损失了诸多武士。
莫瑶回到城北的隆源皮货栈,得知西洛王王治已被关在地窖里,便下地窖去看西洛王王治。
借着豆油灯的亮光,见西洛王王治畏惧地缩在墙角。
莫瑶微微一笑,欠身为礼,对西洛王王治道:“惊扰到西洛王,本公主这里致歉了。本公主得知西洛王遭小人陷害被囚于天牢,心中着实焦急,时时想着法子要救西洛王出天牢。今日得遇梅将军梅礼琦大婚,而梅慕琦的太子府也在替两名侍卫举办婚礼,借着这么个天赐良机,本公主出动数百武士,佯袭刘长史府和梅将军刘府,这才引开梅慕琦的注意力,也引开太子府的守卫力量,偷袭天牢得手,成功救出西洛王。西洛王重出生天,本公主谨向西洛王致贺!来人,给西洛王备酒压惊。”
西洛王王治在天牢中,早已得到吴王王瓯暗通的消息,得晓梅慕琦新婚过后,便会按吴王王瓯釜底抽薪的办法,令庄承、宣晨和吴航三人翻供承认构陷于西洛王,便可证明自己无罪,放自己回去。
此时虽然惊魂未定,但西洛王王治何其聪明,一听之下,便知莫瑶要陷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同时引动朝廷与七王的正面交锋,进而引起大洛内部大动乱。
如此,趁着朝廷全力对付七王之际,商源兵马便可兵锋直扫大洛,将两败俱伤的朝廷与七王,轻易逐个击破。
如此歹毒的计谋,从莫瑶这小姑娘嘴里说出,却成了如坠天花般的相救西洛王王治出天牢,纯属看在与西洛王王治的旧日情谊上相助于西洛王王治举措。
但此刻在人屋檐下,却由不得西洛王王治不低头。
慢慢地站起身来,西洛王王治朝莫瑶抱拳一揖,装作感慨万千地道:“都以为再无出头之日,岂料却得公主伸义手,令本王逃出天牢,重获生机。公主这般大恩厚谊,本王铭感终生,一刻不敢或忘。本王在此谢过公主的救命之恩!”
说着西洛王王治向莫瑶深深躬身,连连作揖。
莫瑶虚扶住西洛王王治,朗声笑着道:“我商源国与西洛王本有深厚交谊,本公主如此施为,实是谊之所指。当为之事,本公主岂敢不为?还请西洛王勿再言谢才是。西洛王,喝几杯压惊酒,权当本公主请求西洛王,宽宥本公主藐然惊动西洛王的陪罪之酒。”
说着,莫瑶端起手下送上来的酒,亲自送到西洛王王治手上,再端起一杯,与西洛王王治碰了碰杯,一仰头将杯中酒全倒进口中,将空杯朝西洛王晃了晃。
西洛王王治装出很受感动的样子,一口也干了杯中酒,道:“莫东屏单于能有公主这般豪情干云,胆色过人的女儿,实是商源国人之大幸,亦是本王之大幸。他日,莫东屏单于和公主若有差遣,尽管晓于本王,本王自当克尽全力相为之。”
莫瑶将酒杯轻放于托盘上,抬起头来,俏眼望着西洛王王治,乐呵呵地道:“本公主代我父王先谢过西洛王的大义。西洛王,眼下梅慕琦定在平阳城里四处搜捕西洛王,且请西洛王暂在此躲避一时,待风声稍缓,本公主再行送西洛王回国。到时,西洛王身在属国,大洛朝廷定然不敢兵马相向。如此,西洛王便可等待时机,再谋大事了。”
西洛王王治听到这里,突然省悟到,这歹毒的商源公主在逼自己造反呢!
西洛王王治反的只是朝廷的削藩策,而不象吴王王瓯那样要谋朝篡位。
因此,西洛王王治的心里知道,只要能保住自己的权势、地位、财权与兵权就行,在任何人手下当王爷也只是王爷。
何况,在王郁手下当王爷还是名正言顺的正宗王爷,而在其他人手下,则是名不正言不顺,还落得个谋反叛逆的恶名!
但西洛王王治知道,摆脱掉这位心肠歹毒的商源公主,回到自己的行馆,才是此时自己最紧要的事情。
朝莫瑶抱拳揖了揖,西洛王王治无可奈何地道:“此时,恐怕也只能如公主所言,在这地方暂避一时了。给公主添了麻烦,容本王他日报答!”
莫瑶朝西洛王王治笑了笑,转眼巡视了地窖一眼,皱了皱眉头,转身对莫云龙道:“莫云龙,西洛王何等尊贵,岂能住这简陋的地方?立即给西洛王备好舒适的床椅!西洛王喜读书,多准备一时西洛王喜欢的书籍,好让西洛王打发无聊的时间。”
莫云龙应声“是”,转身出去准备了。
莫瑶转回身来,朝西洛王揖了揖,道:“西洛王,手下无知,委屈了西洛王,还请西洛王恕罪。请西洛王好生休息,不必担心被梅慕琦搜查到。本公主还有要事,这就先失陪了。”
说着,莫瑶转身朝地窖口走去,西洛王王治装作相送的样子,迈步往地窖口走去。
莫瑶直到地窖口,停下脚步转身对西洛王王治笑着道:“西洛王请留步,勿要再送,免得被外人瞅见,反而不好。”
说着,莫瑶走出地窖口,朝莫云虎一摆头,莫云虎随手关上地窖口的门。
莫瑶回头朝地窖口轻蔑地撇嘴笑了笑,径直往上走去。
西洛王王治借着豆油灯的亮光,悄声走近地窖口,贴耳倾听着地窖外面的声音。
太子梅慕琦从决曹的天牢出来,让侍卫翟启和周德一起前往传自己的口讯,直问西洛王可在吴王的行馆。
安排妥当,梅慕琦等人径直回皇宫中自己的太子府。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便陪武阳定王及聂政、宁刚、冯保冯和及武阳定王宫的侍卫,衡阳宫与益阳宫中间的宫道穿过去,直接上太子宫去见太子。
武阳定王在太子宫前让冯家兄弟先回武阳定王宫后,跟在聂政身后,随聂政一起进太子宫去见太子。
聂政将武阳定王王发引到大厅,便负手侍立一旁,静静地看着。
太子早已端坐在大厅上等着,见武阳定王一起来到,朝聂政使个眼色,便起身将两人引至内室。
太子妃刘瑾等女眷,知太子要跟武阳定王讲密事,便知趣地离开。
太子梅慕琦瞅着武阳定王,问:“太子,如何?”
武阳定王看了聂政一眼,略作迟疑,道:“查出来了,他们就在平阳城西北端西平一区的隆源皮货栈内。”
原来,入夜时分,梅慕琦去见父皇王郁时,两人根据王郁的和北之策,制定了让商源公主莫瑶知难而退的战略,密派太子宫侍卫荣浩荣亮兄弟俩,先行出皇宫,秘密潜伏于皇宫安门外,伺机跟踪从皇宫出来的商源公主莫瑶等人,以弄清商源人的落脚点。
就在梅慕琦前往天牢的时候,荣浩荣亮兄弟回来,向武阳定王王发密报了商源人的落脚点。
武阳定王才因此才来太子宫的大厅,向太子梅慕琦汇报。
聪明的武阳定王,此时已猜想到父皇与太子梅慕琦的策略,不由钦佩地道:“哇!太子哥哥好聪明哦!”
太子梅慕琦听了,温和一笑着道:“六弟,你要是不聪明的话,怎么会想通父皇跟本太子的策略呢?是啊,武阳定王真的很聪明,竟然凭三言两语便猜透玄机。待决曹宰轶大人从西洛王行馆回来,还有太子宫中的侍卫从吴王行馆回来,便可知晓西洛王是否仍在莫瑶手中了。”
聂政轻嗯一声,道:“太子,定王,西洛王八成仍在商源人手中。”
武阳定王插语道:“是啊,太子哥哥说的在理。商源人若劫出西洛王,就放他自去,便不能达到乱我大洛的目的,那商源人就无机可趁了嘛!”
梅慕琦听了武阳定王的话,吃惊地看了武阳定王一眼,这才知道武阳定王年纪虽小,其智却确属非凡。
若不是武阳定王锋芒太露,相信王郁真的已经另立武阳定王为太子了!
为了平复武阳定王一番话可能在太子心中产生的负作用,聂政帮其掩饰着道:“是啊,商源人劫天牢救西洛王的用心,其意就在乱我大洛,好从中渔利嘛!这是人所皆知的常识问题!”
太子梅慕琦想想也是,便立即舒缓表情,“嗯”了一声道:“是啊,狼子之心,人所共知!想来吴王等王爷也不会轻易就会上商源人的恶当!”
聂政很赞同太子的判断,道:“吴王肯定已将本王与他的约定,暗中告知了天牢中的西洛王。如此,无论吴王还是西洛王,以他们的智慧,应该会识破商源人的心思,轻易不会上了商源人的恶当。”
太子梅慕琦点下头,望了武阳定王一眼,想了想抬眼对武阳定王道:“六弟,我们一起前往长阳宫面秉父皇吧。”
武阳定王略作迟疑,便道:“也好。对了,聂侍卫长,若是决曹宰轶与侍卫荣浩荣亮回来,让他们径往长阳宫来。”
聂政“嗯”了一声,三人走出内室。
王郁端坐在内室案后,正捧着竹简在批阅着奏章。
传进太子梅慕琦和武阳定王,王郁直视着梅慕琦问:“太子,事情办得如何了?”
梅慕琦看了武阳定王王发一眼,将事情的前后过程,叙说了一遍。
王郁听说王发跟梅慕琦一起,让侍卫跟踪到商源人的落脚点了,开心地道:“好,太好了,你们办得非常好!想来,西洛王就在那隆源皮货栈内了!”
武阳定王王发谦逊地望着太子梅慕琦一眼,道:“父皇,这些全仰仗太子聪慧过人,目光远高,见地独到,儿臣方能依峙着太子,执行太子的纵敌战略、跟踪战术,弄清商源人的秘密据点。”
正说着,长阳宫侍卫总管裴康进来禀报,决曹宰轶大人和两个太子府的侍卫正在门口求见。
王郁让裴康带三人进来。
诚惶诚恐的决曹宰轶和惶惶然不知所措的侍卫荣氏兄弟被裴康带进内室,宰轶立马跪下参拜,荣氏兄弟跟着下跪,却不敢吱声。
王郁和颜悦色地道:“你们辛苦了,都起来站着说话。”
宰轶口称:“谢皇上!”站起身来,荣氏兄弟赶紧跟着站起身来,垂下头站在宰轶身后。
梅慕琦轻声问:“宰大人,查问结果如何?”
决曹宰轶恭恭敬敬地回答:“秉皇上,臣奉太子之令,带人前往城北的西洛王行馆查问,臣并未发现西洛王在其行馆之中。依臣判断,西洛王行馆之人,并未瞒骗臣之询问。”
王郁微微点下头,道:“决曹宰大人辛苦了。那你们呢?”
王郁问的是荣氏兄弟。
荣浩惶恐地学着决曹宰轶大人的样子道:“秉皇上,小的兄弟俩奉太子之令,前往城西吴王行馆传问吴王,据吴王所说,西洛王并不在吴王行馆之中,亦未知西洛王被人劫出天牢之事。”
梅慕琦微笑着看了王郁和决曹一眼,转眼望着荣氏兄弟道:“你们也辛苦了,回宫去吧!”
荣氏兄弟答应一声,转身随裴康出去了。
王郁和霭地对决曹宰轶道:“宰大人也坐下,与太子、定王一起议一议吧。”
决曹宰轶朝王郁躬身一揖,朝太子梅慕琦、武阳定王各作一揖,这才在武阳定王身旁坐下,抬起头来望了太子梅慕琦一眼,转眼对王郁道:“皇上,臣反思商源公主莫瑶劫走西洛王的用意,想来西洛王应该还在其手上。”
听决曹宰轶脱口讲出与武阳定王相似的看法,太子王郁心里暗自相信,并非武阳定王弟弟太聪明,而是商源公证莫瑶劫走西洛王的用意太过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