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鹤突然被一只手轻轻拉了住。
他收了声,林清之慢慢含笑往前走了一步,对他道:“你先出去,我跟三姑娘说几句。”
背对着宁馥,他朝着晴鹤眨了眨眼。
晴鹤面色不动,躬身退了下去。
宁馥往椅中一靠,没什么好脸色的睨他:“你没什么可拿来威胁我的,也利诱不了我,你还想说什么?”
林清之左右看了看,霜容和烟珑却视若不见全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他见状抿唇一笑,也不坐下,双手在桌案上撑着,上身向宁馥一倾。
“我还有别的可以跟你聊聊,我手里马上就要购置一座别苑,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座山庄?不过我转手给你,换你给我行个方便把香洒院长租给我,你钱照收,如何?”
这话落地,宁馥的面容瞬间一僵。
然则她还没从林清之的话中回过神来,门外突然响起宁君洁在吵闹的声音,脚步声甚急,茵妙和芍芝都没将她拦住,咣的一声门就被大力推了开来。
宁君洁头一眼就望向了林清之,愤怒的面容不由自主的就几乎全收了个干净,赶紧行了个浅礼之后就站到了他的身边,双目直视着宁馥。
宁馥连起身都懒得,撇了她一眼就转了半身看着墙边的书架。
“林公子怎么就不能继续住在素缨楼?”
宁馥的唇角微不可察的冷笑,却仍旧没看她一眼,而是扬高声道:“霜容,跟大姑娘再重复一次,这素缨楼是谁说了算。”
霜容不卑不亢,平平静静的复述了一遍。
宁君洁的火噌噌的往上冒,但在林清之身边,她自然是什么都忍得,面上撑着笑,转而变脸极快的换了个语气:“林公子怎么也算得上我们素缨楼的贵宾,虽然楼里你说了算,但是王若诗更有决定权,不知道你这样拒绝送上门的大生意,王若诗知道否?”
把王若诗也搬了出来,宁馥对着书架笑了。
须臾,她才扭头斜斜的睨了她一眼,道:“钱是要赚,但还有一种情况是赚不得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不方便?”
“不方便?”宁君洁一愣:“哪里不方便?”
宁馥端着笑挑眼看她:“我准备住在楼里,这楼里怎么还能让他再住进来?”
在宁君洁还未来得及开口质问的时候,宁馥将茶盏端起,一边用杯盖抿着茶叶,一连轻轻吹着热气,道:“不用问我为什么放着府里不住,我就是想住素缨楼,而且我身边的人也要住在素缨楼,单是香洒院都不够,还怎么留林公子?”
宁君洁自然知道这话是借口,宁馥不是没在素缨楼住过,素缨楼单是小院就有十来个,她从来没有住过香洒院,这个时候竟然说要住在香洒院了!
“还有别的……”
“别的我忽然不喜欢了。”宁馥道,在宁君洁望向林清之的同时,她又道:“林公子也只喜欢香洒院,而且他要住,我也不同意把别的院子租给他。”
好半晌,林清之看了看宁馥,又看了看宁君洁,禀着他在宁君洁面前向来都是亲切的模样,他以退为进道:“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宁君洁如抢一般地道:“把我翠怡轩让给你,你把香洒院让给林公子,你若是再不同意,大家就都不好看了!”
宁馥笑容一收,目光噌的就盯向了她:“你说真的?”
“当然!”
“好!”宁馥稳稳的把茶盏落下,马上对着霜容道:“立即拟一份文书来给大姑娘画押,以后素缨楼的一切事务再与她无关,素缨楼所有办公之地,不许她踏足一步!”
“你……”宁君洁怔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你自己放弃翠怡轩的。”宁馥打开抽屉,从一沓文案中拿出宁君洁的那一份来,当场展开放在桌面:“整个素缨楼,你所负责的地区只有翠怡轩而已,你现在放弃了翠怡轩,就是你自动选择离开素缨楼,这里一趣÷阁一划写的清楚。”
“我在素缨楼从来都不是负责翠怡轩……”
“那是你一直以来都越矩。”宁馥肃声打断了她:“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过就是林公子不能在楼里住而已,你自己选。”
霜容这时也将新文书写好,正在抄第二份,趣÷阁力有劲并极快,烟珑更是利索的忍着笑将印泥先递了过来。
宁君洁心中大悔,但却不敢轻易开口。
一旦开口,岂不是宁馥会当着林清之的面说出更多让她丢脸的话?
她不想画押,可林清之这时就在旁边,她又很担心自己如果不画押,岂不是让林清之失望?
晴鹤这时在后方拉了素若小声说了几句什么,很快素若凑到了宁君洁的耳边,声音极低,旁边人并不能听得见。
宁馥却听得清楚。
“姑娘,来日方长,林公子在素缨楼住下,你就算不在素缨楼做事,但你若来素缨楼看望林公子,还能不让你进门吗?现在离了素缨楼也没什么不好,不用替三姑娘做事,不是更快活?反正你在素缨楼也做不了多久,早晚也是会离开的。”
宁君洁听着这话,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等她的亲事定下来,她自然不会再在素缨楼。
而且,关于宁馥和林清之之间她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这两人不和到一定的境界了,尤其是今天这事,自己为了林清之如此牺牲,咄咄逼人的是宁馥,林清之和宁馥之间只会越来越不对付。
想到此处时,霜容将两份文书也递到了她的面前。
宁君洁看了一眼宁馥,心意已定之后她就再没半分犹豫,极尽大方坦然的印了手印。
霜容将两份文书收起的同时,宁馥将另外一份文书也递到了林清之的面前。
她比宁君洁更爽快。
“答应了的我就一定不会食言,林公子看一看,没问题的话签字画押就可以交钱了。”示意霜容和烟珑侍候趣÷阁墨,她满含深意的望向林清之,道:“林公子别忘了方才跟我说过什么。”
林清之也是满含笑意,和她一模一样的目光回望着她,而后扫了一眼文书,一挑眉,笑道:“只是香洒院?”
宁馥只同意把香洒院包给他,其他所有的院落依旧照常对外开放,这与正月里他包楼的性质完全不同。
宁馥笑:“林公子不同意,那大姑娘就白为公子牺牲了。”
林清之很是佩服的盯着她,目光越来越深,笑道:“同意,同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