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婆婆站在一旁,脸色难看之极,良久,方才对着叶伽南开口说道,“伽南,你能好好的照顾雨音一辈子吗?保护她,爱护她,让她不受半点伤害。”叶伽南看着秦雨音梨花带雨的脸庞,美丽的眼眸中珠泪盈盈,他没来由的一阵心痛,他点了点头,沉声应道,“婆婆,你放心吧,终我一生,我也会用尽我的全力,保护雨音不受到一点伤害。”谷婆婆点了点头,深深的望了秦雨音一眼,随即背转了身子,挥挥手道,“你们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伽南,我就把雨音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的照顾她。”
叶伽南和秦雨音,双双跪倒,再又磕了三个头后,连同哑巴三人一行,匆匆的收拾了一下随身物品,便急急的往村口赶去。才刚到村口的小路,便听见有一人在喊,“你们快过来看,这里被人砍了一个口子,有人进去了!”另外一人喊道,“帮主,帮主,有人已经趁夜进去了。”三人一惊,连忙从原路退转,听着村口人声脚步声越来越多,叶伽南心里一阵焦虑,突然秦雨音拉了拉叶伽南的袖子,叶伽南转头看去,秦雨音小手指了指,叶伽南心里大喜,低声道,“走,我们上山。”此时春暖花开,虽说山上仍是积雪重重,不过也不似当初那般的滑不可攀,以叶伽南对桃花村附近山形的了解,猛虎帮人数再多,也未必能抓的住叶伽南。
就在叶伽南三人上山不久,王虎便带着一大群人冲进了桃花村,片刻之后,桃花村男女老少近千人,都被猛虎帮的弟子,从被窝里拉起,强逼着在村中央的一片空地上集合。近千人在这冬末春初的凌晨,被强行集中在了一起,其间一个壮汉挺身而出嚷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这样把我们强行带到这里,你们意欲何为?”王虎越众而出,鹰目环视,淡淡的说道,“打扰到大家了,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这里只想让大家帮我一个小忙。”随即一个手下,拿着一张图像,走到众人面前摊开平举着,画中的男子,剑眉星目,身形颀长,不是叶伽南是谁,只听王虎继续说道,“画里的这人,是一个逃犯,你们谁能告诉我他在哪里,我重重有赏!”
刚才说话的壮汉,一把扯过图像,随意看了一眼,便揉成一团,随手扔在一边,他大声骂道,“你有病吧,你带人把村里近千人都从被窝里拉出来,就为了帮你找个人?老子没见过这人,也没兴趣帮你找人,走走走,一边去,别碍了老子睡觉。”说话间,他便头也不回的往后走了回去,王虎阴阴一笑,抢前几步,一声大喝,一拳打在那壮汉的背心,只听“砰!”的一声,那铁塔一般的壮汉,竟然犹如断线风筝一般,直直的摔出去数十米,口鼻之中,鲜血直流,手脚不停的抽搐着,显然是不能活了。
王虎似乎很满意自己这一拳的效果,他站直了身子,揉了揉拳头,转身说道,“对了,我叫王虎,是安丰城中猛虎帮的帮主。行达,把那人的图像,都一一给他们看过了,让他们仔细的看。”随即,他伸手入怀,掏出数十锭金子了,随意扔弃在脚下,阴阴的声音响起,“你们谁能带我找到这画中的男子,这些金子,就全归他了。但是,若是有人敢骗我,哼哼,刚才那人,便是榜样!”
桃花村近千人,在一瞬间,都寂静无声,黑压压的一片人群,竟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白发苍苍的村长赵令东看着图象上叶伽南的模样,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看了一眼正忧虑重重的谷婆婆,跨步上前,朗声道,“这位大人,不知你们寻找此人……”正说话间,一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我知道这人在哪里,我带你们过去!”赵令东心里一惊,连忙转头看向声音来源,一个三角眼,歪斜着嘴巴的汉子直直的走了出来,正是赵富贵!
王虎大喜,不在理睬赵令东,面向赵富贵说,“走,现在带我去,这些金子,就都归你了。”赵富贵却摇了摇头,丑陋的三角眼中透出一缕憎恨,“我不要金子,大人,这人曾经欺压过小人,小人只求大人,能抓住了此人之后,让小人一雪前耻!”王虎仰天哈哈大笑,“叶统领啊叶统领,不是冤家不聚头,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却听赵富贵继续说道,“大人,那人就住在她家。”他手一指人群中的谷婆婆,顿时人群中好几个声音响起,“畜生,你在说什么!”“赵富贵,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赵小子,你敢对谷婆婆不敬,小心我……”
王虎冷哼一声,“行达,你多带几个人,随我一起前去。”随即,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他吩咐道,“来人,把那老婆子带出来!”顿时,人群之中,一阵骚动,桃花村的几个曾受过谷婆婆恩惠的年轻小伙忍不住的,“谁敢对婆婆不敬!”
“大家一起上,他们对婆婆无礼!”
王虎一皱眉,正要发作,却听谷婆婆的声音响起,“大家不要冲动,他们只是找人而已,我就跟他们去也没妨!”谷婆婆排开挡在身前的众人,走到王虎面前,清朗的声音响起,“你不要去伤害他们,我跟着你们走就是了,难道你们这么多人,还会怕我这一个老婆子?”
只是片刻之后,阴沉着一张脸的王虎带着一脸惊惶失措的赵富贵回来了,他踢了一脚赵富贵,恶狠狠的说道,“人呢?”赵富贵被王虎一脚踢的跌倒在地,他也不敢爬起,倒在地上大声说道,“大人,小人不敢骗你啊,白天里我还看见那人在她家里,对了对了,他叫叶伽南!大人,我真的不敢骗你啊。或许,或许。”赵富贵心急如焚,一眼瞥见站在一旁的谷婆婆,他心头一转,随即说道,“或许,是有人把他藏起来了呢。”
王虎阴沉的眼眸闻言一亮,他转身跨步走到谷婆婆面前,恶狠狠的说道,“老婆子,说,那叶伽南在哪里?”谷婆婆微微一笑,“老身不知道,只是他,每天天不亮便起床上山去修建凉亭。”
“胡说八道!”王虎乍听之下,想都不想便打断了谷婆婆的话语,他冷哼一声,“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想叶统领当初在我猛虎帮之时,独自一人,手无寸铁,与数万斧头帮弟子面前,生撕言天星,以毫发未伤而得斧头帮,这等万夫莫敌的气概,又岂能在这偏安一隅,还会去修建什么凉亭乱七八糟的。”
桃花村众人心中暗自乍舌,他们怎也想象不出,每天脸上洋溢着笑意,又勤劳肯干的,帮助他们修补屋顶的叶伽南,居然在安丰城内第一帮猛虎帮帮主嘴里说出来,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煞星人物。
只听谷婆婆的声音传来,“是不是胡说八道,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作证,你一问便知。”王虎环视四周,最后眼光落在赵富贵身上,赵富贵被王虎这如鹰似隼的的阴狠目光一打量,顿时有些手脚发软,他嗫嚅的说道,“听……听说是这……这样的。”
王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赵富贵,突然背后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不管他在做什么,你只要抓住他,交给我就行了。”王虎身后的空气突然如水波般荡漾了开去,片刻后一个黑袍少年平空出现在众人眼前,只见他狭眉细目,浑身一股说不出的幽深鬼气。王虎似对这黑袍少年,极为恭敬,他躬身垂首应道,“是,大人。”
王虎转身面对桃花村众人,高声说道,“你们谁能告诉我此人的下落,”他指了指一旁白行达手里的图像,继续说道,“赏黄金百两!”他手一挥,两个猛虎帮的弟子抬来了一个大的木箱,“哗”一声,明晃晃的黄金,如流水般的泄在地上。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瞳孔里,都充斥着耀眼的金黄色。
初春的凌晨,王虎站在桃花村近千人面前,狼视鹰顾,半晌之后,见依然没人说话,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闪亮的刀来,随手拉过一个桃花村的村民,抵在他脖子上,粗声说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就杀了你!”谷婆婆在一旁,忙说道,“且慢!”王虎转过头来,冷哼道,“你知道?”谷婆婆点了点头,说道,“你快放下刀来。”王虎依言放下了刀,走到谷婆婆面前,问道,“叶伽南去哪里了?”谷婆婆看着远处山腰间只建造了一半的亭子,良久之后,方才说道,“他走了。”王虎顿时怒从心起,暴喝道“老虔婆,你敢耍我?”随即他抬起一脚,便踢了过去,可怜谷婆婆年老体弱,这一脚便踢的她跌倒在地,直不起身来了。
人群中,一阵骚动,近千人中绝大多数人都纷纷吵了起来,王虎一挥手,几百个手持兵刃的猛虎帮弟子顿时冲上前去,刀尖铮亮,正对着桃花村手无寸铁的百姓,顿时所有的吵闹声,在短短的一瞬间之内,沉寂了下来。微微寒风之中,王虎铁青着脸,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刀子,指着谷婆婆喝道,“告诉我,叶伽南去哪里了?”谷婆婆看着这雪亮的刀锋,微微闭目,并不说话。
王虎眼角一搐,右手拿刀,正对着谷婆婆的胸口,冷声道,“老虔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叶伽南的下落,便饶你不死。”他冷哼一声,“我们猛虎帮的叶统领,眼高于顶,狂傲自大,眼中向来只有自己,没有别人,你与他无亲无故,又何必拼着性命,要保他安全。”
正说话间,白行达上前几步,对着谷婆婆说道,“老人家,我们是安丰城猛虎帮的,猛虎帮是做什么的,你就算不知道,你们村里的想必也有人知道。”他顿了一顿,掏出了一叠金叶子,轻声说道,“老人家,我们帮主是个心急的人,只要你告诉我们叶伽南现在在哪里,这些金叶子,只当作谢礼。”
谷婆婆毫无动作,依然微闭着双目,似乎没有听到王虎与白行达所说的话语。白行达心里暗叹,最近几个月以来,自从王虎一阵恼羞成怒,左手微一使劲,白行达便被推开了数尺,他右手擎刀,举刀便向谷婆婆劈了过去。
只是,快劈到谷婆婆头上的时候,王虎手里势若千钧的这一刀,竟然劈不下去了,整个刀身,被一层浓浓的黑气所包裹,让他寸步难进。王虎回头,却看见刚才那个黑袍少年缓步的走了过来,也不见他什么动作,黑气突然化成一条蛇形,缠绕在刀上,而蛇头,昂首在刀身上,正对着王虎,蛇信吞吐有声,王虎一下子便吓的丢了手里的刀,他后退几步,疑惑道,“星罗大人?”
在这个幽谧隐世如同世外桃源的小山村里,天光将亮未亮,一缕初春的微微寒风,吹拂过这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