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中,一时还只回荡着李苏苏凄厉的笑声,此时虽是阳光正暖,但每个人心头却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寒意,江投璎更是沉默无语,花非花见李苏苏竟落得这般下场,虽明知她素日一向城府极深,心肠狠硬,但这会儿却仍不免心生凄凉之意,她凝视着江投璎,心下却又无比的温暖,比起李苏苏她实在是要幸运的多了,也要幸福的多了。
朱胭脂心中也是充满了感慨,她微笑望着花世显,说道:“看来如今花老伯的腿也该医治了吧!”花无意眼中登时充满了感激与欢喜,花世显面上却有一丝犹豫,这时,只听得身旁忽有人柔声劝道:“如今你若是再不医治,还要等待何时呢?”
瞬时之间,花世显呆住起来,他抬起头,只见史轻衣面如春风般,嘴角含笑望着他,花世显一时百感交集,只觉似是在梦中,史轻衣含泪笑道:“你瞧孩子们都是这么的听话懂事,我们还有什么好遗憾,不开心的事呢!”众人见了均不禁大喜,能够目睹这对已僵化了十几年的夫妇再度和好,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呢。
花世显一时悲喜交集,忍不住眼角湿润,他忽大叹一声,说道:“意儿,铃儿,赶明儿,你们就去把你们三哥与两个三嫂都给找回来,就说是我叫他们回来的,他们在外漂泊了这两年,唉,也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花无意与花盗铃一听,顿时,应了声是,面上均是喜出望外,花世显居然开口叫他们回来,分明是默许了他们,再也不反对了,这一听自是欣喜若狂,花盗铃轻轻颤道:“爹,你老人家终于肯原谅三哥了,再也不反对他与三嫂的事了?”
花世显苦笑道:“到如今我才算明白,原来你们早已就都长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主意,只要你三哥看着喜欢,我还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花无意连连点头,道:“好,明日我就派人去把三哥三嫂给请回来,让他们回庄!”
花世显面上现出一丝悲哀,又道:“意儿,明日你也顺便派人去找找你大哥,把他也给找回来,你大哥只怕如今……心下还在怨我呢,唉,若不是我当年这么固执,你大嫂她便也就不会投海自尽了,我……我心里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便就会有着说不出的后悔,我……对不起你大哥呀……”说着,鼻子一酸,忍不住老泪纵横。
花非花已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想当年大哥花作尘与大嫂“玉面娇罗刹”的这一段恩怨,本是落花山庄从不愿在外人面前提及的一段往事,如今竟被老父当众道出来,自是心中真的悔恨已极,但如今大嫂早已死去多年,大哥也已失踪多年,又该何处去寻呢。
这时,朱胭脂忽从腰间摸出一样东西来,那样东西银光闪闪,却是枚精巧别致的铃铛,她手指不小心轻触到了铃铛,登时,铃铛便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花非花只觉有些微微惊讶,瞧那铃铛倒像是九哥之物,何以会跑到朱胭脂身上。
花盗铃听见那铃音,却不禁面色微变,问道:“这枚铃铛不知朱姑娘是从哪得来的,还望姑娘以实相告……”朱胭脂说道:“这枚铃铛是从一个朋友那儿得来的,她叫我把它转交给九公子,如今总算是物归原主了……”
花盗铃接过那枚铃铛,面上有丝殷切,说道:“那……你的那位朋友呢,她人如今……好不好?”朱胭脂叹道:“我的那位朋友说有人伤了她的心,她已不想再见任何人了。”花盗铃说道:“那她如今又在哪儿?”
朱胭脂叹道:“她走了,如今连我也已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未说完,只见花盗铃面上皆是怅然若失,朱胭脂终不忍再隐瞒下去,当下低低道:“前些日子她去了太湖,这几日如果没离开的话,应该还在那儿。”
最后一个字才刚说完,便只听大厅上空忽传来三声大笑,笑声粗哑,震耳欲聋,众人一惊,笑声止后,只听一个老妪的声音阴阴响起道:“九公子就不必再去太湖了,只因为毒娘子早已就不在那里了……”
话音未毕,又是三声长笑,接着,从厅外传来三声家奴的惨叫声,众人正待要奔出厅去,忽只见厅外抛进三具尸体来,正是落花山庄内的三名家奴的尸身,李求剑望着众人忽说道:“是仙恶岛的杜婆婆!”
厅外,那老妪的耳朵似是好使的很,竟似听见了一般,阴阴大笑道:“不错,正是你家仙恶岛杜婆婆!”说着,声音由远及近,仿佛像是在众人耳旁说的一般,接着众人只见一个肤色粗黑,身材高大的老妇神情凶狠的闯了进来,正是仙恶岛的杜婆婆,这一次那个年轻的阿妙姑娘倒是没有跟着一起来。
众人之中但凡在七巧峰顶有见过她的,均知她的手段毒辣,只是不知她今日为何原因竟会跑到这里来,花世显满面怒容,唤了声:“意儿”花无意点点头,心知其意,俯下身子去查看被抛进来的那三名家奴的尸身。
只见三具尸体浑身上下并无一点伤痕,惟有在额头上嵌着一枚红红的相思子,瞧上去竟像是被一粒小小的相思子给击中致命的,花无意神情一变,失声道:“是相思子?”原来他也曾听说过有关相思子的传说,当下心中不由又惊又惑。
那杜婆婆见了,当下不由嘿嘿一笑道:“不错,正是相思子,既然都已被你给认出来了,那也就舍得再浪费我老婆子的口舌了。”花世显见对方竟只用三粒小小的相思子,顷刻间便就已要了自己三名家奴的性命,当下不由又惊又怒,道:“来者到底何人,为何要残害我落花山庄的人,落花山庄与仙恶岛一向河水不犯井水,又怎容你在此撒野?”
他虽坐在轮椅之中,其一庄之主的威严,却是未曾丝毫减半分,杜婆婆一双阴鸷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盯着他,说道:“这位想必就是花庄主吧,如今为何却要坐在轮椅上呢,莫非是恶事做得太多了,终于遭报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