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之上月华流转,好似染了一层银水。
波光粼粼,却也是朦胧染上了一层晕彩。
君无恙的内心之中似有欢喜,又似伤怀。
夏侯夕如今肯回去,君无恙当然是欢喜的。只不过如今,君无恙的内心会中,却隐隐觉得夏侯夕有些古怪。
夏侯夕任由月华落在地上,洒满了一身。
他长长的头发披散,轻盈的垂到了腰间,月华若水,给夏侯夕长长的发丝染上了那么一层光晕。
一缕清凛的琴音,却也是不觉散在了江风之中,令人的精神更是为之一震。
便在此刻,君无恙却不觉附耳低语:“九公主想要见殿下。”
此刻王珠要来,君无恙却也是微微有些异色。
夏侯夕却也是不觉嗤笑:“九公主若要来,莫非你还能拦住不成。”
夜风之中,王珠却也是盈盈而来,衣衫宛如要轻盈而飞去一般。
夏侯夕倒也坦然,命人撤去了琴,摆上了酒。
王珠的目光落在了夏侯夕身上,瞧着夏侯夕轻轻的侧头,露出了颈项间一缕嫣红的鞭痕。
自己鞭子抽下去,夏侯夕却也是痕迹未消。
玫瑰花灯之中洒出的光彩,却也是轻轻的撒在了夏侯夕的面颊之上,让夏侯夕面容越发的温润剔透。
夏侯夕却也是唇角噙着一缕清凛的笑意,缓缓的说道:“九公主来了这儿,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夕殿下回去了陈国,就好像是鱼儿到了大海,雄鹰飞上了天空,必定是能成为陈国之主。我岂能不来送一送。”
王珠唇瓣轻轻一抿,眼底却也是添了潋滟的光彩。
夏侯夕垂下头,却也是冷笑,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些话儿,应当给我那七皇兄说。”
言下之意,却是王珠挑拨离间,想要自己被陈国所忌惮。
而王珠却也是不置可否,夏侯夕所说,却也是未尝没有道理。
这挑拨离间,自己也是并非没有做过。
夏侯夕的目光,却也是落在了王珠白玉般的脸颊。
淡淡的光华照射在王珠的面颊之上,让王珠眉宇之间,竟似添了几许的美艳之意。
江风轻轻的拂过了王珠的发丝,让夏侯夕不觉想起了王珠一身红衣站在大船之上的样儿。
那个时候的自己,却是对王珠颇多怨怼之意,如今这样子的心境却也已然是淡了许多了。
可若自己放弃大夏的仇恨,他又怎么甘心,自己在王珠心里,必定也是个输掉了的人。
微微晃神间,王珠却给夏侯夕面前的琉璃盏里倒了酒水。
“从前我将夕殿下当成敌人,对于敌人,那自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可是等夕殿下回到了陈国,那也是不算什么了。而如今,我到是不觉想明白一桩事情。”
酒水倒入了那琉璃杯之中,却也是光彩莹润。
王珠轻轻一品这清酒,却也是不觉隐隐有些微醺的醉意。
“以后若是大夏积弱,陈国强盛,就算是我两情分情好如蜜,也是抵不过陈国吞并之心。若是大夏强盛,与陈国唇齿相连,利益相关。便是有深仇大恨,还不是面子上和和气气的。若夕殿下不做陈国的皇帝,方才可以随意行事,与我为敌。等你当真成为了陈王,这小小的私仇,也不算什么了。”
“大夏与陈国交战也不知道多少年,死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堆积的尸骨,恐怕有数十万人,堆积起来跟小山一样。可是如今,父皇却打算将女儿嫁给你,嫁给陈国的皇子。裴家世代忠良,原本戍守边关,许多裴家的长辈都是死在陈国的人手中。可是如今,裴家的人与叶家勾结,和陈国的人做生意。无论是忠孝节气,还是血海深仇,都是比不过那实实在在的利益的。”
杯盏流转的流光,夏侯夕却是滴酒未沾:“这番道理,九公主怎么不和你那个心慈手软的太子哥哥说,若有人杀了你的母后,你便能无动于衷。”
王珠那白玉似的面颊,却也是浮起了柔润的嫣红,好似白玉上涂抹了胭脂,竟然是说不出的好看。
她秀丽的眉头一挑,却也是光彩熠熠:“我喜爱母后,是因为她带我好,而不是因为什么血脉关系。父皇所出其他子女,何尝不是有血脉关系,可是哪儿有半点亲近原来夕殿下心心念念,竟似要做个大夏将军的小妾之子。如今夕殿下能有机会去陈国争皇位,说来可是要谢谢我父皇。自始至终,都我不觉得我大夏皇族,有什么对不起你的。这世上有许多的人,为了爬得高一点,就抛弃糟糠,不认亲人。身在皇族,为了夺取皇位杀兄弑父也是再所不惜。我重情重义,可夕殿下当真觉得所谓的亲人比权势更为重要至于大哥,他心慈手软,可是夕殿下是想如他一般你本来不是这样子的人了。”
“夕殿下,你自以为自己十分重视亲情,可我却也是一点都瞧不上。你只不过是自以为是,自己感动自己。你的父亲,你的妹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其实你一点都不清楚。只不过你想找个寄托,所以如此为之。夏侯夕,你亲爹不过是个专营的小人,左右逢源,父皇虽然狠些,除了他却并见得真的错了。说来,你母亲与白将军一块儿厮混,却连正经妾室的名分都是没有。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过,是他边关一缕艳色消遣。夕殿下,你机缘巧合,没做白家庶子,实在是你的福气。我非但没觉得有什么对不住你,反而觉得这是莫大的恩泽。”
王珠一句句的话,却也是将夏侯夕面具一张张的剥开,露出了血淋淋的真实。
夏侯夕胸口轻轻的起伏,却也是忽而就抬起头来。
那一双金银双瞳盈盈生辉,却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寒意。
王珠却也是丝毫不惧,就这样子的看着夏侯夕。
她举起了酒杯,将杯中的流光之液一饮而尽。
王珠缓缓站起来,轻柔的说道:“夕殿下,纠缠于私怨,却也是再也不能瞧得更高了。”
她的身影,却也是在夏侯夕的眼底消失。
夏侯夕怀中摸索,却也是摸出了一枚发钗。
那枚发钗,赫然正是自己曾经送给王珠之物。
夏侯夕手指轻轻抚摸这枚发钗。
他以为自己会永永远远的留着这枚发钗,让自己记着这样子的仇恨,直到处置了王珠,一切方才为之平息。
然而江风轻轻的拂动了夏侯夕的衣衫,他手指儿一松,那枚发钗就轻轻的滚落,落在了江水之中。
王珠,王珠,若有一日,我陈国实力强盛大夏积弱,我也是不会客气的。
想到了这儿,夏侯夕却也是不觉轻轻的抬起头,任由那月华轻轻的落在了自己眉眼。
可在这之前,自己就该将那污秽不堪的身世,将这大夏的一切,永永远远的都是忘记了。
江水轻拂,可夏侯夕的眼角却也是平添了几许潮润之气。
月华若水,却也是轻轻染上了夏侯夕的发丝。
明明乌黑的发丝,在月光浸润之下,竟似染上了一丝银华之色。
此后许多许多年过去了,夏侯夕方才恍惚发现,自己此刻离开了大夏,却也是再没曾回来过。
自己再次见到王珠,却也是许多年以后了。
天光初明,姜家。
大云氏不觉踏入了房中,颇为厌憎的扫了姜翠影一眼。
大云氏是姜家正妻,更是姜翠影的生母。
姜家重视男丁,大云氏一进门便是一索得男,故而也是坐稳了位置,也是稳稳当当的接过了掌家之权。姜家内心,也颇为事端,彼时二房的二夫人十分张狂,并且还有意跟大云氏争。大云氏可巧那时候身子不济,有孕在身,整个人也是提不起精神。
因为抑郁在心,生下了姜翠影之后,大云氏也是半天都没缓过劲儿来。她下体恶露不止,养了半年,这身子方才稍稍好些。
彼时姜重也纳了妾室,妖妖娆娆的。若不是大云氏生下了儿子,只恐怕位置也是不稳当。
姜皓聪明伶俐,身子又健康,姜老夫人一直便是爱惜这个大孙子。而姜重,也是自己这个大儿子是习武的料子,故而也是十分爱惜。
也因为姜皓受宠,大云氏的位置也是十分稳固。
姜家虽然是重男轻女,可大云氏却比别的更为不喜欢这个女儿。
姜皓年岁渐,大云氏爱惜儿子,又将自己娘家的侄女儿许给了姜皓。
小云氏与姜皓成婚,感情甚好。
寻常做婆婆的,总是挑剔媳妇儿,爱惜在家里的姑娘。
不过大云氏这里,却也是反了过来。
小云氏不但是她的侄女,更是为姜家生下孙儿。所以在婆婆面前,小云氏可谓颇为得脸,反而是姜翠影被亲娘所厌弃。
那日太子出事,姜家准备退亲,姜翠影和姜皓言语有些不顺。原本姜翠影险些回不去,还是大云氏将女儿给接过来。
姜翠影面颊微微有些苍白,不过眼中却也是不觉流转了欢喜的光彩。
在姜翠影瞧来,太子位置保住,自己和太子的婚事必定也是能定下来。
而母亲既然是接了自己回来,姜家必定也是服软了。
如此一来,倒是两全其美。
姜翠影对家里并非无情,若是当真要姜翠影狠下心肠,她也是做不出来。
大云氏如今对女儿,可谓颇为不喜。那日姜翠影顶撞姜皓,如今太子无事,反而姜皓惹了些个闲言碎语。
别人都说,姜皓是趋炎附势,眼见太子失势,所以也是落井下石。
如今太子无事,却也是生生打了姜皓的脸。
大云氏听了这些闲言碎语,她爱惜儿子,自然是觉得不是滋味。
若不是姜翠影顶撞,那些人也是不会如此议论姜皓。
当然大云氏并非不知,若是姜翠影不顶撞姜皓,别人都会议论,说是姜翠影背信弃义,趋炎附势。
可是那又如何
姜翠影不过是区区的女子,姜家的女儿为家族顶替不好的名声,那也是一桩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若是往日,大云氏却也是必定要训斥姜翠影。
不过如今,大云氏却也是将这些话儿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去了。
反而姜翠影却有些不好意思。
“母亲,这一次顶撞哥哥,原本是我不好。”
姜翠影在家里面,原本是柔弱惯了。这一次自己顶撞姜皓,原本是一时亲切。
她若是那等性子强硬的人,便是早就顶撞了姜皓,却也是不会事到临头,方才和姜皓说些不是。
可是一旦可以嫁给王曦,姜翠影自自然然,也就服软了。
若能说几句软话儿,姜家能够饶了自己,姜翠影也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至于自己究竟是不是错了,姜翠影的内心之中,并不如何在意。
大云氏却想起了姜重,这一次是姜重让自己接回来这个女儿。
姜重素来不理会后宅之事,若是儿子,也许还有意栽培,若是女儿,那可当真是不理不睬了。
如今姜重居然关心姜翠影的事,大云氏也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不过大云氏仔细想想,也是内心了然。
毕竟是涉及太子之事,所以难怪姜重居然是这般介意。
若是往常,大云氏必定是要埋怨姜翠影几句,如今却也是生生压下了胸中的火气。
大云氏内心之中,很有些不是滋味。
在大云氏瞧来,姜翠影实在是无药可救。
自己不知晓嘀咕这个女儿多少次,姜翠影明面软绵绵的,什么样子都可以,可是根本是没将自己的心思放在心上。
大云氏心中,已经是不将姜翠影放在心上。
她瞧着姜翠影惶恐不已的样儿,却也是不觉冷笑了一下。
自己是为了这个女儿好,方才也是念叨几句,如今她既然是已经没将这个女儿放在心上,自然也是绝不会念叨。
大云氏非但没如往常一般念叨女儿,反而和颜悦色:“如今有许多事儿发生,你也是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句话,姜翠影却也是受宠若惊。
她不觉呐呐说道:“母亲,都是我不好,可是我太喜欢太子了,实在是喜欢得很。”
大云氏叹了口气:“你也不必想得多了,我为你准备了甜汤,你尝一尝。”、
姜翠影却实在有些高兴了:“母亲,你许久没为我准备甜汤了。”
大云氏微微一怔,忽而就想起了姜翠影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姜翠影年纪还小,自己准备些甜食,姜翠影也是十分欢喜。
大云氏心中怔怔在想,自己这样子做,原本也是并没有什么错处。
虽然对这个女儿失望,可这也是为了她好。
大云氏想到了自己娘家,想到了儿子说的那些话儿,却也是顿时下定了决心。
她素手一动,却也是倒出了甜汤,送到了姜翠影的面前。
姜翠影只觉得什么烦恼也没有了,不觉欢欢喜喜的吃起了甜汤。
也不多时,一碗甜汤,很快都是喝干净了。
她渐渐觉得脑子晕沉沉,也是身子乏了,很是没精神。
姜翠影眼前渐渐模模糊糊的,却也是软绵绵睡过去。
等到姜翠影醒来时候,却也是发觉自己正在一辆马车之上,却也是不觉面颊微微有些愕然。
耳边,却也是听到了嫂嫂小云氏微微有些讽刺的声音:“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姜翠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却也是觉得自己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是没有。
她性子虽然是单纯,却隐隐有些惧意。
姜翠影口中说道:“嫂嫂,如今究竟是怎么了。”
小云氏却冷笑说道:“翠影,你不是心心念念,就是想要嫁人,生怕你嫁不出去,如今你哥哥,却也是给你寻觅了个好夫婿。”
小云氏心中不平,心尖却也是颇有些不是滋味。正因为小云氏不欢喜,说话却也是有些刻薄难听。
姜翠影面颊之上,却也是顿时流转一缕惊惶之色:“我,我自然是要嫁给太子,哥哥还要给我寻觅个什么好夫婿。”
小云氏却愤愤不平:“王曦除了身为太子,身份尊贵一些,命又好那么一些,还有什么大不了的。翠影,在我瞧来,他也没如何出挑。”
小云氏
虽然不满姜翠影,更恼恨姜翠影的福气。不过她既想到了大局为重,却也是不觉生生的压下内心之中的不满。
姜皓让自己在这里,是觉得姜翠影素来听自己的话,让自己劝着姜翠影服软。
想到了这儿,小云氏却也是不觉压下了内心之中的不满,不觉柔语劝慰:“太子虽是身份尊贵,可是说到真才实学,未必便是十分出挑。他接近姜家,未必会有什么好意。前些日子,他落难时候,若当真为了你好,不必姜家提及,自己就该舍了这婚约。如今,倒是闹得姜家不是。如此想来,实则他却也是个十分自私的人。我瞧太子王曦,却未必是你的良配。”
姜翠影又气又急,隐隐知晓,自己亲娘所送的那碗甜汤,那是有些问题的。
小云氏说什么话儿,她一个字都是没听清楚,不觉垂泪:“我,我只想嫁给太子,别的什么人,我都是不想要。”
她泪水朦胧,小云氏却有些不耐烦。
小云氏却也是压下了胸中火气,不觉更加苦口婆心的说道:“你在京城,也没别的人对你献殷勤,自然是觉得太子千好万好。可是若是添了见识,就会觉得王曦也不过如此。不错,王曦确确实实,乃是太子。可那又怎么样呢,这太子难道便是长长久久的这天下风云变幻,江山也不是那一家一姓之事。”
小云氏说到了这儿,却也是隐隐有些忤逆之意了。
不过这些话儿,姜皓总是在小云氏耳边言语,所以小云氏随口说来,却也是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眼见姜翠影魂不守舍的样子,小云氏却也是不觉暗暗的啐了自己一口。
姜翠影这人糊里糊涂的,对王曦更是一片花痴之情。既然是如此,自己说这些天下大势,姜翠影这样子糊涂人儿哪里听得懂了。
自己要劝说姜翠影,还是说些和糊涂东西说些她能听得懂的话。
“我那堂弟云暖阳,却也是一表人才,只恐你从来没见过这般俊秀倜傥的人物。论样貌,论才华,可是胜过太子千倍万倍。姜家的男子,素来也是粗鲁的性儿,便是你哥哥,也是这样子。他们虽然爱惜于你,说话却也是不客气。太子对你温柔可亲一些,你便是一颗心都交了过去了。可我那堂弟,不但待人极好,对女子也是温和有礼。你若得他怜惜,却也是天大的福气。比起王曦,他更好十倍百倍。”
姜皓想要和云家联盟,更不想姜家扯上半点关系。
在姜皓想来,便是送走姜翠影,只说姜翠影去出家修行去了。
王曦寻不到姜翠影,不过一年半载,必定是会娶别人为妻。
他对姜翠影,又岂会有货真价实的情分。
至于云暖阳,姜皓可谓是推崇备至。
他不但娶了云家女儿,自己有云家血脉,更是对云暖阳佩服得很。
在姜皓看来,王曦不过出身好些,说到了那真才实干,可是远远不如云暖阳。
甚至连小云氏,也是觉得自己这懦弱的小姑子,能得到云暖阳的怜惜,那可真是上辈子积德,方才是有这般福气。
姜翠影泪水却不觉缓缓的滑落面颊,她心中十分酸楚,母亲和大哥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甚至让姜翠影不寒而栗的则是,也许这并非母亲和大哥的意思,而是姜家的意思。
她不是善于争辩的人,如今姜翠影也是说不出话儿,只是轻轻摇摇头。
好半天,姜翠影才轻轻说道:“便是当真有人比太子殿下好上十倍,我也是不想要嫁给他的。我只喜欢,喜欢太子。”
小云氏眼见姜翠影这样子柔柔的,有些倔强的样儿,却也是为之气结。
在小云氏瞧来,姜翠影当真是不知好歹。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若不是夫君想要改变姜家的立场,若不是大云氏伤了身子只有这样子一个女儿,也是不会挑中姜翠影。
而小云氏,对姜翠影却也是还是有些了然的。
姜翠影有时候看着软绵绵的,可别人的话却也是未必听了进去。
小云氏却也是不好在说。
在小云氏想来,如今姜翠影没有见到云暖阳,那么当真也死心眼。
可若是姜翠影当真见到,云暖阳那容貌品格,可是能生生将王曦给比下去。
到时候姜翠影见到了,还怕不动心
小云氏心中冷哼,姜翠影如今要死要活,可若当真失了清白,和云暖阳做了夫妻,到时候哪里还会记得太子王曦。
况且小云氏反而觉得,是姜翠影配不上云暖阳。
她内心有些盘算,是关于云暖阳的。所谓妻贤夫祸少,小云氏并不觉得姜翠影有这个资格做云暖阳的正妻。
自己还是休书一封,提点云暖阳。
破了姜翠影的身子,让姜翠影成为云暖阳的人。到时候,让云暖阳纳了姜翠影做小妾,那就是了。
这个小姑子十分懦弱,实在不能成为正室夫人。
姜翠影哭哭啼啼的,小云氏也是觉得没趣了,面上不觉有些不悦之意了。
而马车之外,姜皓人在马上,却也是不觉若有所思。
其实对于小云氏,姜皓也是不尽不实。
等到姜翠影离去,姜家顿时会传出姜翠影生了恶疾的消息。母亲大云氏,更是会遮掩这桩事情。
到时候,没过几日,“姜翠影”就是已经死了。
既然染了恶疾,身子自然是用火化掉,自然是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姜皓从小聪慧,更受姜重器重,从小到大都是姜家最受宠的人。
可姜重对儿子千依百顺,却唯独有一桩事情,不肯依了姜皓。
姜皓对云暖阳是十分的推崇,十分的佩服。可是姜重虽对云暖阳也颇有好感,然而对结盟之事却颇为迟疑。
在姜皓眼里,姜重就是为了那迂腐的忠君思想所拖累。
姜重默许姜翠影和太子的婚事,姜皓更将这桩婚事视为眼中钉。
若姜家嫡女成为云暖阳的女人,那么父亲也不得不为之了。
想到了这儿,姜皓眼中却也是不觉流转几许坚决。
自己这个妹妹,当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能嫁入云家,姜翠影倒是略略有些用处了。
当然既然是如此,姜翠影入了云家,自然是不能高调了。
既然是如此,姜翠影也是须得低调一些。
正妻自然是不成,做个妾却也是差不多。
姜皓倒是并不觉得委屈云暖阳了。
他极为推崇云暖阳,又极为轻视姜翠影,既然是这个样子,姜翠影只配为妾。
姜翠影虽是他的亲妹妹,可姜皓心里从来没瞧得上。
更何况姜翠影若能配云暖阳,在姜皓心中却也更是高攀。
这样子想着,姜皓内心一缕浅浅的愧疚,却也是顿时都是荡然无存了。
马车之中,姜翠影仍然是垂泪不止。小云氏瞧见了,内心之中厌恶之意却不觉更浓。
姜翠影却忽而抬起头,凄然无比的说道:“嫂嫂,你离开这儿,不必跟我在一处吧。”
小云氏也是有些愕然,自然是没想到姜翠影会这样子说。
她原本就不喜欢姜翠影,更不想跟姜翠影在一处。只不过姜皓
如此嘱咐,她方才还在这儿。
小云氏自从嫁入了姜家,可谓对姜皓言听计从,如今自然也是不敢忤逆姜皓之意。
她斜斜的瞧了姜翠影一眼,却不觉说道:“翠影,你这样子说,究竟是什么意思。”
姜翠影脸蛋儿冷了冷:“我瞧见你,平白觉得恶心,自然不乐意瞧着你。你若不肯走,我便跟大哥说,是你惹得我生气,所以我方才不肯顺从。”
小云氏闻言大怒,却也是无可奈何。
此刻自己若对姜翠影动粗,只恐怕姜皓更坚信小云氏胡闹,不肯顾惜大局。
小云氏面色不觉悻悻然,心中盘算,姜翠影也是做不了什么。
如今姜翠影药劲儿还没有过,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别说逃走,就是咬舌自尽也是没这个力气。
这样子一个软绵绵的姑娘家,还能做什么
姜翠影瞧她不顺眼,她还瞧姜翠影不顺眼呢。
想到了这儿,小云氏却也是不觉冷哼一声,也是唤停了马车,离开了车厢。
姜皓眼见小云氏出来,却不觉皱起眉头:“她又怎么说”
小云氏顿时赔笑:“她还要想一想。”
心中却也是将姜翠影恨个透顶,自己必定要写那封书信,送姜翠影去当妾不可。
姜皓听了,遂不放在心上。
姜翠影木然的坐在了马车之中,她似听到了小云氏和姜皓说话,却根本没听清楚说什么。
马车又滚滚行驶,姜翠影却也是浑然不觉。
她泪水静静的落下来,却也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如今姜翠影药劲儿还没有过,自然是觉得自己浑身还是软绵绵的。
姜翠影静静的想,自己素来是个性子十分柔弱的,别人知晓,她也是知晓。
她伸出手,去拨发间的发钗,这个简单的动作,试了好几次,方才是成功了。
姜翠影颤抖将发钗捏在了手中,手指儿轻轻一动,便是不觉轻轻的扭开。
这发钗做工十分精巧,中间是空的,两截却也是扭合在了一道。
马车一抖,姜翠影手也一抖,发钗中空藏着的那颗药丸却也是不觉抖落在她的手间。
咚的两声清响,姜翠影手中的两截发钗却也是已经落在了地上了,唯独那米粒大小的嫣红颗粒,却也是还在姜翠影的手中。
姜翠影静静的想,自己还是太柔弱了。
若是落入云家,若是那云暖阳风度翩翩温文尔雅,若是他对自己极好。
自己慢慢的,也许就生不起抵抗的念头了。
别人要自己怎么样,也许自己是会顺了。
好在,她还是对自己是有些了然的。
这颗药丸,她早就准备好。原本准备,若不能喝王曦一道,就这样子死了才好。
却没想到,这颗毒药到底还是有可用之处。
她性子柔柔弱弱的,并不是如何刚烈的人。便是有了自杀之念,姜翠影也是一时下不了决心。可是过了一阵子,她到底还是将这颗药丸送到了唇瓣。
姜翠影正要将这颗药丸给吞下去,便是在这个时候,马车就顿时一颤。
这行驶的马车猛然一停下去,姜翠影却也是不觉摔到了地上。
她惊愕无比的抬起头,面颊却也是不觉流转了讶然之色。
此时此刻,姜翠影发觉马车停了,外头似有喧闹之声。
姜翠影一颗心儿砰砰的跳,却好似忽而又隐隐有了一缕希望。
马车外,姜皓瞧见面前的人马,却也是不觉皱起了眉头。
京城郊外,原本就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山匪。
而眼前的这些人,次序井然,更绝非匪徒之流。
姜皓目光轻轻一扫,就知晓来的不过是姜家家将。
他唇瓣不觉流转了一缕冷笑,死死的盯住面前首领之人,淡漠无比的说道:“乔副将,你身为我爹的下属,如今却也是将我给拦住了,究竟又是什么意思”
而那乔副将面上却也是微微有些苦笑之意:“大少爷,你素来最顺你父亲心意,为什么要做出这样子糊涂之事。将军命我前来,自然不乐意姜家让你如此。”
乔副将内心之中却也是泛起了嘀咕,姜皓此举,那可当真是欺君之罪。
他就不明白了,姜皓怎么这样子的糊涂。姜家也是高官厚禄,锦衣玉食,何至于如此冒险,甚至可能让姜家都是人头落地。
姜皓却不以为意,冷笑间却也是将腰间之刀轻轻的拔出去,冷冷的举着在胸前:“诸位,我如此行事,还不是为了姜家的好。我心意已决,却并不愿意反悔。若谁认为我姜皓所行之事并不妥当,那就将我给杀了,给父亲请功。”
姜重只恐这桩事情传出去,姜家名声尽毁,不日有那灭顶之灾。
所以今日便是来捉拿姜皓,却也是派的尽数是姜家心腹。
既然是姜家心腹,却也是知晓姜皓地位。
今日便是捉了姜皓回去,姜皓仍然是姜家家主。
可若是得罪了姜皓,以后只恐前途不妙。
若无提携,身为武将,更是不好升迁。
一时之间,在场之人却也是颇为迟疑,并无人敢动。
就在此刻,忽而一柄利箭,顿时将姜皓肩膀一下子洞穿。
姜皓正自得意,却没想到有冷箭飞来,实在是出乎意料。
一股子剧痛传来,姜皓顿时也是冷汗津津,不可置信。
他不知道是谁算计了自己,却也是不觉死死的盯住了箭飞来的方向。
目光所及之处,那士兵也是纷纷让开,露出了一道婀娜的身影。
那身影虽是柔弱,却宛如遗世之青莲,却也是不尽孤傲绝伦。
明明是个女子,那少女眸子之中却也是流转了几许锋锐之意。
姜皓瞧着眼前女子,却也是一脸狐疑之色,惊疑不定。
眼前的女子,不是王珠,还能是谁。
姜皓深恨王珠,对王珠颇为厌憎,却也是怎么都没想到王珠居然会来这儿,并且混迹姜家之人当中。
王珠手掌仍然是捏着弓柄,目光灼灼,和气若兰,却也是不觉嫣然一笑。
方才射箭的人,当然正是王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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