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清芜已经是被抬下去了,那股子血腥的味儿却也是仍然化消不去。
李如拂似受了惊吓,容色十分苍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儿。
她轻品了茶水,一脸的倦怠之色。
李如拂只让身边的人传话儿,说自己身子有些不是,暂且去休息一阵子。
留下这些女眷,自个儿一块儿说话。
唐玉陵瞧了刘鹿一眼,只见刘鹿玉容失色,心神不宁的样儿。
瞧着这个单纯的手帕交如此模样,唐玉陵心尖却也是顿时不觉升起了一缕怜意。
她内心之中却也是默默念叨。
刘鹿性子十分单纯,可是莫要得罪那个九公主了。
王珠的手腕,可是厉害得紧。
害死了人,骨头都是挑不回来了。
唐玉陵心中微有怜意,将那一碟点心送上来。
刘鹿用筷子夹起来,轻轻的咬了一口。
舌尖儿一缕甜腻味道,却也是顿时弥漫在口腔之中。
刘鹿不觉叹了口气:“崔姐姐好好的如花似玉一般的面颊,却也是毁成了这个样子,难怪连太后都是吓坏了。”
她这样子说,周围的女郎,无不是心有戚戚。
纵然她们跟崔清芜并没有什么交情,可是方才那一幕,却也是确实有些骇人。
吓得人浑身酥软。
方才还有女郎是生生给吓晕了。
唐玉陵眉头一皱,实在有些不乐意议论这崔清芜之事。
不过事到如今,自己若是出语阻止,只恐怕别人也是会说自己不够善良。
毕竟如今,崔清芜确实伤得极重。
蒙慧一双妙目轻盈的流转,扫过了眼前这些女子。
她不以为意,这些娇贵的贵族女郎,实在太过于娇弱了。
若是上了战场,别说区区的眼珠子,便是其他更要紧的伤损,又能怎么杨讷。
她忽而低笑:“崔家的阿芜不是出名的娴熟大方,却也是不知晓哪里得罪了苏袖儿,那苏家小娘子,居然是下这般狠手。莫不是,暗中对别人如何了。否则,又如何这般深的恨意?”
蒙慧这样子说,分明也是对崔清芜颇多不平。
刘鹿秀眉拢起,想要辩驳一二,只不过一时心神不宁,也没有什么话儿好说。
孟淑君顿时盈盈而来,言笑晏晏,眼底流转了几许讽刺。
“我倒觉得,此事颇为巧合。这苏袖儿和崔清芜的事情,当真是好生蹊跷。毕竟,这两个女子,均是要嫁给摄政王的。如今,倒也是当真干净了。”
刘鹿顿时一怔,微微有些恍惚。
孟淑君扫了刘鹿一眼,眼底讽刺之色却也是更浓:“刘家阿鹿,我瞧还是要当心你那个嫂子。太后身边,除了无月公主,可都是替摄政王准备的。”
刘鹿被怔住了,似被吓着了一般,吃吃说道:“这又如何可能?”
唐玉陵不觉在想,刘鹿确实太单纯了,故而不懂这个孟淑君言语里面的圈套。
不错,李如拂确
实是养了几个娇艳的女郎,只为了送给端木紫麟。
不过这些不过是心知肚明的话儿,从来也是未曾挑到了明面上。
如今这话儿让孟淑君这样子一说,顿时就变了味道。
如此一来,凌雪梅与刘柘的婚事,便是成为凌雪梅攀附不上端木紫麟,故而退而求其次了。
这档子事,说来却也是并不如何好听。
而刘鹿浑浑噩噩的样子,更好似默认了这桩事情。
唐玉陵打断了孟淑君的话:“淑嫔娘娘说笑了,太后只是挑了几个出挑的女儿家,留在身边教养罢了。正如你所言,无月公主也一并在太后身边养着。凌姑娘天人之姿,又是孤女,故而太后难免爱惜几分。这也是,太后一片纯善心意。”
唐玉陵都已经是将李如拂给抬了出来,孟淑君一笑,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她留在后宫,自然是绝不会得罪这个尊贵的太后。
一道柔柔的嗓音却也是响起:“淑嫔,你虽然是陛下的嫔妃,可也是不要随口信口雌黄。”
王珠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轻轻的挑了那精致的指甲套儿。
孟淑君冷哼:“我可是什么话儿都没有说,只不过,有些人做贼心虚,故而难免对号入座,以为说的是她了。”
王珠轻轻的抬起了头,眸光柔柔:“在场的无不是通透的人,淑嫔指桑骂槐,为何竟然是敢做不敢当。不就是言语暗示,是我争风吃醋,故而算计?”
说到了这儿,王珠轻轻的叹了口气:“且不说我也是被这桩事情弄得十分震惊,自始至终,摄政王又何曾将这两个女子放在心上。李太后当众将那苏袖儿许给王爷,王爷也是没曾要。说到底,这两个女人,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威胁?我可是没兴致,安排算计什么。”
王珠所言,也是有些道理。
这个摄政王妃固然是十分轻狂,也是未必会做出这样子事情。
孟淑君无言以对,却也是冷冷的哼了一声。
轩辕无月顿时也是来打圆场:“此事发生在宫中,可谓是骇然听闻,自然也是要细细查探,寻个清楚明白。诸位也是不必诸多猜测,免得造了口舌之孽。”
这位中辰的公主,可谓姿容十分俊秀,虽然面容有些稚嫩之气,却也是掩不住骨子里的高贵。
人人都说,轩辕无月不愧是李如拂亲手调教出来的,这气质果真是格外不俗。
刘鹿恍恍惚惚的,却也是顿时感慨了一声:“哎,无论如何,崔姐姐的脸确实伤得极重。这以后,以后应该如何呢?”
一番话,又是提及了崔清芜面颊之上的伤痕之上。
众女想到了崔清芜那可怕的伤,顿时也是不觉打了个寒颤。
刘鹿不自觉说道:“都伤成了这个样子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她这样子的话,可谓都是说到了众人的心口上。
这样子一个极为严重伤口,落在了崔清芜那如花似玉的脸蛋上面,以后又如何寻觅个如意郎君。
刘鹿这样子说着时候,抬起头,心里却也是有了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无论如何,崔清芜也是对摄政王一片痴心。
不若求王珠这个摄政王妃,纳了崔清芜,也算是一片怜悯之情。
崔清芜脸蛋都是已经坏掉了,已经不能跟王珠争宠。
些许仁慈,也不过是恩德一件吧。
刘鹿不觉垂泪:“王妃你可觉得,崔姐姐也是十分可怜。我瞧,她对摄政王一片痴心,受此伤痛,若能得些许安慰,以后日子也是不会那般难熬了。”
说到了这儿,刘鹿一双眸子之中,顿时流转了几分期盼之色。
而唐玉陵顿时不觉冷汗津津。
如今崔清芜只是被毁去了脸蛋儿,可若当真惹恼了这九公主,便是死了,也是可能的。
这刘鹿也可谓是一派天真,还为那崔清芜求取姻缘。
别说这九公主决计不容。
便算这个大夏的摄政王妃同意了,也是定然会用些手段,将这崔清芜生生折磨死了在王府之中。
刘鹿这样子话儿,分明也是生生将崔清芜往那死地里面推。
便是刘鹿自己,只恐怕也是被王珠记恨,反而是不美。
唐玉陵正欲想什么话儿,开解此局。
耳边,却也是听到王珠柔柔的说道:“刘家的阿鹿果真是纯善的人。你的言语,倒也好似有几分道理,一个娇贵女郎被毁掉了容貌,是有些可怜了。”
刘鹿虽然是这样子的说一说,可是却也是没想到王珠居然是会当真同意的。
闻言,却也是顿时不觉流转了几许的惊喜之色。
而王珠,却也是缓缓说道:“既然容颜有损,生不如死,不如出家为尼,青灯古佛,就此一生。我倒是乐意,一辈子供应她的吃喝用度。”
纵然这些贵女方才是被吓着了,此时此刻却也是听得有些想要笑出声。
刘鹿脸色一变,顿时也是不觉有些为之气结。
她也不过随口说了些个痴话,故而说完之后,也是颇为后悔。
仔细想想,以王珠的心性,也是未必会答应这桩事情。
想不到王珠松了口,却也是戏弄自己。
王珠不肯答应,没有这份善良宽容之心也还罢了,怎么就还言语戏弄,将这话儿拿来说笑呢?
刘鹿这般想着,心尖一缕酸意,却也是顿时不断涌上来。
她面颊顿时隐隐有些含嗔:“王妃何苦如此作践崔家姐姐,人家脸也是已然受伤了。”
唐玉陵顿时汗毛倒竖,不觉出了一身冷汗,立刻呵斥刘鹿:“阿鹿,也是你无礼在先,居然是妄图议论别人家的家事。你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而且还不是崔家的姑娘,这些话儿却也是你不该说的。”
刘鹿抿着唇瓣,面颊却也是不觉流转了一缕倔强的味道。
她自然是知晓,自己这样子说,原本是有些不妥当的。
可是她到底是一派善心,而摄政王妃,却也是未免有些狠辣了。
怎么说来,就是自己的错了。
刘鹿也是低低说道:“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我当真是一时过于担心崔姐姐。这样子说着,刘鹿那一双眼儿,顿时也是泪水朦胧了。”
唐玉陵听出她对自己似也有些不满,顿时气打不了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