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的院子布置的非常精致,走廊深深,小桥流水悠悠,亭台假山错落,风一吹,花摇树活,一步一景,叫人每走一步都期待下一步会见到什么美景。
不过这精致美丽的景色中,却有一幕非常不和谐的画面......两个小家伙,叔夜歌和宋有娇正扭打到一块!
说是扭打其实也不恰当,因为现在纯粹就是叔夜歌被宋有娇压着欺负,怎么挣扎也起不了身!
蓦然,宋有娇一个用力,骑在叔夜歌的肚子上,将其手压在地面,让其挣扎也办不到,然后凑近了叔夜歌,瞪圆了水汪汪的大眼睛脆声道:“说,你是我的娘子!叫我相公!”
“不!要当相公也是我当!”叔夜歌丝毫不肯示弱,同样瞪圆了眼睛怒视宋有娇。
“你又打不过我!好意思当相公吗?!”
“我......我这是好男不和女斗!”
“狡辩!”
“哼!我就是相公!”
“哼!你就是娘子!”
......
叔夜歌会和宋有娇扭打到一块的原因很简单,肖婉蓉和郭瑶因为快到中午了,突然起了兴致决定一起去厨房下厨准备中午的菜肴,于是就让宋有娇和叔夜歌两人一起在院子里玩一下。
叔夜歌和宋有娇自然是听话的在院子里玩了起来,并且依着宋有娇的提议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
过家家嘛,小孩子扮演大人,这本没有什么,但是宋有娇却要当相公的身份,这就让叔夜歌不开心起来了。他已经熟读四书五经,培养了不小的大男人心态,自然不想当代表女子身份的娘子,于是就争执了起来,然后......就被先下手为强的宋有娇推倒压在了地上起不来了。
于是,等叔夜雄和宋鲁来到了院中的时候,就见叔夜歌被宋有娇压着,然后两人一口一个相公,一口一个娘子的喊着......虽然叔夜歌喊的是相公,而宋有娇喊的是娘子。
“哈哈~熊瞎子,看来我们可以亲上加亲啊!不过......歌儿真不像你这个爹啊!当年你将弟妹压的死死的,而小歌儿却一点都压不住我们家的混世魔王!”就在叔夜歌同宋有娇大眼瞪小眼,争谁在过家家里面做相公的时候,见到两个小家伙这般表现的宋鲁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对身边的叔夜雄笑道:“怎么样?定个亲如何?看他们都挺喜欢对方。”
叔夜雄看着被宋有娇压着起不来的叔夜歌,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然后道:“好!我也挺喜欢有娇的,她能做我家的媳妇,是歌儿的荣幸!”
三言两语,认真的大眼瞪小眼中的叔夜歌和宋有娇在完全没有注意到叔夜雄和宋鲁的情况下,已经被自家的父亲定了终生。
毕竟是梅雨时节,早上虽然晴空万里了一会儿,但是到了中午就开始下起雨来,绵绵柔柔,如丝如絮,到了下午也没有晴起来,这叫站在屋檐下眺望院子的叔夜歌的心情更加的不愉快了。
中午用膳的时候,叔夜雄和宋鲁宣布了他们决定让他和宋有娇订婚,这让小小年纪的他不要为未来担心起来......他才不想娶一个才见面就欺负他的女人做妻子呢!他母亲肖婉蓉的那种温婉大气和伯母郭瑶的温柔和蔼才是他的娶妻标准啊!
“这种野蛮女友,我才不想要!”凭空挥了挥手,像是要驱赶什么一样,叔夜歌皱了皱鼻子,冷哼一声。
野蛮女友,这是叔夜歌曾经梦中梦见的称呼,按照梦中的记忆,叔夜歌觉得简直就是为宋有娇专设的一样!不过......为什么他会做那些梦呢?肖婉蓉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导致的,但是叔夜歌确定自己完全没想过.....
眺望着院子,想着心事的叔夜歌没有注意到,他认为的野蛮女友宋有娇正捻手捻脚的接近他,然后忽然伸手将他用的发簪取下,笑道:“什么不想要?”
被宋有娇突然出吓了一下了叔夜歌向前一窜,差点跌出檐下走廊,然后被见自己要惹祸的宋有娇揪住衣服扯了回来,稳定住身子。
“站都站不稳,你还要和我抢相公的身份,不害臊......吗?”见叔夜歌站稳,宋有娇松开了手,然后打量了一下惊魂未定的叔夜歌,不由迅速的眨巴了几下眼睛......虽然年纪还小,不懂什么叫我见犹怜,但是此刻发簪被取走,头发自然散落,还一脸心有余悸的叔夜歌确实叫她稚嫩的心中某处动了一下:“实在不想当娘子,你就当我妹妹吧......”
“别胡闹了!”
冷冷的瞪了一下宋有娇,复又看了看宋有娇手中的发簪后,叔夜歌转身向内屋走去,只留下被他一喝后呆住的宋有娇在原地眨巴了几下大眼睛,然后一脸愤怒的扬起手,准备将手中的发簪丢了。
可是扬起手后,她迟疑了片刻又慢慢收了回去,撇撇嘴低声呢喃:“我抢到的就是我的了!哼!我才不会丢了我的东西呢!”
呢喃完,宋有娇也向内屋走去,只是完全不同方向而已。而且,那“咚咚咚”的脚步声也显示出宋有娇此刻心情非常不爽。
内屋客房,肖婉蓉正在整理着叔夜歌不久前用过的床铺,突然听到了熟悉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头也不回的笑道:“歌儿,你不是说要看看宋伯伯家怎么样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肖婉蓉现在虽然贵为安人,但是修炼之事也没有放下,相反,成为叔夜雄的夫人后,她一直修身养性,对炼心养气一道更有心得,所以耳聪目明,只要有一丝风吹草动,就可以敏锐的觉察出。
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但是肖婉蓉感觉到身后的叔夜歌脚步突然加快,然后扑到了自己背上。
“怎么了?”
依旧没有回答,只是感觉贴在背上的脸蹭了蹭,叫肖婉蓉心中奇怪,扭身将叔夜歌拖到了身前。然后,她就见披头散发,两眼氤氲着一丝水光的叔夜歌正可怜兮兮的咬着嘴唇,不由怜惜道:“怎么了?你的发簪呢?莫非是摔了?有磕着哪里吗?”
面对肖婉蓉关切的询问,叔夜歌眼中的水光更加明显,但是就在那水光要溢出眼角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颤抖着声音道:“娘,教我练武吧!”
蹙眉微微思考了片刻后,肖婉蓉挑起柳眉道:“是有娇欺负你了吗?”
除了宋有娇,肖婉蓉不觉得宋家人有谁会欺负叔夜歌?
本是摇头,但是看着肖婉蓉认真的神情,叔夜歌又慢慢的点了点头,只是脸上却浮现了认真而倔强的表情,似乎在说他不要肖婉蓉帮忙,要自己找回场子一样。
“是吗,我知道了......”看着叔夜歌脸上的倔强和认真,肖婉蓉笑了笑。
对于宋有娇欺负叔夜歌之事她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清楚,与其说宋有娇欺负叔夜歌,或许更该说是宋有娇想要和叔夜歌一起玩!因为宋有娇和叔夜歌差不多,平时就像是被关在宅子里的笼中鸟,都没有出去玩的机会,更别说同龄的小伙伴了,现在见了年岁差不多的叔夜歌,自然想要一起玩。
只是与叔夜歌不同的是,叔夜雄是言官,不只是自身,便是家人也要注重礼节,不然容易被人说闲话,而宋家是商贾之家,宋有娇又是女娃子,所以宋家人多是宠溺着她,导致她有些不知轻重罢了。
拉着叔夜歌到一边的梳妆台前,为叔夜歌整理散乱的头发,肖婉蓉轻声道:“我被几段话,你且听听......
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藏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
肾者主水,受五藏六府之精而藏之,故五藏盛,乃能泻。今五藏皆衰,筋骨解堕,天癸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
歌儿,这三段话,你知道出自哪里,又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不知肖婉蓉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但是熟读四书五经,又经常在叔夜雄书房内翻书了解外边世界的叔夜歌自然清楚肖婉蓉所说的源于那部经典,内容又是什么:“娘说的这三段话出自《黄帝内经》中的《上古天真论》,讲述肾气在人的生长、壮盛、衰老、终生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女子到七岁,肾气已经充盛,牙齿更换,头发生长;十四岁,天癸发育成熟,任脉通畅,太冲脉旺盛,天葵按时行动,所以能怀孕生育;二十一岁,肾气充满,智齿长出,生长发育期结束;二十八岁,这是身体最强壮的阶段,筋肉骨骼强健坚固,头发长到极点;到了三十五岁,身体开始衰老,首先是阳明脉衰退,面容开始枯焦,头发也会堕脱;四十二岁,上部的三阳脉衰退,面容枯焦槁悴,头发开始变白;到了七七四十九岁,任脉空虚,太冲脉衰微,天癸枯竭,所以形体衰老,不再有生育能力。
男子到八岁,肾气充实起来,头发开始茂盛,乳齿也更换了。十六岁时,肾气旺盛,天癸产生,精气满溢而能外泻,阴阳交合,就能生育子女。二十四岁,肾气充满,筋肉骨骼强劲,真牙生出,牙齿长全,生长发育期结束。三十二岁,这是身体最强壮的阶段,筋骨粗壮,肌肉丰富。到了四十岁,肾气开始衰退,头发脱落,牙齿开始枯槁,四十八岁,人体上部阳明经气衰竭,面容枯焦,发鬓斑白;五十六岁,肝气衰,筋脉搏活动不便;到了六十四岁,天癸枯竭,精气少,肾脏衰退,形体衰惫,牙齿和头发脱落。
肾是人体中主管水的脏器,能接受五脏六腑的精气而贮藏起来,所以只有五脏旺盛,肾脏才有精气排泄。现在年纪大了,五脏都已衰退,筋骨懈怠无力,天癸也完全枯竭,所以发鬓斑白,身体沉重,步态不稳,不再有生育的能力。”
一脸轻笑的听完叔夜歌的解释后,肖婉蓉道:“既然你知道这三段话的意思,那么你就该清楚我和你爹为什么要你在八岁的时候在开始养气了......”
听到肖婉蓉说要到八岁才能养气,叔夜歌瞬间就急了,也不顾肖婉蓉正在为他梳理头发,回头直接打断道:“可是中午的时候,宋伯伯不是说她已经开始修炼基本功了吗?”
扯了扯叔夜歌的耳朵,算是惩戒,肖婉蓉笑道“细算起来,有娇还大你二个月,此时差不多也要七岁了,肾气逐渐充盈,自然可以开始修炼基本功,准备过些时日就结合心法采摘多余的肾气养气了。但是你不同,你现在才六岁,而且男子本身就比女子发育的稍微迟些,肾气都还未充实,哪里有多余的肾气采摘?一个不慎说不定还会让你埋下祸根,以后再无寸进的可能!”
“可是......可是......”叔夜歌可是几下还是没说出什么,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肖婉蓉。
“可是什么?就算有娇性子再烈,以后还不是你妻子?我当年还一年到头追着你爹打......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当娘的终究还是敌不过儿子哀求的目光,肖婉蓉摇摇头后,满脸严肃认真的在叔夜歌身上按摩揉压了片刻,道:“你身体发育的还不错,虽然达不到养气的标准,但是锻炼基础已经没有问题了。这样吧,回头我会叫你爹教你叔夜家花剑的基本招式,让你强身健体,也算是打打基础,行吧?现在,你坐好,我把你头发理好先!”
“哦。”眼睛一亮,叔夜歌略带兴奋的点点头,然后乖巧的回身坐正身子,看着镜中的和他差不多模样,只是大了几圈又成熟了许多肖婉蓉为他梳理披散的头发,然后用一条发带为他扎了个清爽的马尾。他现在不过六岁,结发不结发完全看个人和家长,便是披头散发也没人会说什么。但是披头散发终归有些失礼,而且也不方便。
另一边,回到自己屋内的宋有娇拿出从叔夜歌那抢来的发簪,细细打量起来。
发簪是用玉石雕成的,质地温润,光泽柔和,线条优美适度,是上品之作......虽然这些宋有娇都看不出来,但是她感觉这根发簪她看着舒服,摸着也舒服就是,于是小心的放到了床头的小盒子内。
“这个就算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吧,回头我还你一个更好的!哼!”
小盒子内,除了夺自叔夜歌的发簪外,还有许多小巧玲珑,精致巧妙的物什,对比起来,或许发簪最多只算是中等,但是宋有娇却珍之又重的用绢布裹住放到了小盒子最上面的位置。
“娘以前说过,定情信物是很重要的,这个应该也可以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