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馨兰苑的大门,雪花立刻沉了脸色,眸中射出犀利的光。
叮叮的事儿,恐怕另有隐情。
一定是有人和叮叮说了什么的。
雪花甚至怀疑,叮叮脸上的疤痕,是她自己故意挠破的。
能让一个没有定亲的姑娘,做出这种举动,看来,那个人的话语一定很重。
确切的说,是那个人说话很有分量。
雪花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了松鹤堂的放向。
会是老夫人吗?
昨天老夫人才去看了叮叮,今天叮叮的脸就落下了麻子,这未免太巧了?
可是,老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叮叮毁了容,对她有什么好处?
站在她的立场,应该是盼着叮叮进宫的,这样一来,就不会是她了。
可是,会是谁呢?
雪花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雪花并不知道,定国公已经明确的对老夫人申明了,他宁可抗旨不遵,也不会让叮叮进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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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香苑里刚刚升高的气压,再次降低了,而且,比以前更低。
所有的丫头婆子再次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了。
倒不是雪花和韩啸多严厉,不过是主子脸色不好,下人们当然不敢说笑。
“爷,铃儿的事儿,还没有进展吗?”韩啸一进门,雪花立刻问道。
因为叮叮额头的麻子,雪花现在恨死了铃儿。
虽然铃儿已经不在了,但是若有人故意安排了这一切,雪花一定不会放过幕后之人!
韩啸摇了摇头,“铃儿是一年前被买进府里的,一直在浆洗房当差,入府之后,也从来没有再出过府门,平时沉默寡言,老实本份,和任何人都不是很亲近。”
雪花皱起了柳眉,这和二夫人所说的丝毫不差。
如此一来,从表面上看,这一切都是铃儿自己的主意。
她发现自己出痘了,担心被送出府去,所以就隐瞒了下来,并且谎称出过痘,进了馨兰苑当差。
可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若是背后没有人指使,她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这件事,好像没有一丝纰漏,可越是完美无有缺陷,越是让人怀疑。
雪花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个艳红色绣着富贵花开的抱枕,下巴搁在一朵盛开的绿牡丹上,蹙眉想了想,问道:“爷,平时和铃儿接触的,应该除了浆洗房的人,就是府里各处去浆洗房里取送衣服的人了,那么,这些人里,那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韩啸听了雪花的话,眼里露出一丝赞赏。
他的女人,就是聪慧。
韩啸大步走过去,坐到床边,猿臂一伸,就把雪花连同抱枕放到了腿上。
韩啸没有回答雪花的话,反而说道:“今天,京城里有一个谣言在四处传播。”
雪花一挑眉,“什么谣言?”
直觉的,雪花觉得这个谣言好像和出痘的事儿,有关系。
不,也可以说是,雪花直觉这个谣言,和她,或是和国公府有关系。
韩啸看着雪花宛若秋泓的眸子中,有星光在闪耀,明白雪花感觉到了什么,也不卖关子,沉声说道:“谣言说,京城的这场疫痘,是出使南夷的使臣,从南夷带来的。”
“什么?!”雪花惊讶的大叫。
丫的,她昨天晚上才说疫痘是皇上选秀造成的,今天就有人说,疫痘是她带回来的。
这特么的太坑爹了。
这报复也太快了?
韩啸看着怀里忽然炸了毛的小女人,大手抚了抚雪花的秀发,低声道:“别急,正因为如此,才更让人怀疑,京城的这场疫痘,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
雪花悚然一惊,这要是有人故意散播的疫情,那么此人真是丧尽天良、泯灭人性了。
“爷,若是真的如此,那么这个人,会在国公府里吗?”雪花心惊的问道。
若真是有人故意引发出了整个京城的疫痘,那么就不应该是深宅内斗了。
内宅妇人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更不可能是为了陷害叮叮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而用如此毒辣的手段。
这是要有多大的家仇国恨,才能拿整个京城的人做赌注?
这要是被查出来,可是要牵连整个家族的。
除非那个人,什么都不怕。
在这个世上,无牵无挂。
韩啸听了雪花的话,浓眉蹙起,厉声道:“若真是府里的人,那么此人心思歹毒,万万留不得!”
雪花点了点头,这种人当然不能继续留在府里,而且,也不应该再留在世上,免得为祸天下。
不过,这件事儿,却不能声张了,否则,难保不会连累国公府。
“爷,这件事我们要尽快查清楚!”雪花焦急的道:“这已经不是叮叮一个人的事儿了,这若是被别人查出疫痘的源头是定国公府,那可就……”
雪花虽然没有说完,韩啸也明白了雪花的意思。
若真是国公府里有人故意散播了疫痘,那么不仅是皇上会治国公府的罪,就是京城的官宦和百姓,怕也是要把矛头都指向国公府了。
韩啸看到雪花的小脸都白了,郑重的点了点头。
雪花却是越想越心惊。
卧槽!这不是要害死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的人吗?
雪花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场景,到时候,整个国公府的人,怕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刚才,雪花是生气有人污蔑疫痘是他们从南夷带回来的,可是现在,雪花却觉得这后面仿佛有一个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暗中指引着,把人们的视线,引向定国公府。
这不等于是,把定国公府置于风口浪尖上了吗?
而且,若真的是那样的话,那个人岂不是知道叮叮原先是装病?
雪花蓦然惊出一身冷汗。
叮叮装病的事儿,是欺君之罪,是万不可走漏一丝风声的。
“爷……”雪花心里狂跳着,看向韩啸。
韩啸安抚似的搂紧了雪花,声音沉稳的道:“别怕,一切都有爷!”
雪花勉强勾了勾唇角,心跳渐渐平稳了。
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经不起事儿了,这件事儿和她进入地下皇陵中碰到的,抑或是在南夷碰到的那些生死攸关的事儿,差多了。
那时候她能冷静面对,怎么现在竟然沉不住气了?
雪花深吸了一口气,索性小手抓住韩啸的大手,把玩着韩啸的手指,力图平静自己,然后糯糯的道:“爷,我怎么觉得自己最近越来越没用了?一有事儿我就觉得心惊肉跳的,不如以前冷静自持了,而且,什么都想依赖你。”
雪花说着,嘟起了小嘴,表达对自己的不满。
她现在真的娇弱了许多。
韩啸看着这样象只小猫似的,对着他撒娇的小女人,心里的沉重消散了许多,换成了满腹的怜爱。
他喜欢雪花这样依赖着他,喜欢雪花这样对他软糯糯的说话,喜欢雪花这样柔柔的、软软的样子。
雪花对她自己这样不满意,韩啸却是对雪花这样非常满意。
韩啸俯首,爱怜的亲了亲雪花那张嘟起的小嘴,声音暗哑的道:“爷喜欢你这样。”
雪花小脸一红,韩啸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让她感到一阵燥热。
随即,雪花眼珠转了转,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现在之所以这样,是不是就是因为知道韩啸喜欢她这样,所以才下意识的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这是女为悦己者——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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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
外院书房中,空气中飘散着冷凝的气息,仿佛正在酝酿着猛烈的风暴。
定国公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后,脸色阴沉的看着对面,比他脸色更加阴沉的儿子。
父子两人眸光相对,一个锐利威严,一个冰冷强势,但两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又是那么的相似。
定国公眸光渐渐变软,心思也愈发的复杂。
他的儿子,英武不凡,卓尔不群,在京城一干官宦子弟中,是最出色,最年轻有为的。
他心里,一直为有这样一个儿子而暗自骄傲。
同时,他也是朝中大臣们羡慕的对象。
谁不羡慕他有这样一个出色、能干的儿子?
可是,他心里却常常满是苦涩。
因为,他的儿子,至今都对他满腹芥蒂和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