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猎食者
这是今天的第二次醒来了。不过这一次白贺并不是自然醒来的,而是被某种湿热的东西粗糙东西不断磨蹭脸颊产生的痒感唤醒的。说白一点,就是有什么玩意把他舔醒了。因为意识迷糊,白贺醒来以后直接睁开了眼,随后看清了究竟是什么在舔他。看清以后,白贺再一次闭上眼睛准备装死。白贺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被动物找到了,而且还是大型食肉动物。白贺刚想说自己很幸运,昏迷那么多天都没有动物吃自己,这下倒好,一下子中了个大奖。
或许是看白贺没有动,粗糙的舌头再一次与白贺的脸颊产生摩擦。刚刚那一眼,白贺看的很清楚,站在自己身边不断舔自己的是一头身高大约接近一米的银灰色的狼。现在意识清晰,白贺清楚感觉到那磨蹭着自己的舌头少说也盖住了他半张脸。
白贺那叫一个害怕,他努力使自己的身体保持不动,以免狼对他产生兴趣。可即便如此,白贺的身体依旧如同置身冰天雪地一般抖个不停。别忘了,白贺才刚满十四岁,还是个有些娇生惯养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这种时候你能指望他做什么?跳起来跟狼拼死搏斗?这么想的人不妨自己去山里找头狼试试看,当你站在狼面前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来自本能的恐惧已经支配了你的全身,你能做的只有逃。所以觉得白贺应该跳起来杀狼吃肉的人,这么好的逼还是你们自己留着装吧。
地球上的人类之所以被称为万物之灵就是因为那远超其他生物的智慧,智慧带领人类脱离了食物链,立足于所有生物的顶端。当身处智慧无法充分得到发挥的场合的时候,属于杂食动物的人类就又回到了食物链的体系中。这时候,体重不过百来斤,没有尖牙,没有利爪,没有坚韧的皮肤,没有足以逃跑的速度也没有强劲的肌肉,人类能身处的位置只能是在食物链的下端,是抓头猪都有可能被撞死的阶层。
那么让我们换个角度想想吧。现在躺在地上装死的白贺无疑是拿不出他的智慧了,就算能用,在他手边也就只有那根树枝和河滩上的石头,所谓的山穷水尽不过如此。虽然他身边就有水。再看看白贺身边的狼吧,先不说狼的咬合力,光是那个体型就足以压倒白贺让他爬不起来。
一切都很清楚了吧。白贺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害怕,以及祈求狼不会吃他。
不过很奇怪,眼前的这头狼为什么要一直舔自己?虽然在白贺昏迷的时候不知道它舔了多久,可白贺已经醒来了有五分钟了。狼还是一直在舔。是自己身上味道很好吗?白贺觉得一点都不好,如果自己味道太好让狼忍不住吃了他怎么办。
事实上吧,白贺身上的味道一点都不好,以人类的角度来看的话都可以说是恶臭了。狼舔他的原因只是为了唤醒白贺而已。而焦急害怕的白贺在地上躺了许久才发现这一点。
抱着试就试,大不了死了拉倒的心态,白贺睁开了眼睛。
见自己一直舔的人类醒来,灰狼后退了两步,保持距离,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睁开眼睛以后,眼前的灰狼看自己醒来非但没有扑上来,反而倒退了两步。是害怕自己吗?还是说自己的想法是对的,灰狼只是为了唤醒自己?只靠目前看到的,白贺无法断定。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判断失误的话就绝对会死很惨。意识清醒着被撕咬而死,这种前卫的死法白贺一点都不想尝试。熊孩子也是怕死的。
略微思考一下以后,白贺决定以不会让狼产生误会的方法离开。他重新趴下,压低身体,四肢并用的一点点向后倒退着。到了这个时候白贺已经顾不上什么动作丢不丢人了,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事与愿违。灰狼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白贺离开,白贺后退两步,灰狼前进两步。
后退,前进。后退,前进。就像在跟白贺玩一样。
不过白贺可不觉得灰狼是在跟他玩,这事关他的生死。事实上,因为太久没有进食,白贺到达了虚脱的边缘。举个例子来说就像是饱食度为零的情况下被僵尸缠住,一方面是逐渐下降的生命线,一方面是一丁点的大意就会让自己送命的对手,在这种关键时刻手上还没有补充饱食度的食物的情形。
干你老母!你******到底想干什么啊!白贺想骂出声,却又怕这声音吓到灰狼,导致它攻击自己就完了。因此他只能在心里骂。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别人穿越了都是好吃好喝各种装逼,自己现在却连说话都不敢说。
白贺现在越来越觉得老天整他。
算了,死就死吧。
嘬嘬嘬嘬。抱着一线不切实际、自暴自弃的希望,白贺用唤狗的方法对着狼伸出手。现在眼下僵持也没办法,反正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实际试试。白贺本想自己的手一定会被灰狼咬掉,可伸出手后,灰狼不但没有咬他,反而舔了白贺的手。
……诶?由于事态发展太过出乎意料,白贺有点懵逼。他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把手伸向狼的,但同时他也没想过自己可以成功。所以现在的状况就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朝没插卡的ATM踢上一脚,结果ATM却很配合的吐出了一堆钱,这种太过顺利以至于让人害怕的情况是一样的。但是不一样的地方在于ATM里掉出来的钱捡了你会出事,所以不能捡。可白贺现在的情况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捡那意外掉出来的东西,他只能去捡。
手指不停颤抖,跟之前醒来时因虚弱颤抖不一样,这次白贺是真的很怕。白贺把手指朝灰狼递进了一些,抚摸灰狼的脖子,想要让灰狼放送警惕。灰狼很是配合,白贺一会摸摸头,一会揉揉背,不一会这头狼就趴在了白贺面前。
这……这该不会是条狗吧。白贺心想。眼前这头狼除了体型以外无论何处给自己的感觉都跟狗很像。如果是狗的话,一切就都好说了,白贺可以试着驯养这条狗,让它带自己去寻找食物。不过,如果真的是狼的话……
咕咚……白贺吞了口口水。他以前看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有提过狼与狗在尾巴上有差别:狗尾巴比较软,像鞭子一样;狼尾巴则是直直一条,硬得很。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的话,白贺就能够靠这个来区分狼与狗。但是,做还是不做?如果这玩意是狗还好说,如果是狼的话谁能保证它不会就此被自己激怒咬死自己?一切,白贺都拿不准。其实他还可以选择就这样起身去找些吃的,不过这头不知道是狼是狗的东西一定会跟上他。到时候,白贺能放心把后背露给这个不知道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的生物吗?再说了,白贺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再不找些什么吃的话他真的会撑不住。
只能一试了!左手抚摸灰狼的脑袋安抚它,白贺的右手伸向了灰狼的尾巴。不能快,到时候它会认为有危险。终于,白贺轻轻的摸到了灰狼的尾巴。不过灰狼的反应并不是很大,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当白贺弯折灰狼的尾巴时,灰狼猛然一动把尾巴从白贺的手里抽出来,站立起来对着白贺龇牙咧嘴,同时喉咙里发出像是不快的声音。
硬的。这是个坏消息。偏偏是最坏的可能性,事到如今白贺已经不抱这头灰狼其实有灵性,它会给自己食物,带自己去找功法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白贺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就是这头奸诈狡猾的肉食动物现在不是很饿,想要玩耍自己一会,等到饿的时候再吃了自己。
该怎么办?跑?白贺一点都不觉得他能跑的过狼,他甚至连狗都跑不过。杀?还是上面那句话,这么好的逼谁爱装谁装。白贺左顾右盼,寻找着任何能帮助他脱离这个情况的工具。当回身看到河的时候,一个大胆的想法从白贺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白贺倒退着,向河水里退去,刚干没多久的衣服再一次变湿。灰狼见白贺后退,便上前了两步。白贺一边注意灰狼,一边用双手在河水里摸索着,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很快,一个鲜活的东西就被他握在手里。在这期间,灰狼没做任何事,只是盯着白贺。
大着胆子,白贺略微上前一点,把手上的东西递到灰狼嘴边。正是红共生虾。白贺现在对红共生虾的认知就是这玩意人吃了会中麻痹毒,不过一段时间后会解除。至于狼吃了会不会他只能大胆赌一赌。
见白贺伸手过来,灰狼闻了闻白贺的手,发现白贺的手上有团烂肉。没错,是烂肉,因为怕灰狼认出来所以白贺在水里把虾剥了壳。但如果要是毒素主要在壳里的话白贺也只能乖乖认命,他已经有些眼冒金星了。
闻了半天,灰狼最终判断食物没有问题。它一口吞下了这个自己从没见过的食物。
好!吃了!白贺最怕的就是灰狼不吃,到时候他真的再没任何办法。
接下来,白贺就这样慢慢凑近灰狼,继续抚摸它的身体等待麻痹发作的那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贺身上已经急了一身汗,每当灰狼翻动身体的时候,他都以为它是不是要扑上来了。
终于,在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的时候,灰狼的身体瘫倒了。
看着脚下的身体,白贺再次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要吃了这头狼!
不过在此之前先得把它弄死。工具方面白贺没有选随处可见的石头,而是选了之前带过来的木棍,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那些石头实在太小,估计还没把狼砸死,白贺自己的手指先烂了。
白贺手持那根像矛一样的木棍,呼吸急促地看着眼前的灰狼。
高高举起,重重插下!
木棍轻而易举地穿透毛皮,捅进了灰狼的肚子,白贺拔出木棍,捅了第二下。就在白贺准备捅第三下的时候,剧痛让灰狼醒了过来。灰狼挣扎着,张嘴就向白贺咬来。白贺用左胳膊挡下,钻心的疼痛几乎让他晕过去。但白贺知道他没有时间可以惨叫,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快结束这场战斗。
趁你病,要你命!
趁着麻痹的效果还在,白贺起身跨坐在灰狼的身体上,努力压住它。然后,白贺忍着痛用左胳膊把狼头向上抬起,让狼露出脖子。紧接着,白贺一口咬上了灰狼裸露出来的脖子。没去管一嘴的毛,白贺只是用力咬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着。
脖子上传来的痛感彻底激起灰狼的血性。它全力扭动着身体,想要把身上的这个人类甩下去。同时嘴里也在用力咬合,想要咬断这根卡在自己嘴里的骨头。
牙齿突破表皮,一点点陷进肉里,白贺能够清楚感觉到从牙齿上传来的跳动感。一点,再一点,白贺的腮帮子已经宣告着极限到来,可他依旧让牙齿下陷着。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胜利就快来了。
终于,随着某种东西的破裂,大量的粘稠温热液体涌进了白贺的嘴里。他没有吐掉,反而连着毛一起吞咽着。味蕾感受到的腥味让白贺欲呕,可他硬是强压下恶心的感觉吞咽着。白贺很清楚,这是另一个生命宝贵的生命源泉,是能把他从虚脱与倒下的交界处拉回来的宝贵液体。
渐渐的,白贺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凶狠,牙齿的咬合也越来越重。
白贺在等,等他身下的这个生命彻底失去反抗的力气。他知道,这个时刻再过不久就会到来。一点,一点,左胳膊能感觉到的咬合力一点点下降,最终化为无,同时原本不停挣扎着的身体在这一刻也停了下来。
狼死了!
白贺胜利了!
“啊!!!!!!!!!!!!!!”白贺仰天哭叫着,红色的液体混合着透明的眼泪,染花了他大半张脸。
这一刻,他从一个被捕食者一跃成为了猎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