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省长扭过头对我说道,子健你来过中北矿业集团吗?
我摇摇头说,这是我第一次。杜省长说,那我就要批评你了。作为地方父母官,这么大型的企业,你竟然没有来过,难怪会把你拦在门口!
我笑了笑没说话,而站在一旁的程昱洲接口道,张市长到南华百废俱兴,像什么整顿市容市貌,很多事情都急着让他来处理,所以不来中北矿业也是有理由的。
说起来还真像杜省长说的那样,如果张市长来过中北集团的话,我想再借几个狗胆,我想那几个保安也不敢拦您们的车啊!
程昱洲嘴里话语好像是为我推脱,但实际上暗指我并没有将中北矿业放在心上,政治暗讽我不务正业,眼神中表露出一丝兴奋,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趁这个机会在我背后来一刀!
而我神情淡淡的,并没有说话,忽然抽了两下鼻子,嘴里喃喃自语道,哪里来的这么重的香水味,说完装着打了两个喷嚏。然后**两下鼻子说不好意思,说自己的鼻子对香水味敏感!
而杜省长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将目光落在了程昱洲的身上,程昱洲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但随后笑着说道,今天早晨跟爱人开了两句玩笑,没想到对方随手给他身上喷了两下香水,结果让张市长鼻子受委屈了,这是他的罪过,实在罪过!
杜省长说到,走吧,带我们四处转转,看看中北矿业,还说他对中北矿业可是久仰大名了。
程昱洲走在前面恭恭敬敬,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杜省长大步迈开向前而去,而我紧跟后面。
路过程昱洲他抬起头,我们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了一下,旋即分开,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而我看见李青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似笑非笑,就像是一个无聊的看客!
郭磊办公室,郭磊嘴里骂道这个程昱洲关键时候掉链子,竟然把省长车队挡在外面!杜省长岂是眼里能容得沙子的人?这个混蛋玩意儿简直是自毁长城!
张子健又陪在杜省长身边,再逼逼两句,程昱洲这一次吃不了也兜不走,嘴里不停的骂着,而身边的人没有说话。
这时徐帆推门走进来了,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郭磊急忙问道,联系到了没有?
徐帆点了点头,郭磊这才舒了口气,随后问到,车进去了吗?徐帆又点了点头,但嘴里轻轻叹了口气。
郭磊立刻敏感的问道,老徐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徐帆嘴里骂道,**,这个张子健简直混账透顶,竟然狠狠坑了一把老程!
郭磊一惊急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徐帆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还说这是从中北县县委书记说的。
砰的一声,郭磊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嘴里怒声骂道,恶毒,简直恶毒至极,张子健,你个王八蛋。
张峰看了郭磊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随后又闭住了……。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乏这么一种人,想害人,但没有害成最后反害己,但他却从来没有考虑,是不是因为自己害人的因果报应。反而怪怨那个他要害的,没有乖乖听话被他害,就这么奇怪!
杜省长说要到矿井里面看看,听到这句话把我唬了一跳,不光是我就连程昱洲都吃惊不小!
我找到李青山,让他说说让杜省长打消这个念头,可李青山说,如果别人能劝服杜省长,那他就不是杜省长,还是做好下井的准备吧。
果然我们几个人苦劝杜省长却执意要下矿井,最后没有办法,换上工作服,带上安全帽,在众人簇拥下,向着井下而去!
而且为了安全,提前做了很多的准备,例如安保以及其他防护措施,原本我们十几个人经过扩编,瞬间成了几十个。
就这样几十个人向矿井处走去,每个人大声的说笑着,看上去如无其事。但是我知道,尽管杜省长跟我们在一起,但他们的心情和自己一样,都带着那么一点好奇,一点恐惧,一点抗拒,以及一点无奈。
看着黑乎乎井口心里直发毛,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起荆柯刺秦的悲壮,心中不断默念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燕赵悲歌。
众人站到人行车里,忽然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闭上了自己的嘴,生怕他们发出的声音,会惊醒隐藏在井下深处某个角落里的洪荒巨兽。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很快,众人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那么沉重,忽有种窒息的错觉
脚下一动,紧跟着伴随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车启动了。通往井底的通道很暗,所有人打开矿灯照着前方,黑黑的洞壁,在矿灯黄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幽幽深邃的光芒,似乎带着某种吸力,让人的眼光沉溺其中,无法挣脱。
我的心里十分紧张,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大约过了两三分钟时间,“咔嚓”一声,车停了。心里一震,看来是到井底了。程昱洲抢先打开安全门,众人走出车外。一股很清淡但稍稍刺激鼻粘膜的气味,在井下巷道中蔓延,我使劲抽了抽鼻子,旁边有人说,好奇怪的气味!
这是瓦斯的味道,杜省长波澜不惊的说到,我一惊,嘴里低声说道,瓦斯?
对于瓦斯并不陌生,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矿难背后,都跟这气体有关!
程昱洲笑着解释,诸位不用害怕,井下有这种气体很正常,只要没有达到一定的上限,没有危险。还说他们在井下安置了很多瓦斯检测仪,只要一超限就会报警,井下作业的工人就立刻撤退,最大程度保证施工安全。
看来张市长没有到过井下,难免会有些不适应!程昱洲又加了一句话,暗讽我大惊小怪。
我看了对方一眼没说话,而杜省长接着朝前面走去,李青山不知道啥时候走到我身后,低声说道,那是一个大**。
我没说话径直朝前走去,一边往前走,程昱洲介绍着周围的情况。巷道地面很平整,也很宽大,周围灯火通明,除了有些阴冷之外,别的并没有太大的异样,甚至还看惯了阳光普照的地上,来到地下世界还真有几分新奇,不过看见周围都是大块儿大块儿的石头,就像是巨大的石棺,总感觉不舒服。
不少工人围拢过来,程昱洲说杜省长来看望大家,大家欢迎杜省长讲话,说完率先鼓掌,周围立刻掌声一片。
杜省长很热情洋溢的讲了一番话,矿工们脸上满满都是兴奋的神情!
有个人在我身后低声说道,强力并不构成权利,而人们只是对合法的权力才有服从的义务。
说话人是李青山,这句话出自于卢梭的社会契约论,而后面还有一句话,既然任何人对于自己的同类都没有任何天然的权威,既然强力并不能产生任何权利,于是便只剩下来约定才可以成为人间一切合法权威的基础向强力屈服,只是一种必要的行为,而不是一种意志的行为;它最多也不过是一种明智的行为而已。
我没有看他,而是跟着鼓起掌来……!
不光是程昱洲,也是我们的打算,就是带杜省长到下边最安全的地下绕一圈,然后赶紧上来。
可杜省长却提出要到作业层面看看,这一下难住了我们,我们又劝解了半天,可是杜省长就是杜省长不一样的焰火,谁也劝不动,就这样我们向着纵深处而去!
越往里面走,巷道越来越狭小,而且周围的环境也变得阴暗潮湿起来,机器的轰鸣声也变得震耳欲聋起来,能看见不少工人埋头苦干,煤粉飞扬,工作环境实在不怎么样!
我们提心吊胆地走着,而杜省长却泰然自若,时不时问个问题,程昱洲在旁小心回答着。
好在杜省长没有继续走下去,开始往回走,我跟在后面,小心翼翼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快要到井口,众人加快脚步,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令自己有些压抑的黑暗,回到阳光普照的大地,虽然同样脚踩在地面上,但是感受却迥然不同。
总算是平安无事的上了井口,就在我们上行的时候,有一队矿工与我们对面而过,该说的说该笑的笑,我还真有些佩服他们!
出来以后,杜省长很随意的拍了拍身上,立刻浮起一层煤粉,接着又看了一眼程昱洲,别人没注意到,但我看到了,心中暗暗冷笑了一声!
程昱洲刚才见我跟杜省长,嘴里不停道歉,说刚才在井下所以电话没有接通,耽误了领导!
但是我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想必杜省长也注意到了!
而此刻我们从井下上来,衣服上或多或少都有细小的煤粉,杜省长肯定知道对方在撒谎!
更何况我提了一句好浓的香水味道,刚才程昱洲在干什么,答案绝对是呼之欲出。
不过程昱洲茫然未知,脸上带着笑容,可能觉的自己刚才表现不错,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小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