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峙良久,月光亦似冰封。
终于在静穆里,两人开始移动接近。
湿婆战士身体忽而结成一团,用胳膊腿将自己缚住,忽而身形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并用一口诘屈聱牙的汉话开腔道:“丁酉师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打?”
铁成钢冷笑道:“我只要有得打,其他的一概不管。”
湿婆战士道:“我与你同时入天外天学艺,一直觉得你身上有些白师、黑师和火师没有教过的东西。”
铁成钢嘿嘿笑了起来:“天外天三师所传,穷尽武学之道,囊括宇宙之奇。师兄你太高抬我了。”
湿婆战士道:“我原来在天竺烂柯寺里的师父告诉我,真佛只在于人内心……”
铁成钢呸了一声:“黑师说过,武功本是代天地行杀伐之道,遇神杀神,遇佛**。你少在我面前提什么师父、什么庙、什么菩萨的!”
众人观铁成钢情形,眼神已经迷乱,心中暗叹:“这小子魔障已深,只怕也要疯了。”
湿婆战士道:“那你们中土人说天地君亲师,素来敬畏爱戴……”
铁成钢咒骂道:“什么天、什么地、什么君、什么亲、什么师,均可杀!”
湿婆战士又道:“那我天外天门规森严,莫非你不讲规矩,要造反不成?”
铁成钢不禁愣怔起来,想了半天,似是头痛难当,不由得抱头蹲地,浑身颤抖,喃喃自语,似糊涂似明白,似矛盾似决绝。
突然,他振身而起,大喝一声:“狗东西,你想害我!”暴喝声中,他一拳挟雷曳电击了过去。
两人近身间,铁成钢就觉得自己的拳头一经接触湿婆战士的肌肤,对方皮肤肌肉立刻变形凹陷,变得滑溜无比,拳锋立时偏向,无从着力。
一拳打不实,湿婆战士的拳脚立即如利斧般回敬过来。
铁成钢两耳突然听见自己体内有声音如潮一般泛起,这是他独有的“虎豹雷音”,遇敌而生,催气发力。
湿婆战士感觉对方的身法招式跟着自己也在变,不由咕咕咕咕笑将起来:“火师说你天赋过人,最具异禀,果然不错。”
说话间,“啪”的一声,他的拳脚均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变化而出,铁成钢硬生生中了一招。
铁成钢吐出一口血来,一边见招拆招,一边调息停当,冷笑道:“我还有一招你不知道吧,老子有九条命,唤做‘打不死的狠透铁’!”
湿婆战士知道他所言非虚,以往学艺和较技时,铁成钢哪怕伤得最重,但复原起来却是最快。
旁观众人再看铁成钢和湿婆战士的眼神均变得清澈异常,两人的出招却越来越慢。
原来,湿婆战士将原本天竺通灵之术在“再生”一课时加以发扬,交手间可以知敌心意,而铁成钢在善于化用敌人功夫的基础上又进了一步,可以料敌机先。
当下里两人觑着对方拳脚均知来处去向。这生死对决在赶来观战的师兄弟眼中成了打哑谜。
“这两人不管谁死了都可惜。”金刚上师示意金狮子王上前制止两人私斗。
金狮子王上前正要说话,两人脚上运力,冰面坼裂,均沉入寒冷刺骨的湖水中,对湖面和岸上的喝令斥骂置若罔闻。
明月皎洁,映着四周雪岭冰峰一派空灵。众人观透明的冰面下,铁成钢和湿婆战士如同两条鱼儿,时聚时合,时潜时翔。
金狮子王叹道:“这湿婆战士原本练有瑜珈之术,屏息水下,胜算较大。”
白狮子王微微笑道:“入谷学会‘忘却’一课后,铁成钢练气时已懂得体呼吸,气息吐纳不用口鼻,可由体内感应环境自生。”
“这两人要斗到几时?”黑狮子王皱眉道:
火狮子王道:“没你教的那么干脆俐索,不知道要耗多久。”
金刚上师道:“这两人既已耗上了,是否可让金师免去他二人私斗之罪,就此让他二人闯天关?”
“还不行。”火狮子王断然道:“即便三课功成,终须融会合一。这两人都得我和白师、黑师三人最后**一次。不然,武功于体内成大祸患,伤己甚于伤人,为其所累。”
时间悄悄流逝。两人在冰湖水下有时候许久都不动弹一下,让人以为均已冻毙。
金刚上师看得乏味,见天色透亮,道:“卷云收,飞云起。看来这二人谁能活下来,谁就要出谷了。届时,我再来送上一程。”
说罢,众人随之离去。
到得晚上,弟子匆匆禀报:湿婆战士爬出冰湖,精疲力竭,几乎冻僵,而铁成钢重伤后失踪。
火狮子王一惊:“这小子是不是已经死了?”
白狮子王忖道:“只怕,这小子一时还死不了。”
金狮子王怒道:“这小子久怀异心,一定是逃跑了!速速着人去拿!”
金刚上师咬咬牙,道:“他逃得出天外天,逃得出这万里雪山?即使逃得出雪山,又逃得出我天外天的手心吗?除非,他不在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