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外面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喊声,云素裳慌忙将如萱扶起来,外面诗筠也在同时闯了进来:“娘娘,怎么办?”
云素裳恨恨地抬起头,已见皇帝自己掀帘子走了进来:“裳儿还未歇下?”
云素裳飞快地背转身去,不肯答话。
皇帝向诗筠和如萱使个眼色,二人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怎么,这么不愿意见到朕?你知不知道,你今日这番胡闹惹了多大的麻烦?现在外面都在劝朕废了你,知道吗?”皇帝丝毫没有不受待见的尴尬,径自在云素裳刚刚坐的垫子上坐了下来,自取了茶盏来饮茶。
云素裳看见了,忍不住冷笑道:“你就不怕我下毒?”
“你不敢。”皇帝信心满满。
“你也不敢。”云素裳不甘示弱。
皇帝吹着杯中的茶叶,笑道:“真是个可恶的丫头,言语上也半点不肯吃亏!朕是皇帝,处置一个犯错的妃子,还有什么敢不敢?你把你自己看得太重了吧?”
云素裳径自在他对面坐下,笑道:“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妃子,当然可以任你处置,就像穆秋荷,她再张扬也不敢学我,不是吗?”
“女人太聪明,可不是好事。”皇帝的脸色沉沉的,与外面的天气有一拼。
云素裳毫不畏惧,仍是浅浅地笑着:“对别人也许是,但对我无所谓。你从我这里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便心有七窍也无妨,闹翻了天你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我的利用价值没有了,你也就厌烦了,到时我便再蠢再呆,也未必活得过一时半刻,你说是不是?”
皇帝一时无言以对。跟一个太过于通透的人说话,有时未必是一件愉快的事,尤其这人一心与你为敌的时候。
她看得透你所有的花招,开门见山她又可以宁死不屈,你能拿她怎么样?
秦川早已不敢用最初轻忽的心态来看待这个小小年纪的孩子。多年前的那一日,宫中杀死的前朝宗室没有一千也有几百,偏偏这个当时看来毫不起眼的孩子活了下来,而且在宫中、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顽强地生活到了今日,真的仅仅是一个偶然吗?
为人君者,如果相信偶然,只怕有几百条命都不够用!
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秦川咬咬牙,尽量平静地道:“这样聪明的孩子,杀了实在可惜。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云素裳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明知故问。
“刚夸你聪明,又给我装糊涂!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彼此成全,你看如何?”皇帝拿杯子在桌上敲着,似是漫不经心地笑道。
彼此成全?听起来很有诱惑力的条件呢。
不过云素裳可不会相信他的鬼话。那件东西,是老贼的心病,也就是她的性命。如果把那件东西拿了出来,她就真的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老贼一早便知道东西在她这里吧?竟肯挨到现在才来要,也算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了!
可惜了,注定是敌对的立场,她怎么会轻易相信了这老贼的鬼话?
云素裳笑得更加风淡云轻:“可我是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啊,而且我也没有什么想要的,在这里我过得很开心,真的。”
“你不要冥顽不化!”秦川被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气得不轻,脸色一沉,看上去便是要“龙颜大怒”的征兆。
“我没有啊,”云素裳嚣张地别过头去,“我这里真的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不信你搜搜看啊,那东西早已被我父皇摔碎了——你若实在不信,杀了我好了。”
“你以为我不敢!”秦川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云素裳非但没有被吓到,而且连头都不肯抬,脸上没有一丝惧色:“你试试看嘛,每次都只是威胁我,敢不敢来点真的?你当吓唬三岁小孩子呢?”
某皇帝被气得额上青筋乱跳,一双干枯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再攥紧,最终还是强忍着没有叫人进来。
云素裳不怕死地再加上一句:“如果没有别的手段对付我,就请皇上移驾吧,婉云轩这座小庙,实在供不了大菩萨!”
“不管是婉云轩还是慎思殿,都是朕的天下!云婉仪,别忘了你还是朕的嫔妃,朕要留下,你敢赶朕走吗——对了,只要你成为朕的女人,咱们便是一家,那东西在你的手上玩两年,倒也无妨!”秦川铁青着脸,忽然上前一步,便要捉云素裳的手臂。
云素裳不闪不避,手腕被紧紧抓住也恍若不觉,仍是从容不迫地笑道:“换了两个月之前,这一招可能会吓到我,可是现在嘛——迟了。”
“为什么?”秦川眉心一跳,心头有了不好的预感。
云素裳嚣张地笑着,故意仰头迎着他的目光:“我已经是你儿子的人了——如果你执意要做禽兽,那么悉听尊便。”
话音未落云素裳便感觉到一股大力将她提了起来,狠狠地甩在榻上,撞得肩上疼痛不已,被捉住的手臂更是像要被扯下来一样,但她只是冷冷地笑着,硬是没有喊一声痛。
“是谁?太子还是湘王?”皇帝咬牙切齿地问。
云素裳抬起头来冲他眨眨眼睛:“呵呵,你猜啊!”
沉寂良久,皇帝怒吼一声,随手将身后的壁架推倒,花瓶壁架摔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