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拍价是多少？你们算过没有？”
“每亩六百十万。”
“对，我也算过了。”吕海波说，“这个起拍价，开发商比原来要多支付一亿多万元钱。这钱是补贴给拆迁户的。如果再能拍上去，就都是我们政府的收入了。”
李丰平笑笑：“但愿不要流拍。”
他为后面可能出现的局面埋个伏笔。因为张少军已经找他商量、交涉过了，作好了让它流拍的准备。
吕海波沉默了一会，才直视着李丰平说：“李局长，有几点，我们统一一下意见。一是这块地下个星期必须进行公开拍卖。如果报名不满三家，就赶紧上招标网，或者登报发布拍卖公告。二，要严格按照有关规定办事，如有违规行为发生，必须严肃查处。三，我们可能会调一个同志到市土地储备中心，来具体负责这块地的拍卖工作？”
“什么？”李丰平一惊，“调人过来？”
“对，调谁，还没有定。”吕海波还想保密一下，但安排什么工作，他必须给他交待清楚，免得到了那里，管不着这件事，“市政府要求人事局，尽快办理有关手续，下星期一要让这个人到储备中心报到。”
李丰平一听，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是一般的员工？”
“对，就是具体的办事员。”吕海波说，“你心中有个数，到时安排一下。”
这时快五点了，吕海波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对他说：“李局长，今天就谈到这里吧。”
“好，吕市长，那我走了。”李丰平站起来跟吕海波握手。他的手肉很厚，但力量不足。
握了手，李丰平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他不由自地往东看了看，然后犹豫着，还是往东走去。吕海波到门口一看，他走进了林天益的办公室。
他肯定向林天益汇报去了，他们可能会商量对付他的办法。吕海波意识到，这次公开拍卖的背后较量，可能会比前面的钉子户拆迁更为激烈。
果真，一些端倪开始显现。李丰平走后，吕海波给招商局上次来参加协调会的那个处长打电话：“吕处长，你们联系得怎么样了？有几家报名了？”
吕处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吕市长，你说什么联系得怎么样？”
“上次会上说的，参加土地拍卖竞标的开发商啊。”吕海波说，“上次会上，你不是说，这样的开发多的是吗？”
吕处长说：“可土地储备中心没有通知我们要联系啊。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发布公告。”
“是吗？”吕海波吃了一惊，“刚才我在国土局李局长嘴里知道，他们上个星期五就发布拍卖公告了。”
“发布在哪里呀？我们都不知道啊。”
吕海波心里明白，问题已经来了。但他还不能说：“快，吕处长，你们到土地储备中心大屏幕，还有市国土局网站上查看这个公告，然后赶紧联系开发商，在明天下午五点之前去报名，否则，就来不及了。”
“哎呀，他们怎么会不早点通知我们的呢？这个时间太紧了。”
“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吗？”吕海波心里也着急起来，他们这是故要让它流拍啊。
吕海波本来也想联系几家开发商。以前在兴北市，他也认识好几家有实力的开发商。就是他以前的一个女同事，已经成了一个房产开发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他完全可以让她来参加竞标的。可是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要参乎为好，否则就有说不清的嫌疑。
“好，吕市长，我们马上联系。”吕处长说，“联系两三家，应该没有问题。”
按照常规，吕海波不能打电话问报名情况。因为这是保密的，怕有人知道后，互相串通，背后做小动作。
这次要是真的流标怎么办？吕海波问自己，不是可以连续拍卖三次吗？三次都没有人来参加，或者人来了，但没人举牌竞标，也不是三次流标，才能调整价格，进行内定。
下班时间到了，楼层上开始有人乘电梯下班。
吕海波等待吴莉莉的微信，他正好在电脑上处理些事情。
快到六点的时候，吴莉莉的微信来了：吕市长，我找到一个比较高雅的茶室，在马祖路166号新岛咖啡二楼洞庭湖厅。这里有套餐，我等你一起吃饭！
吕海波立刻回复：好的，我半个小时之内赶到。
发完微信，他马上起身整理了一下办公桌，拎了黑皮包，关门出去。他下楼的时候，办公楼里也有几个刚刚下楼的公务员。
“吕市长，你也刚下班。”有人认识他，给他打招呼。
“对。”吕海波走到停车场上，正好碰到林天益开了奥迪车出来，就主动给他打招呼，“林市长，你才去啊。”
“这个时间去正好。”林天益摇下车窗，微笑地看着他，“你也参加饭局？”
“嗯。”吕海波正想转身朝自己的车子走去，林天益又追问了一句，“你是什么饭局？在哪个饭店？离我们饭店近的话，可以赶两场嘛。以前，我一个晚上，经常赶两三个饭局的。”
吕海波愣了一下，才想着说：“我以前的一个同事来这里，我去陪他吃个饭。”
林天益开着玩笑说：“不是女的吧？哈哈哈。”
“不是。”吕海波赶紧掉过头去，否则就要被他看见脸红了。
吕海波走到车子旁边，要开门，林天益停下自己的车子，对他喊：“你那辆被砸坏的车子，人家陪给你了吗？”
“还没有。今天刑侦大队有人打电话给我，让我明天去办手续。”
林天益说：“让人家多赔点，索性买辆好一点的车子，现在谁还开桑塔那啊？”
“我已经买了一辆二手车，四万二买的，老别克。”
“我还以为你是借人家车子开的呢。”林天益今天这是怎么啦？难道只是跟我套近乎吗？吕海波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往后退出来。
“你往哪个方向？我们同路吗？”林天益居然还等在出口处，冲他喊，“同路的话，我们一起走。
吕海波吓了一跳：他想干什么？跟踪我？不行。他连忙想了个郊区的方向说：“我要到湖闸区的一个小镇上去，我那以前的同事在那里。你去哪个饭店？”
“我去王朝海鲜大酒店。”林天益若无其事地叮嘱说，“我是往西去的，你是住东的，我们不是同一方向。晚上要开车，就不要喝酒了。我也不喝，实在要喝，就请代驾。”
吕海波好容易跟他分开，才松了一口气。他将车停在路边，在手机上设置好导航，按照导航指引的路线往前开去。他对南江市的道路还不太熟悉，大方向是知道的。
这时候，夜幕已经完成笼罩了城市。街道亮起路灯，万家闪起灯火，整个城市到处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彩。
吕海波的车子淹没在街道的车流中，慢慢往前游着。南江市居然也像大都市一样，有些堵车，有些路段还堵得比较严重。
这是城市改造应该要解决的问题。吕海波边开车边想，就堵车问题，我们应该跟交通局、城管局、规划局、建设局等部门一起调研一下，设计一个不堵车的城市道路改造方案出来。
以为二十多分钟能开到的，结果开了将近四十分钟。小吴肯定等急了。开到马祖路166号新岛咖啡楼下，吕海波停好车，行动迅速地进去往二楼走去。
这是一个规模较大，格局新颖的茶室。古色古香的装饰，配着现代气息的设施，以及统一服饰的服务员，使得整个茶室显得格调高雅，环境优美，舒服宜人。
走上二楼，吕海波在过道里寻找洞庭湖厅。转了半圈，来到洞庭湖厅门前。这是一扇实木门，墙上也没有窗子。里边是全封闭的私密空间，让人有安全感。不像有些茶室，门上和墙上都有玻璃窗，隔墙是半高的。有的茶室门只是用一块帷幔拉着。手一挑，人就进来了。容易被人发现，一点私密感和安全感也没有。
当然，这样的布置给情人幽会带来了方便，在里边做什么小动作都可以。我们可不是情人，是为了工作，才到这里来约会的。吕海波为自己开脱着，稍微稳了稳神情，才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是吴莉莉低柔的声音。
吕海波扭动门锁，推开门进去，在吴莉莉的对面坐下：“不好意思，小吴，叫你等急了，路上有些堵车。”
“我知道是堵车，所以没有发微信催你。”吴莉莉给他倒茶，“我已经点了一份套餐，清蒸牛蛙。你看你喜欢吃什么？”
说着把菜本推给他。吕海波翻开看了看：“我就来一份狮子头吧。”
吴莉莉按了点餐按钮。一会儿，一个女服务生走过来：“你们要什么？”
“一份清蒸牛蛙，一份红烧狮子头。”吴莉莉报给女服务生。女服务生记录好，转身走出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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