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海波说：“你说得倒轻俏，现在要调一个单位，有那么简单吗？我们这不是应聘，当一般的打工仔。我们现在都有了职务，要调，就要有合适的位置，要通过上层关系才行。除非我们都辞职，不要这个职务，去下海经商，或者重新应聘谋职，从头开始。”
孙娇娇说：“这怎么行？你求你爸帮帮忙嘛，看他有没有这方面的路子？哪怕化些钱也行，算是我们借的。”
吕海波不满地说：“亏你说得出来，我们已经用了他多少钱了？再说，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私人老板，能有多少关系？”
孙娇娇垂下眼皮，只顾吃饭。
“还是靠自己吧。”吕海波自言自语地说，“我不相信就没有希望。”
孙娇娇噘着嘴说：“不调出华隆集团，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吕海波想了想说：“你上次不是说，培训学校要被政府接管吗？”
孙娇娇说：“一直在嘴上谈兵，不知猴年马月呢。照现在这个样子，等不到那个时候，我恐怕就要被逼死了。”
吕海波说：“你别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我们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社会上比我们处境差的人还很多呢，那他们就都不活了？”
孙娇娇有些火气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每个人所处的境况不一样，心情就不同，你明白吗？”
她妈见他们说说，要说出火气来了，连忙冲女儿说：“不要多说了，海波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你对他客气一点，啊。”
于是，孙娇娇不说了。她耐心等待吕海波的消息，可过了一个多星期，一点音讯也没有。孙娇娇实在憋不住，跟吕海波吵架了。
这天，孙娇娇再次无端受到朱建林的数落。她不好跟顶头上司争吵，只得回办公室默默地哭泣。
周末吕海波回来，孙娇娇妈又回家陪孙霖霖去了。孙娇娇就跟吕海波又哭又闹地吵起来，说他根本不关心她的事，不爱她了，说他在下面有了别的女人，然后以离婚相威胁，搞得两个人都很不开心。
晚上睡在床上，孙娇娇还不让他碰她。于是，他们就开始搞冷战。下个周末，吕海波干脆不回来了，弄得孙娇娇进退两难。
过了几天，朱建林突然又对孙娇娇亲热起来。他像神经病一样，喜怒无常，一会儿对她打击报复，寻衅指责，一会儿又像以前那样疯狂地追求起她来。
孙娇娇被他弄得无所适从，哭笑不得。
特别是那天去参加观摩活动。朱建林好像有预谋似的，让她坐他的自行车。为了与他搞好关系，孙娇娇不忍心当面回绝他，就坐了她的车。
可是一路上，朱建林不住地故意刹车，让她的身子扑在他身上。他还有意说一些勾引她的暧昧话，弄得她一惊一乍。唉，这个人怎么什么事情也做得出来，真的不知道害臊。
想起他前一阵的态度，孙娇娇不敢再过分剥他的面子，只好变得乖顺了一些。没想到到了那里，朱建林胆大包天，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挤坐在她一凳上，然后像贼似地偷偷抓住她的手。她当时吓得差点惊叫起来，心怦怦直跳。但她只能忍住，不能有强烈的表示。回去就再也不敢坐他的车了，偷偷溜到后门，打的回家。
后来，孙娇娇又突然发现，朱建林在办公室里公开挂了两幅书法，将她的名字嵌了进去。她第一次发现时，心里有些紧张，更有些慌乱。
孙娇娇知道，朱建林对她是真心的。唉，他这也是一片良苦用心啊。可她尽管有些同情他，也动过心。她心里想，就跟朱建林保持适度的暧昧关系吧。这样，也许自己的处境要好一点，也算对得起他了。
那么，怎么才算是适度的呢？孙娇娇又搞不清了。这个门一开，弄不好会关不上的。所以还是不要开的好。
于是，孙娇娇就继续关闭心门，就是再难，也不答应朱建林的要求。
让孙娇娇越来越难以忍受的是，孙敏敏坐进她一个办公室以后，她的那种神情，那种作派，和一种正主任位置要被她抢走的压力，弄得她都快透不过气来了。
不知怎么的，孙娇娇总觉得有些看不惯孙敏敏。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有了问题，嫉妒心在作怪，还是孙敏敏确实太张扬，太胸有成竹，甚至太有恃无恐了。
都说女人的妒嫉心是最重的，孙娇娇以前不承认。她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小鸡肝肠的女人，她还是比较大度，想得开的女人。可是，那天宣布孙敏敏为副教导主任后，朱建林把她领过来，坐在她左侧原来徐林祥坐的那张正主任办公桌上，她的心里就有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一直隐隐有些不安。
朱建林站在她们前面得意地说：“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现在是两个女人，可不要也演绎出一台戏来，啊，哈哈哈。”
朱建林自以为深刻幽默地笑了。
两个女人却都没有笑。孙敏敏掉头看着她说：“孙主任，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哦。”
孙娇娇说：“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两个都是女同志，有事商量着办吧。现在正好朱校长在，我们作一下分工。朱校长，你给我们教务处的工作分一下工，这样大家明确以后，工作起来就主动了。”
朱建林想了想说：“教务处的工作，呃，还是你全面负责吧，啊。至于分工嘛，你跟孙敏敏说一下就行了。”
孙娇娇听朱建林这样一说，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但她还是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同是副主任，以后她怎么跟孙敏敏交待工作？但工作还是要做的，当着校长的面分工明确一些，以后孙敏敏如果不做，或者做得不好，也怪不着她。
于是，孙娇娇有些心虚地说：“那这样好不好？孙主任，教务处工作有教与学两大块，你看你是负责教这一块，还是负责学这一块。也就是一个负责教师这头，譬如，教师的出勤情况，课程安排，上课质量的检查等等；一个负责学生这头，譬如，关心检查学生的出缺席和作业情况，身心健康状况，包括早恋，婚外恋等，上课纪律，教室里的卫生，寄宿生问题等等。”
孙敏敏朝朱建林看了一眼，好像征求他意见似地，朱建林没有吱声。
孙敏敏这才知趣地说：“孙主任，你资格比我老，教这一块，就由你负责，我来抓学生这一块吧。”
“好吧，那就这样定。”孙娇娇心里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肩上卸下了一副担子，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以后，我们各自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当然，分工不分家，有些事情还是要配合着做的，譬如，听老师的课，开师生座谈会，卫生大检查等。”
“对对，你们要像一对姐妹一样，团结协作，做好各项工作。”朱建林神情暧昧地说，“不要闹矛盾。有不同意见，可以交换，啊。”
于是，两个女人相安无事，甚至还比较友善地共起了事。两人各负责一头，也用不着谁吩咐谁，督促谁，都很自觉，工作也都很认真，很努力。
每天一上班，两个人都能热情地招呼一声，说几句话。平时有什么事，都能互相通报一声，或者商量一下。不像跟徐林祥搞得那么紧张，难过。
可是慢慢地，孙娇娇发现，尽管她们表面上客客气气，暗地里却在比着劲。孙敏敏越来越高傲，张扬，甚至有些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个她倒无所谓，不计较。
让孙娇娇感到胸闷的是，孙敏敏似乎有意在接近朱建林。教务上的一些事，明明可以自己解决的，或者问一下她就能处理的，她却总是偷偷去跟朱建林说。这不是明显在亲近朱建林，想当正主任吗？
孙娇娇心里越来越堵了。
一次，她看见朱建林从过道里走过去，朝教务处办公室里看了一眼。一会儿，孙敏敏就装作上厕所的样子走了出去。
孙娇娇马上站起来走到门口去看，见他们一前一后从楼梯口往上走去。她悄悄走出去，走到楼梯口，隐在下面听他们说话。
孙敏敏对朱建林说：“朱校长，昨天下午，我在巡视各个教室的时候，发现酒店管理班上的一对学生，在偷偷传递约会纸条。”
孙娇娇心里“格登”一沉。她这不是等于在背后告我的状吗？酒店管理班我是班主任，她发现后不跟我说，而直接跟校长说，这是什么用心？
朱建林没有吱声。孙敏敏又说：“酒店管理班班主任是孙主任，我不知道怎么处理为好，才跟你说的。”
朱建林这才说：“这种小事，你直接跟孙主任说一下就行了。让她招那两个学生谈话，不要在学校里出什么事。”
孙娇娇听到这里，赶紧退回办公室。一会儿，孙敏敏装着从厕所里回来的样子，坐到电脑前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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