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二楼,盛柿寝室内。
她陷入绵长的梦境里,跌跌撞撞行走在高中的回廊里,远方无限延伸,耳畔传来钢琴急促的节奏,窗外阳光正盛,双目都快睁不开了。
这是她死后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之前全是冰冷幽暗。
然后,步子一顿,她停在某个教室窗前,硕大的玻璃窗内,有道挺拔颀长的身姿,在盛柿视线转过来的刹那,恍然狂风动,舞动窗帘,白昼的光好像要将少年的背影融化,他在拉小提琴,美的仿佛一张画,悠扬的乐曲声入耳,是Scarborough.Fair。
记忆回笼,大脑有片刻的放空,一下子回到那个充满蝉鸣声与汗水的盛夏。
高一暗恋过一个高二年级的学长,温柔体贴,尤其拉得一手好提琴。盛柿当时学过一点长笛,被社团里的高年级的学姐强拉着去面试。
结果那天刚进训练室的门,就撞见这美好的一幕,从此根植于心底,长达一年,从来不敢诉说给任何人。
年末,为了准备学校特意举办的元旦音乐会,社团在日夜排练,半吊子的她最终被学姐好言相劝委婉地移出了这次活动。
她还没来得及伤心,刚出了教室门,就看见他和学姐在亲密地聊些什么,她早知道他和学姐是公认的一对了。
回到家里,她头一次闷在房间里,大肆哭了一场,这满满一年暗恋的路程,其中心酸唯有自知。
“姐!”盛秋在拍门。
“干嘛……”她擦了把眼泪,努力掩盖哭腔。
“爸妈让你去洗碗。”
“……”盛柿没忍住,打开了门,顶着一双肿胀的双眼和布满泪水的双眼,瞪着盛秋,“这活肯定是你干,别又推给我!”
盛秋嘿嘿一笑,毫无顾忌走进房里,坐在床上,拿着她床上的羊绒娃娃抱着,装出一副男子汉气概,“诶哟,谁今天惹我姐了呀!告诉我,我绝对让他满地找牙。”
“哼,你姐我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欺负的。”说来有点底气不足。
“嗬哟哟,你不说,可别浪费这次机会。”
“都说了,不!需!要!”盛柿皱眉,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还来添堵,诚心的吧,“回你的房间去,好好写作业。”
“嘿,你这不识好人心的,要不是你哭的昏天黑地的,爸妈能撵着我来赔礼道歉吗?”盛秋不服了,他今天搞不定盛柿他还就不走了,凭什么爸妈就认为弄哭盛柿全是他的错,姐姐好歹也高中了吧,他才初一呢,谁欺负谁啊!
盛柿默不作声,不知为何眼泪巴巴地就掉了下来。
盛秋一见盛柿一哭就受不了,忙打岔,“哎啊,你别哭了,姐啊,你可都高中的人了,这……”他有点急,“你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能不哭啊,弟弟我这儿给您跪下了好不好,祖宗,别哭了。”
盛柿听到关键字,忍不住嘴角一弯,“你说的,我想要你……洗半年的碗。”
“我拒……”盛秋瞥了眼盛柿核桃般肿胀的双眼,最终还是乖乖就范了,“行……不就半年的碗嘛,对了,你别再哭了,声音大的我都不能好好打游戏了。”
“哼,你既然答应了我也不会食言的。”
“好嘞,那我回房间了!”盛秋一脸完成任务的表情,喜滋滋地往房间跑。
盛柿空落落地坐回床上,好像被盛秋这么一搅和,也没那么难过了。
……那之后,发生了很多让盛柿意料之外的事情,等到回过神来,只剩阿秋和她相依为命了。
月色攀上古堡二楼的地板,皎洁的月色映着盛柿的半张脸,眼角一滴泪水闪烁,被纤长的手指捕获,帝梵坐在床边,神色不明,他将指腹舔了舔,咸的他皱了皱眉。
人的眼泪,原来是这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