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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眼镜笑道:“不会吧,我刚听说了,排练完了呀。”转个脸对程颖谄媚地:“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演朱丽叶了,我们都很期待,等到公演那天,我会组织全班都去给你捧场!”
程颖笑一笑:“谢谢。”
小眼镜趁热打铁:“那,下午,你去吗?”
程颖摆摆手,和婉地说:“我也很想去啊,可是手上好多任务,只有对不起今天的好天气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小眼镜泄了气,但是复又燃起斗志似的:“没关系,你要我帮忙吗?反正我也没事。”
谢臻打个哈哈:“喂,你失忆了是不是?你不是要去踏青吗?”
小眼镜脸上一红:“这个事,不算什么大事,如果是为了程颖同学,我可以……”
谢臻连忙截断他的话:“别呀,这位……学长是吧?你可别这样,我们家程颖最怕给别人添麻烦,您去忙您的,她有什么事,我们这里,”指指顾黎又指指自己,“站着这么多喘气儿的,肯定能搭把手,不要担心哈,哈哈哈哈。”
小眼镜的脸更红了,咳嗽一声:“那好,程颖,下次有机会再一起。”
谢臻笑眯眯地目送斯文败类离去,这里顾黎拉拉她的衣袖,“喂。”
“干嘛?”
“什么时候,程颖成了你们家的?”顾黎歪着脑袋。
程颖满面冰寒。
谢臻笑嘻嘻地看着她,“学姐,你本来,就是我家的,对不对?”
小后妈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银牙咬碎,笑出来反而是温柔的:“对。”
顾黎下巴掉了。
对谁都很好但是又和谁都有距离感的程颖学姐,居然亲口承认,是谢臻家的?自己错过了什么?
“走,吃饭去。”谢臻解锁了新玩法,“既然是我家的,就乖乖跟我去吃饭。”
程颖道:“不去,我还有事。”
谢臻看看手表,抬头笑道:“出宿舍大门时你可能没看到告示牌,我注意了一下,你们宿舍恢复供电是傍晚六点,现在还早着呢。”指出问题关键,“你现在回去,根本干不了什么事,我只好当作,你在躲着我。”
程颖:“……我没有。”
谢臻再朝顾黎挤挤眼:“顾黎黎,学姐不去的话,请你一个人我就不请了,看着你这张脸我腻得慌。”
顾黎烦死了,遇到谢臻这种大纨绔居然不敲竹杠,那岂不是妄为新时代的三好青年!因而扑过去搂着程颖的肩,摇啊摇地:“学姐,你去吧,你看见这货那重色轻友的样子没?你去,咱们点最贵的吃,刷爆她的卡。”
程颖微微皱了皱眉头,在犹豫。
顾黎说服人的功夫深得谢臻手把手真传:“……学姐,你也知道我的,生活费自己挣,每天就是当枪手,千字五毛,写得手都要断了,也吃不上一口热饭。我好几天没吃顿好的了,你就成全成全我吧。”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谢臻在一边抱着双臂看戏,心里乐翻了。
话说程颖,其实不懂得拒绝别人,觉得世界上最难说出口的一个字就是“不”字,只有在面对谢臻时,因为先入为主的戒备实在太厉害,才屡次给她一鼻子灰碰。这下,被顾黎缠了一会子,早动摇了:“好吧……”
反正宿舍也没电。走在路上的时候,程颖皱着眉头想。
也没有像顾黎说的那样拣最贵的点来吃,只是打车去吃了顿火锅,多点了几盘荤的。
食物的怀抱是程颖的忘忧谷。
谢臻觉得,每次看她吃东西,都是一种享受。
一般,像小后妈这个体格的小姑娘,吃东西都跟小鸟一样。
顾黎却显然是第一次和程颖同桌吃饭,因此远没有谢臻那么淡定,手里的筷子掉了好几次,叫服务员换了两双,这次再掉在桌子上,顾黎骂骂咧咧地捡起来,自己用热茶涮了涮了事。咬着筷子说:“学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程颖嚼着一块藕片,咽下去才答:“嗯。问吧。”
谢臻看得一笑,真是可爱。
顾黎嘶嘶吸了口凉气:“你一直都吃这么多吗?”
程颖端起杯子准备喝水,点头:“是啊。”
“你居然不胖!”顾黎要掀桌了,“这还有天理吗?记得我去年暑假节食两个月,连最爱的西瓜都没吃一块,虽然瘦了十多斤,等到开学了一恢复正常饮食,全部都涨了回来!学姐,你有什么秘诀,快传授给我!我感激你一辈砸!”
程颖因为吃热的食物而变得晶亮的双眼眨了眨,“这个么,我们家人都吃这么多,尤其我和我姐,不过我姐很胖,有三百多斤……”
顾黎打翻了自己手边的杯子,水流得满桌子都是。程颖比较镇定,从盒子里抽了纸巾,阻断了那些水流继续为患的道路。
顾黎这才咋舌说:“娘啊,我还是别寄希望于像你一样狂吃不胖了,万一没吃成一个你,反而吃成你姐……”觉察到这么说挺ky的,连忙道歉,“呃不好意思啊,学姐,我这么说太坏了。”
程颖摇了摇头,眼神变得忧郁,放下了筷子,“你的担心没错。不过姐姐也不容易,我希望哪天可以带她去治疗。她那个体重太影响生活了。”
顾黎点头,疑云又起:“那,学姐,你不会是甲亢吧?我听说他们得甲亢的人,都是越吃越饿,越吃越瘦。”
程颖微微一笑:“不是。让你担心了。”
谢臻在一旁默默听着,见两人都停了筷子,笑着说:“你们怎么停下了?要刷爆我的卡,这点程度可远远不够。继续努力啊。”
于是两人这才又鼓起兴头来,吃了个下半场。
结账时一百多。
出来一看时间,才不过下午一点。顾黎摸摸肚子:“哎哟,撑死宝宝了,我要去我的小租屋继续肝论文了,学姐,你去哪儿?谢臻你呢?”
“回学校。”程颖答。
谢臻挑挑嘴角:“嗯,一样。”对小后妈一笑:“好有缘哦。”
程颖当没听见。
谢臻于是又对顾黎一笑:“社长。”
顾黎懵逼:“什么社长?”这小纨绔最近越来越反常,她瘆得慌。
“让我也加入雏鹰社吧。”小纨绔说。
程颖点头:“你慢慢散。”
目送小后妈的背影往前摇摇走去,谢臻不好意思跟上去。不然方才那个理由仿佛就要成为来找她的幌子了。她不想让她误会。
不过,也把她一直留在视线范围内就是了。
音乐系这边,由于占地面积较大,被分配到了学校最偏远空阔的西南方,保不齐角落里就躲着个把变态。
可是,没走多远,就发现小后妈的路痴属性又爆表了。
站在路灯下扶着额头东张西望,估计是面对十字路口犯难。
谢臻不动声色地走到她前面,再放缓了步子走着。
顾黎是中文系,那么这程颖当然也是中文系了。
中文系的女生宿舍,和谢臻她们宿舍同在汇泽公寓。
要是程颖够聪明,自然就知道跟着她一起走。
于是,当身后响起轻巧的脚步声,谢臻欣慰地笑了。还好,不是傲娇到无可救药。
到了宿舍区,回头一看,程颖咬着嘴唇站定了。
“哟,你怎么跟着我啊?”谢臻一副我好诧异的样子。
程颖皱了皱眉头:“谢谢。”
说完也没有别的话,迈着步子往汇泽十四栋走。
谢臻:“?”
为毛她要去十四栋?
中文系的宿舍应该是六栋到十二栋这样,十四栋是她们建筑系的女生和计算机系的女生好吗。
中间隔了一条小马路,江湖人称楚河汉界,右边住文科生,左边住理工科。
谢臻无奈,只得跟上去,眼见得小后妈爬上了二单元的四楼,她下巴都要掉了。
程颖站在401的门口,面无表情盯着谢臻:“我记得我已经说过谢谢了。”言下之意你还想怎么样。
所以她还是在误会,谢臻尾随跟踪。
如果说一天之内发现一个女生既是自己的后妈,又是自己的学姐,还不够震撼的话,那么大概上帝在制造巧合的时候用力过猛,再把程颖安插到了谢臻同学的对门宿舍。
“哎,再一次声明一下,学姐,我真没当跟踪狂的癖好,我宿舍也在这儿。”谢臻好像把一辈子的解释都用完了。
平时她多么拽一人儿啊,爱信信,不信拉倒滚边儿去。
程颖狐疑地想了一想,说:“这是计算机系的女生宿舍啊。”
谢臻扶着额头,心想我算脱线的,你怎么比我还脱线,“对,你也知道我们工科女生比较少,我们两个系合起来住一栋啊。”顿一顿,“倒是你,一个中文的跑来这里做什么?”
程颖对此没有发表看法,说了声再见,掏钥匙开门进去了。
谢臻无趣地站了会儿,索然回到宿舍里边。t大的经典四人间,上床铺下电脑。谢臻是纨绔,所以她要求住单间。舍管员不允许,说宿舍其实还是紧张的,只答允她少给她安排舍友。
她本来是住家里的,奈何大一因为躺家里太愉快,一直没来上课,第二学期期末补考了七门,还有一门重修的,这是其一。
其二,三食堂的麻辣烫真好吃,谢臻百吃不厌,如果住在家里,那么就很难经常吃到,所以再三权衡之下,决定牺牲自己的**空间,成为一名光荣的住校生。
舍管员收了一点贿赂之后,果然言出必行。她只有一个舍友,这个舍友叫做樊胜,听着像男孩的名字,人却是个十足的软妹,回到宿舍没别的,就爱戴着耳机狂打游戏,与谢臻井水不犯河水。
住进来时,人告诉樊胜,她新舍友好像是同性恋,她哦了一声:“所以呢,那又怎样?”
所以谢臻还是挺欣赏她的。
今天见她戴着耳机在那儿撸啊撸,敲了敲她桌子。
樊胜摘下耳机来,问:“干啥?”
“小胜,我问你,咱们这楼怎么还有中文系的乱入?”
小胜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喉咙才说:“你新来的?我们俩系人数少,有的宿舍没注满,就会安排别的系溢出来的人进来住啊。所以综合宿舍有好几个,比如对门住的四个,有两个计算机的,一个机电的,还有一个中文的。”
得,敢情你镇日价足不出户,对天下大势倒是门儿清。
谢臻哦了一声,道了声谢。
看到她手里的传单,樊胜笑了笑:“这个最近挺轰动的,你也有想法出道啊?”
谢臻惊讶自己竟然还攥着这玩意儿,啧了一声:“怎么可能,疯了吧。”
第二天还在睡梦中呢,奶奶一个电话打过来:“臻臻,昨天的饭局怎么样?”
谢臻从被子里把脑袋探出来,有气无力地:“我的奶奶,现在才五点多好不,你还让不让你的宝贝臻臻睡觉了?”
祖母发出杠铃般的魔性笑声:“奶奶突击检查,看我臻臻有没有小男友在旁边。”
谢臻唬得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右手擦了一把脸,“哦,你说昨天的那事是吧……这个后妈呢,据说是为了钱,挺实诚的一个小姑娘,奶奶要是你出马,给她签个几百万的支票,让她离开你儿子,她一定会同意。”
祖母在那边,周身许多鸽子叫,只听她气愤地说:“几百万?你爸能值几百万?啧啧,我开价五千,不能再多了。”
谢臻哈哈哈哈笑倒在床。
埋汰谢礼,是祖孙俩平时的一点小乐趣。
又和老太太闲话了一会儿,挂了电话。
横竖也睡不着了,起床洗了脸,打算出门体验体验正常作息时间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好死不死开门就遇到小后妈。
今天的程颖,上了淡妆,格外光鲜亮丽,与昨日那种水墨写意画的风格又迥然不同,浑身的色彩搭配得犹如夏日的缤纷果园。连头发丝儿都咆哮着青春逼人四个字。
谢臻咳嗽一声,脸上陡然火辣辣的。
“早啊,”她抓抓头发,“学姐。”
“早。”对方言简意赅,说完就下楼。
谢臻没意思,总不能一直上杆子,因而也就默默的。
若是两人下楼就分道扬镳也就尴尬那么一阵子。
偏偏,两人又同路。
看着程颖一脸的嫌弃,谢臻简直想切腹自尽,妈的!真不是我要跟踪你好不好。只能自发自主地再次解释道:“那个,我早上有课在凌云楼。”
“哦。”转过脸,十分冷漠。
我次奥!你信我一次会死?=口=
“学姐今天怎么穿这么打眼?”谢臻不服输的精神此刻开始发作,“感觉你不是这样花枝招展的人呢。”
程颖眼睛看着前方,“今天有个小比赛,是我主持。”
“哦~”她也冷艳一回。
“小颖,小颖!”熟悉的噪音。
谢臻凝眸去看,不是谢礼是谁?
只见他穿了一身簇新的休闲装,t恤衫搭西装裤,大腹便便,自信满满,站在自己的豪车旁笑得一脸恣睢:“小颖,我来给你捧场。”
谢臻不动声色走到旁边,谢礼似乎没发现她,又跟程颖说了一句:“小颖,今天好美。”
程颖对谢家父女倒是态度一致,同样高冷:“谢谢。”
谢臻咳嗽一声:“待会儿,会介绍我给你的朋友们认识吗?”
“今天比较忙,不方便,改天。”
“爸?”谢臻难以置信,这么半天了,这厮还没看见自己杵这儿。
“额,臻、臻臻?”谢礼要摔倒了,“你,你怎么在这?”
谢臻呵呵笑了两声:“这是我学校,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谢礼摸着脑门,皱眉头道:“你学校是这所?你考得这么好?我以为你在对面!”
对面是一个职院,一般都是高中生半路出家,懒得参加高考了,进去混个两年,然后成为社畜,混碗饭吃。
谢臻:“……”原来在父亲心目中,她就是这种定位。
女儿都念到大二了,他连学校是哪所都不知道。
看来昨天订吃饭地点订在附近也不是为了方便谢臻,估计是为了方便程颖。
“我先去吃早饭。”谢臻不想再说什么,挥了挥手。
一边后退一边看,以前还以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是一句夸张的俗语。
到了今天,看见小后妈站在坑爹的身侧,才知道此言不虚,一丁点夸张的修辞手法都没用。
人民群众是何等的伟大,语言是何等的精炼准确。
叼着个包子往凌云楼走,结果,凌云楼前方搭了个戏台子,上面正乱纷纷的拉横幅,是中文系的辩论赛开赛了。
程颖正在一边看着手里的一张纸,估计是主持串词。
谢礼那个碍眼的东西,竟然坐在观众席前排。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又忍不住要感慨。
从小到大,谢臻的家长会都没有人参加。初中二年级的时候,因为谢臻亲了一个小女孩一口,把她惹哭了,她告家长,到学校来闹得很大,班主任恰好找到了祖母,祖母去学校摆平的。当时祖母的说法是:“这孩子绝对不是喜欢女孩子,她只是太寂寞了,想引起家里人注意,你们不要惊慌。”
这特么一个破辩论赛,谢礼这禽兽竟然赶这么大早来当观众?wtf?
谢臻无语了,耸耸肩,走进大门,去教室上课。
然而,一只爪子从身后搭上来,是班长徐陌。
“喂喂,谢臻,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不?”
“拿开你的爪子。”谢臻一边走,一边命令。
“是这样,学校作大死,要搞大新闻,咱们系的那个什么感悟杯歌唱比赛也要开始了,大家都不积极,咱班根本都没有人报名,你能不能帮哥们儿一次,去充个数?”徐陌十分谄媚,“毕竟咱班颜值拿得出手的只有你了。”
“……”谢臻拂开他爪子。他们班一共两个女生,就是谢臻和樊胜,一个班花,一个副班花。
“不信你看,”徐陌指指大厅中央竖着的公告看板,“中文系和旅管系的前三名都出来了,咱们系也不能落后太多是不,求你帮帮忙。”
谢臻听了,定睛一瞧,哟,中文系的榜首居然是小后妈。透过落地玻璃橱窗看外边舞台上正致开幕词的程颖,挑了挑嘴角。
回过头对徐陌嫣然一笑:“好啊,班长,我报名。”
……咳咳,小后妈铺床的速度也还是可以的。
小后妈铺完床下地,拢拢头发,把沾在身上的小东西摘干净。
谢臻眨眨眼,指指她背上:“这里还有一个。”
“哪里?”
“这。”
程颖一扭腰,抬手去拍了拍,那小棉球甚是顽固,也许像谢臻一样喜好美色,紧紧黏住小后妈不撒手。
谢臻看得强迫症都要犯了,咬咬牙,鼓起勇气帮她摘掉了,看她怎么样。
结果倒没说什么。
门笃笃笃响了三下。
谢臻以为樊胜这么早就回来了,心里隐约有些不大乐意的感觉。谁知一开门,却是楼下萌萌哒的学妹,嘟着嘴上来找谢臻。这本是樊胜的高中学妹,来宿舍认亲求关照的,结果反倒是和谢臻更加亲近,与樊胜这个嫡系却不咋地热络。
“怎么了?”谢臻问她,“好像不高兴?”
“姐姐,你说我戴这个会不会好看?”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是某宝目录下雨过天青色的一条围巾。
谢臻看看围巾,再看看她,笑道:“好看,很衬你,会很显白。”
小学妹眼睛一亮,人蹦起来,“我就说嘛!只有姐姐的品位我信得过,爱你么么哒!那些直男懂个什么嘛!”说着扑上来抱了一下,红着脸说:“我走了,回去下单,拜拜。”
全程把程颖当透明。
谢臻等她走了,把门关上,进来看见程颖靠在一边,抱着双臂饶有兴味地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