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蘭看顾钊一会儿,俯身贴近他的脸颊,她清楚看到顾钊的表情越来越沉,嘴唇轻动轻叹道:“……吸烟有害健康,我也是为督军好啊。”
顾钊有瞬间的失神,黑眸越加深邃。
白秀蘭一眨眼,身子刚刚要直起,顾钊抬手就朝她的手臂抓来。她身子后仰,然后腿忽然碰到一处坚硬物体,顾钊动作顿住,黑眸布满浓郁情绪。
握住白秀蘭的手,嗓音沙哑:“夫人,你想要在今晚办事?”
白秀蘭微微垂头沉默片刻,挣脱顾钊的手翻身而下躺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自己。
“督军,晚安。”
闭上了眼。
顾钊抓她的手僵在空中,他已经确定自己是抓不到了。
恨得咬牙。
“白秀蘭!”
白秀蘭抿了抿唇:“督军,何事?”
“很好!”
装的一手好傻!
翌日清晨,白秀蘭醒来在顾钊怀里。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白秀蘭的头顶抵着顾钊的下巴,他一只手搭在白秀蘭的腰上。白秀蘭鼻子都碰上了他结实的胸膛,他依旧沉睡,呼吸沉稳,白秀蘭微微皱眉,想拉开些距离。
顾钊就醒了,他眼睛都没睁,紧了紧手臂,头在枕头上蹭了个位置。
“早。”
声音粗粝低哑带着惺忪。
白秀蘭皱眉,她仰脸,看到顾钊下巴上的胡子已经冒头。短短的黑发,小麦色肌肤,视线往下,被子已经滑下,他的上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下了床。裸着上身肌肉匀称,十分好的身材。
低头一看,自己的睡衣都快卷到了腋下,连忙挣脱顾钊的手臂去整理。
床铺晃动了一下,白秀蘭抬头,然后就对上了顾钊眯着的眼睛。
他挑了下眉,眼睛依旧未睁开。
“几点?”
白秀蘭整理好睡衣,下床看了看屏风处放置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八点。
“八点了。”
“嗯。”
顾钊一头扎在枕头上。
白秀蘭:“……”
片刻后,他翻身下床。
站在床前脱衣服,头都没抬说道:“秀蘭,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白秀蘭打算去二楼换衣服,闻言回头看他一眼,随后往门口去:“我去叫下人进来。”
顾钊一皱眉,脸色不悦,扫了她一眼,声音不大的说着。
“拿个衣服还要去叫外人。”
直接脱了睡裤扔在床上,只着四角内裤往衣柜那里去。
白秀蘭往外走的步子顿了一下。
呦!这还气上了?
反正之前都撕破脸皮了,白秀蘭也没伺候人的嗜好。
直接往外走,顾钊声音突然沉了下午。
“站住。”
白秀蘭站住,没回头。
“督军有何吩咐?”
顾钊光着身子去找衣服,身材魁梧,五官生的又强硬,是白秀蘭不讨厌的类型。
“去那里?”
白秀蘭回头看他,顾钊正在穿裤子。
这一幕,突然很像以前看的电视剧中渣男吃饱就走的场面。
摸了摸下巴,眸光深了下来。
“回去换衣服。”
“换衣服?”
顾钊穿着衬衣,抬眸看过来。
“回去?那里?”
白秀蘭想了想,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衣服在二楼房间里。”
顾钊抬手一粒一粒的系扣子,说道:“原来二楼房间才是“回去”?”
浓眉微扬,扣上袖扣,衬衣下摆系在皮带里。
打开旁边的衣柜:“我记得这里才是主卧,不是吗?”
三楼只有一个房间,宽敞的空间,古色风味的装潢。
原木的衣柜,打开显出里面的女士衣物。
“你还想回去那里?”
白秀蘭:“……”
一时间,在走和不走之间徘徊。
顾钊穿戴整齐,抬步往外面走。
步伐沉稳,走到白秀蘭面前的时候,停下脚步,抬手揽过白秀蘭亲了一口额头。
“傻什么?穿衣服下楼吃饭。”
他勾起唇角,低沉笑声过后,松开白秀蘭推了她一下。
“速度快些。”
他的下巴上胡茬依旧,高高大大的身材,寸板格外精神。
沧桑老男人模样,笑的时候露出牙齿。
白秀蘭觉得自己那里变了。
“快去。”
白秀蘭移开视线。
顾钊大步下楼。
顾恒闹了一整夜,顾钊坐在餐桌前拿着报纸在看,楼上又响起砸东西的声音。
顾钊稳如泰山,翻了一页,随口问道。
“三少爷什么都没吃?”
“是。”管家忧心忡忡,十分不安。“一直在喊,一晚上什么都没吃,也没睡。”
绝食?很好!
“那就别再送饭了。”
顾钊视线落在报纸上,一篇报道映入,用词尖锐的指责当今政府的*黑暗,北平官员批判了个遍,最后峰回路转国家需要改革才能生存。
这人文采不错,胆子也大,看待问题的点也犀利。这青年性格激进,虽然有些看法,但在现在的局势,出风头的人往往活不长。
顾钊看了眼下面的署名,正是顾恒的字,顿时怒从心生,摔了报纸。
一旁管家也被吓了一跳。
顾钊面色深沉,指着报纸说。
“去查查这家报纸的主编是谁?”
“是。”
管家小心翼翼去了。
顾钊独自生闷气,真想去二楼一枪打死顾恒。老三年纪不小,竟办些不靠谱的事,从来不会考虑大局。
顾恒之前在临城跟着办报社的朋友混过他是知道一二,可没想到,一段时间没管顾恒,他竟在徽州做出这种事。顾钊身在其位,自然知道政治圈远比他们看上去的残酷。
顾家三少爷,竟然被人这么拿着当枪使。
怒火正旺,刚要起身上楼。
徐德成就成外面小跑进来。
“督军。”
他行礼。
顾钊住了脚步,昨日里他让人去查最近顾恒在做什么。
“……少爷一直在报社,和一名姓郝的先生在一起,当初他从家中逃跑也是为了去北平救郝先生……”
“郝?”顾钊皱眉。“说下去。”
“白小姐是歌厅新捧的角,最近风头大盛,不过,确实是从临城来,不过。”他的声音顿了下,继续说道:“传闻,这位白小姐好像是叶三爷捧起来的。”
顾钊表沉静下来,阴阴沉沉十分难看。父亲的死绝对和叶柏有关,可是叶柏却跑了。
白秀珠是何人与他无关,当初娘在世的时候和他说过白家的事。后来顾家派了下人跟着白秀蘭一家到底徽州这事母亲也提过,想想也是,当初白秀蘭一家在白家要是不艰难怎么会需要外人援助。母亲向来做事有分寸识大体,不会办出什么离谱的事。
顾钊眉头紧蹙,这个白秀珠一步一步爬到如今,还能勾上顾恒,她是什么来头?正想着,就听门口一串脚步声,抬眸看过去。
白秀蘭穿着一件深色旗袍,头发盘起,露出纤细脖颈。饰品都未佩戴,表情平静,好似感受到顾钊的目光,她也抬头看过来,对视顾钊的眼睛后,弯起唇露出个笑。
“督军,早安。”
她说。
顾钊心头阴霾稍稍驱除一点,朝她点点头。
“过来,吃饭吧。”
又对徐德成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
白秀蘭视线在顾钊和徐德成身上打量,两人是在谋划什么?
顾钊坐在餐桌前,下人送上来热气腾腾的早餐。顾钊不说话,表情深沉,既然他什么都不说,白秀蘭也不会问。
早餐清淡,白秀蘭正喝着粥,楼上又是一声巨响。
顾钊眉头一皱,筷子往碗上一砸,声音很大,眉头紧皱。
起身拉开椅子直接往楼上走,表情冷冽浑身带着杀气,一旁管家连忙上前忧心忡忡,“夫人,你劝劝督军,如今督军也就听你的话了。亲兄弟那里有隔夜的仇,这要是出个什么事,我可怎么和老夫人交代……”
他急的不行。
顾钊已经怒气冲冲上了二楼,表情狠厉。徐德成心里也有些隐隐担忧,连忙走到白秀蘭面前,劝说道:“夫人,你且劝劝督军吧。”他顿了顿,说道:“我怕督军会杀了三少爷。”
若是此时冲动杀了顾恒,到时候,后悔的不还是督军!
白秀蘭放下汤匙,表情沉下去,看着徐德成。
“刚刚你和督军说了什么?”
徐德成正在犹豫,白秀蘭黑眸一动,话儿也严肃下来。
“什么都不知道,我又如何劝?”
二楼,顾钊一脚踹开了门板。
碰得一声巨响,他进了屋子。
门板溅起的灰尘扬了起来。
“昨日里督军让属下查了三少爷近况。”
白秀蘭心思飞转,说道:“当初,三少爷去北平找谁?”
“郝荣。”
徐德成说:“应当是北平人士。”
“女的?”白秀蘭挑眉。
徐德成表情有些扭曲:“……男的。”
白秀蘭上楼,她觉得自己根本劝不了顾钊。
也不想劝,为了个男人让自己的父母担心,最后丧命。
二楼,顾恒不占优势,一天一夜的折腾,没吃任何东西。
顾钊一拳就把他砸翻在地。
“特别有理是不是?顾恒,说说你都办了些什么?不顾爹娘安危,往北平跑!当初我走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我?男子汉大丈夫,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顾恒有些懵,可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什么都不懂,你就是莽夫!爹娘还不是被你牵扯,别为自己开脱罪名!屁事不懂的武将,当今国家都是毁在你这种人手里,军阀做派早晚被消灭!”
顾钊怒极,抬脚踢过去,顾恒摔出半米远,表情扭曲滚倒在地上。
顾钊的食指点了点顾恒,吐出一口气:“我倒台,第一个死的是你!”
顾恒吐出一口血丝,疼的咬牙切齿,表情倔强:“有你这样的军阀大哥,真是耻辱,不如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