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上说的话,可让旁边的丫头听得清楚,那丫头一见,赵姬一走,就立刻走了出去,小雨淅沥,没有繁星如许,没有明月如初,只有黑压压的乌云和嗖嗖的寒风,更为这深夜里增加了几分紧张,
“二位兄长怎么来啦?”赵姬惊讶道,
“今天听说萸儿妹妹回来,特来看看妹妹有什么需要的?”
“对对,”赵姬的二哥赵赵络附和了一句,“没想到多年未见,萸妹妹还是如此的花容月貌,纵然外面细雨也无法改变分毫呀!啊,你说是吧!大哥”赵络就是个娘娘腔,最后念那一声,矫揉造作,真是令人蒙动春心。
“二弟说的是,想必萸儿这些年没少吃苦,什么样的苦都吃惯了,不过没关系,以后可有的吃。”
赵姬愣了一下,面色很不好“两位兄长,冒着瓢泼大雨,看望无家可归的赵姬,萸儿不胜感激,可是天色已黑,萸儿马上就要睡了,请两位哥哥出去”说完便把他二人赶走。
赵姬带着嬴政,臻娘,走在街上,邯郸城里的生机盎然早已不见了踪影。
“臻娘,你带政儿去买一些稻米,我得去抓一些药,等一会在这里见。”赵姬对臻娘说,
“好,萸儿,你小心点,”臻娘向粮店走去。
赵姬向药店走去,药店的药材琳琅满目,整个药店弥漫着一种药香味,在仙人嗅来必是沁人心脾,俗人定呛鼻吼心。
“大夫,我丈夫要出远门,你给我抓几味药吧!”旁边的一名红衣女子问道。
“夫人,您丈夫要出远门啊,那就抓当归,首乌吧,要不再加幽菊,茱萸吧,当归意味着早日归,首乌祝愿夫君不为烦心事忧愁,幽菊祝你夫君健康长寿,茱萸是说你夫君抱得富贵归,莫忘糟糠之妻子,夫人认为如何?”
“好,就来这几味吧!”“拿好,慢走”
赵姬看到此情景,触目感伤:吕郎,楚郎走了三年多了,竟一封信都没回,想必并不知我赠他香包的含义,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时间真快呀!该走的走,不该走的也都走了,天下几何,有多少人痴心苦,多情怨,又有几人愿意同路而行,惺惺相惜,有几个夫妻愿意相濡以沫?
赵姬想到此处竟忍不住落了泪,她低着头,用手擦着自己的泪水,泪水一直流在了嘴里,果然泪水又咸又涩。
“夫人来此处要什么?又为何低声哭泣?”医者注意到了这个在一旁的夫人,她是如此的漂亮。
“大夫,我最近有点气血不调,不知该如何调理!”
“夫人是否已产子?”医者为她把了把脉,“嗯,有一个儿子,已经三岁”
“那就对了,夫人生产后不好好调理,当时并无大碍,时至今日,夫人那深埋的病根渐渐的露出来了,”赵姬听到后,神情变得很紧张,耳朵前的那两绺头发湿漉漉的,她从小身子弱,如果自己因为此病而离开了政儿可如何是好,自己必须好好保养才是,可是垂头看,那分明不是以前的芊芊玉指,而是像草绳那样粗糙。
“大夫,我会死吗?”赵姬试探一句。
“死,啊哈哈哈,你要死了,这不砸老夫的招牌吗?在邯郸,只要不是快死啦的,到我这,保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不对,横着进去竖着出来。”
“难道您就是赵国神医无启?”
“神医,谬赞谬赞,我已为夫人开了方子,抓了药,夫人不出五天就会有所好转。”
赵姬转身离开药店,却见大街上上演了戏剧性的一幕:
“贱人,滚开”一个穿着锦衾的人说,并扇了一个穿着寒酸的女人说,那女人虽然寒酸,但长相也并不是太难看,只是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肿肿的,那女人跌在地上,一动不动,围观的人很多,那女人惶恐的看着四周的人。
“你骗了我,骗了我,啊啊,说好得恩恩爱爱,结果竟是……”那女人拿出一把匕首,绝望的看着天空,好像世界都变灰暗了,又看看远去的人,冰凉的匕首毫不犹豫刺进自己的胸膛,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在场的人都下呆了,但没人阻止,那女人躺在血泊之中,头发零落,死不瞑目。
男人并未回头,而是和另一个长相比这个女人美千倍的女人坐在一辆马车走了。
“唉,真可怜,这姑娘本来是一富家之女,为了这男人,与娘家人断绝了关系,没想到这男的经商有了钱,再也不要这女的了,唉,真可怜。”一位大妈于旁人闲聊道,叹息之后,个个挽袖而去,一的,一朵朵梨花那样洁白雪花纷纷落下,落在了血里,血把雪染红,像朵朵红梅。
赵姬听在耳里,看在眼里,思在心里:人本来就苦难多端,偏偏有些人因爱而生,为爱而死,一些人死了也就罢了,可怕的是他没死,你一人苦苦等待,到头来等来的可能是一把冰凉的匕首,苍天,你也寒心了吗?,不止你寒心,我也寒心了。地上的已亡人,希望你下辈子不要那么痴情,世上的未亡人,你又会怎样?
这是臻娘走来,赵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嬴政又长了一岁。
“萸儿,下雪了,我们回家吧!”臻娘打起伞,对赵姬说,赵姬接过小嬴政,和臻娘一起向赵府走去。
“刚才还熙熙攘攘,转眼却是人影孤零,以前纵酒欢歌,现在吃糠咽菜,真不知以后会怎样?”
“萸儿,你怎么了?又想起以前了?”臻娘试探道。
“以前已经成为了过去,他不可能阻碍我们的以后,我想好了,我就当以前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我要做的就是好好抚养政儿,要政儿好好的生活,”赵姬虽面无表情,但可以从语气中听出她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