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花了大半生在种植花草方面,对于种植花草这些早已久经考验、见多识广了,否则当初不会单凭自己说的方法便成功种植出了月季海棠云。现在种植不上也定是因为没接触过的技巧或知识出现了问题。
于是,唐遥爱便开口问:“秦叔,您要嫁接的是什么?”
“梅花。”
“那用的是什么做砧木?”
“山樱花做砧木。”
“那就对了,问题就出现在这。”
“何以见得?”秦叔不解的问。
唐遥爱徐徐解释道:“梅花除了本砧可作砧木外,还可用杏作砧木跟桃作砧木,当然,梅砧最佳,杏砧次之,嫁接在杏砧上的梅花寿命要比嫁接在桃砧上要长得多,但开花晚;而桃砧的寿命而言太过短,我还是建议您用梅作砧木,虽然初期生长较慢,但它嫁接的亲和力强,嫁接苗生长势强,根系发达,且寿命长,病虫害较少,耐涝力也强。所以,您要是想嫁接梅花,我还是建议您用梅作砧木。”
秦叔听得很仔细,没漏掉任何字眼,听完后才恍然大悟,然后惊喜的说道:“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难怪老奴怎么嫁接都接不上,这下总算知道原因了!遥爱啊,还是你厉害!不说了,老奴要赶紧重新去嫁接去了。”
秦叔说完捧着盆栽风风火火的走了。这也足以看出他对花草植物的执着。
唐遥爱看着那背影,忍不住开心的笑了……
插曲过后,唐遥爱等人顺利在厨房见到了伊总管。他正在指挥一帮人在那大扫除。大家一见唐遥爱出现,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参加太子妃!”
“起来吧,你们忙你们的。”唐遥爱摆摆手说道。大家见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然后便各自接着忙活了起来。
伊总管走过来,正想要弯下腰行礼呢,身子刚动了一下,忽然脑子里又想起了冰绝的吩咐,便又直起了身子,和蔼可亲的看着唐遥爱,说:“遥爱啊,你怎么过来了?现在这大伙儿正在打扫呢,烟尘多,赶紧出去吧。”
原本听那些人给自己行礼什么的唐遥爱还没觉得怎样,现在听到伊总管的话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她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些人跟那些感觉。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忘记了太多,一直用太子妃的身份接受这些虚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许是司空见惯了。可当见到秦叔跟伊总管对自己的态度跟反应,她才明白,原本自己还是怀念那段时光的,那种大家是一家人的感觉。这一刻她才真正的像回到了最初,也有了太子府就是她家的感觉。
唐遥爱付之一笑,说:“伊伯伯,我想去见见春梅姐。”
“春梅?”
伊总管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名字,待他回过神后脸色也越来越沉,估计是想起了春梅背叛的事实,这让他很生气。这不,当下就冷哼了一声,“那种叛主之人有什么好见的?当初殿下怕你伤心便没有要她的命,已经算她走运了。这事老奴本就有意见,但殿下一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老奴身为奴才也不好多嘴,这渐渐的也就忘了那号人了。虽然这几个月来都规规矩矩的,但她当初既然能被人收买一次,便不能保证你已经没了害人之心,所以,遥爱,你还是别去理那种人了,就当不存在了吧。”
越说伊总管就越气,可不是嘛,要不是当初他好心收留她,还拿钱给她娘亲看病,她们一家能过得舒坦?怕是早就饿死了!结果呢?他好心当驴肝肺,帮了个白眼狼!
幸亏没有直接做出什么危害太子府的行为,否则,他都不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主子了!
唐遥爱明白伊总管的心情,但她不想就此放弃,于是她从另一边旁敲侧击道:“伊伯伯,您身居深宫已久,在宫中也定经历了不少尔虞我诈,又是看着绝长大的,见多识广、慧目识人,眼界力定不差。就单拿春梅姐没做出那件事之前,您觉得她的为人如何?虽然我跟她相处时间不长,说不上特别了解,但按照我对她的认知,我认为她品行端正,很难将叛主这种事情跟她牵扯在一起。当初绝也说过,春梅姐的目的不单单是将我设计离开,那么她原本的目的是什么?又是谁收买了她?”
“利益当前,难以保证她不会做出叛主之事,况且,她已经做了。遥爱,你就是太善良了,要知道,这世上人心叵测,并非人人如你这般心地善良。”
闻言,唐遥爱忍不住在心里摇了摇头:伊伯伯,当有一天,你得知我双手早已被鲜血熏染,你还会说出我心善吗?
见旁敲不行,于是唐遥爱换了一招,略带可怜兮兮的水汪汪的眼神盯着伊总管,“伊伯伯,您就带我去见见她嘛,我想问问她为什么要设计让我离开太子府,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目的,说不定还有什么故事呢,您就行行好,让我见见她,求求您了……”
卖萌、撒娇,这是唐遥爱的必杀技,一般人真心看不到,哼哼,她就不信了,伊伯伯见到这招的时候不会沦陷!
面对如此倾国倾城又双眸如水的眼神,果然,伊总管脸色开始有些松动了,很快就败阵了下来。“你……你这不是折煞老奴嘛!也罢也罢,老奴就带你去,行了吧?”
额……其实,伊总管并不是被她的撒娇技能给打败的,而是被根深蒂固的尊卑贵贱理念给摄到了。在他的认知里,唐遥爱贵为太子妃,身份高贵,是他的半主子,岂有主子低声下气求奴才的道理?这不,他当下就被吓得手足无措了。
然而自以为卖萌技能成功的唐遥爱,很得意洋洋的朝仨小只瞥了个眼神。
仨小只不约而同的扯了扯嘴角。
好吧,她们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们亲爱滴太子妃,人家伊总管哪是受了您的卖萌技巧?人家那是被吓的好吧!
虽然她们时常沉浸在她卖萌撒娇的表情中,一方面是因为她那张貌赛天仙的脸配上那一湾清水的眼神实在是真的真的太可爱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尊卑的理念对她们而言还没那么根深蒂固,又加上平时跟她相处的那种感觉跟方式,习惯慢慢的将她们的尊卑理念潜意识的消磨掉。就如同当初的翠儿那样。但伊总管不同,他岁数摆在那,以前在宫中伺候的是一国之母,现在伺候的又是未来储君,那行为举止早已被定了型。那种主子奴才的尊卑理念贵贱高低早已在他脑海里、在他心里,扎根住营、根深蒂固,怎么拔都不可能彻底拔除了。
唐遥爱等人跟着伊总管从后门出了后,在几条巷子里窜来窜去,最后停在了一座茅屋前。
看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还有墙头上那些扒拉着的稻草,唐遥爱忍不住泛起了恻隐之心。看来,没了太子府的庇佑,春梅一家过得肯定很差。不过太子府也不是完全没有弃她不顾,至少,那些收买她的人没有杀人灭口。
唐遥爱叹口气,推门而入,只是这一推,门却应声倒下了,吓得她们四人往后退了两步,只剩伊总管淡定如斯的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他没有进去,而是转头望着唐遥爱,后者深吸了一口气,直径走了进去。
这进去后的景象就更加颠覆唐遥爱来前的想法,就连方才在门口见到的景象也比不得里面的破旧不堪。门窗破烂,连遮盖屋顶的稻草也是有一坨空一坨的,一场雨就能将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淋湿。唐遥爱眉头紧皱,心里暗腹:这真的能住人吗?
连一旁的沈莲等人看了都于心不忍。这比郊外的荒庙还要破落不堪啊!
伊总管脸上没任何表情,但唐遥爱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不忍。
这时,屋里传出少年猛烈咳嗽的声音,接着传出女子紧张的呼唤声。唐遥爱等人连忙推开那半截堪堪挡风的木门,闯了进去。却见床上躺着一名面黄肌瘦,目测十二三岁的少年,侧着身子拼命的咳嗽。而那跟唐遥爱相处过两个月,还曾同床而眠却设计害她伤心离开太子府的春梅,正一脸惊骇不安、不知所措的站在床沿边哭泣。
见此,唐遥爱赶紧让伊总管抱那少年去找大夫。
这时,春梅才反应过来,不知何时她家竟出现了五个人!四个她没见过的陌生女子,其中一个的面容让无措的她也忍不住惊艳。当她见到旁边走过来要抱她弟弟的伊总管时,她完全呆住了。“伊……伊总管……”
伊总管没理会她,按照唐遥爱的吩咐去抱那少年。春梅不知道他们想干嘛,可想到自己背叛了太子府,一直照拂她一家的伊总管是很生气的,所以她害怕他们是要对自己唯一的弟弟下手,赶快转身挡在床前。“你……你们想干什么?伊总管,奴婢知道对不起太子殿下也对不起您,但乐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他,你们要命的话就拿我的命吧,求求你们放过他,他现在生病了,动不得,求求你们了……奴婢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了……”
春梅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泪水滴落在地上如墨般晕开,也滴在了唐遥爱的心间。她赶紧走上前将春梅扶起来,一只手扯不动,她便用双手强行将她拉扯了起来,并轻声细语的解释:“春梅姐,我们没有要你们的命,更不会要你弟弟的命。我们只是想带他去看大夫,你看看他咳嗽咳得,再耽搁下去他就没命了。”
然而春梅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嘴里不停得念叨让他们放过乐竹,要命就取她的命。见她这幅模样,唐遥爱只好冲她大吼:“你再不让他去看大夫他就没命了!你想他活命还是想他死?”
这一吼惊了沈莲等人也唤醒了春梅。
春梅没听清唐遥爱刚刚唤自己的称呼,听到自己弟弟会没命后,赶紧又作势要下跪,幸亏唐遥爱扶着她的手一直没撒开,不然她又要跪地了。虽然没跪下来,但救弟心切的春梅泪水纵横,哭着哀求:“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伊总管,求求你救救他,奴婢只剩下这么个亲人了,求求你们……”
“你别着急,我们这就带他去看大夫。”唐遥爱稳定了春梅的情绪后,想意示伊总管赶紧去抱躺在床上不停咳嗽的乐竹。这一刻,什么深仇大恨都摆一边了。再说了,这做错的是春梅,又非乐竹,伊总管自然是见不得有人出事,所以,未等唐遥爱吩咐他便上前去将乐竹抱了起来。抱上后的重量让他眼神变了变,但没作多想,抱着他便用轻功直奔门外。
唐遥爱见状,知道情况不乐观,赶紧命沈莲带着春梅,几人皆动用轻功跟随伊总管的身后。
一路上唐遥爱都抿着唇,她没有忽略,方才春梅说的话,她说她只剩她弟弟一个亲人了,那么,她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