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 67 章(1 / 1)

星云宗,北季峰。

“李慕青!”

有个年轻修士一字一顿恨声喝道,他不大客气地直接推开了那扇二层小楼的大门,而后诧异地扬了扬眉。

屋内并没有那惫懒女人的身影,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丝不苟地数着灵石,模样专注又仔细。

那张桃木小桌上仅有二十余块灵石,寻常人一眼扫过去都能瞧出个大概分毫。但那少年却凤眸微眯长睫低垂,极认真地将那二十余块灵石查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全天下都没有比这更迷人的宝贝一般。

那少年倒也十分淡定,即便有人推门而入,也只是懒洋洋道:“我师父不在,崔师叔还请回吧。”

崔晓一听这话,原本的十分怒火立刻熄了三分。他直接在桌旁坐了下来,有些懊丧道:“你师父从我手中借了一千块灵石,说好一月之后必定还清。可她这一拖,就是一百年……”

宁桃红听了这话,很是犹豫了片刻。他低声道:“师父欠下的债,本该由徒弟偿还。我也才领了门中份例不久,光替她还债就用出一百多块灵石。若是崔师叔不嫌弃,就先收下这二十块灵石,余下的我再想想办法……”

话虽如此,宁桃红纤长手指却留恋不舍地在那堆灵石上抚摸了好一会。他终究一狠心将手中这二十枚灵石推给崔晓,看模样简直有几分可怜。

崔晓一看那堆小小的灵石,再一望自己师侄那双黑亮亮的眼睛,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李慕青欠下再多债,都是她自己的问题,又与这孩子有何关联?

他立刻将那堆灵石推了回去,又摸出十余瓶丹药道:“既然李师妹不在,我就先走了。这十几瓶清心丹宁师侄暂且收着,若有难处自可来我楼中找我,不必与我客气。”

宁桃红越发垂下了头,只用力点了一点。崔晓却只当这孩子害羞脸面薄,只十分怜爱地注视他一会,就出门而去。

那青年修士刚一出门,就有位青衫女子从楼上直接跳了下来。她先将那十余瓶清心丹划拉到自己袖中,又笑嘻嘻道:“说来说去,我这么多债主里还是崔师弟人善心软。竟直接给了好徒儿十多瓶清心丹,只这些丹药就足足顶得上五百块灵石,当真好大手笔。”

好一个没见识穷酸相的练虚真君,若是全天下的仙道高人都是这等模样,岂不让凡人笑掉大牙。宁桃红注视着他这不要脸的师父片刻,只冷哼一声,又重新数起了那二十多块灵石。

李慕青眼见自己徒弟懒得理会她,倒也并不丧气。她直接给宁桃红倒了一杯冷茶,借故献殷勤道:“好徒儿乖徒儿,有你这等机灵人帮我守门打发债主,我才能过几天消停日子。我李慕青收了你这个徒弟,可真是三生有幸。”

“免了,我却觉得摊上你这么个师父,实在是我倒霉。”宁桃红冷飕飕瞪了李慕青一眼,趁着李慕青的贼爪子没扒拉到他的宝贝灵石前,立刻将那二十块灵石揣进袖囊里。

那青衣女修十分哀怨地望了宁桃红一会,又感叹道:“真是徒弟大了就不孝顺,小桃红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哭着求我不要吃仙鹤的乖徒弟了……”

楼外却有只羽毛莹润身形修长的仙鹤,十分高傲地左顾右盼,凛然出尘俊美异常。但它一听到“吃”这二字立刻拍翅离去,简直半点都不留恋。

横竖一件事,李慕青已然翻来覆去说了十余年,哪能让人不记恨?宁桃红磨了磨牙,刚要怼回去,就听自己那一贯不正经的师父极欣喜道:“有肥羊上门了,乖徒儿快去接客。”

只这一句话,却唤起了宁桃红些许微薄记忆。他惊疑不定地看了李慕青片刻,试探着问:“师父,可是那人来了?”

“正是那人来了,不宰他宰谁?”李慕青眉飞色舞道,“记得装得惨一些由此才能多赚一些灵石。”

面对此等无耻之极的话,宁桃红只扬了扬眉,一抖袖子径自去了。

他只出门片刻,就领着一个玄衣修士回来了。

李慕青在楼上幽幽巴着窗框瞅了好一会,就听得自己那小徒弟矜持淡漠地说:“冲霄剑宗纪真君来了,还望与师父一见。”

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孽债徒弟,竟平白无故断她财路!李慕青咬了咬唇,终于一步三摇地自楼上走了下来。她先将纪钧引到了那张木桌旁,又唉声叹气道:“纪真君一贯知道我日子过得苦,也没有好东西招待你。这十文钱一两的粗茶,纪真君还喝得惯吧?”

那玄衣剑修眉目凛然如冰雕雪铸,他修长手指纡尊降贵地捏起了那只粗瓷茶杯,当真将那粗茶放在唇边抿了抿。

“顾夕歌小哥哥,那位纪真君的徒弟没来么?”宁桃红又向门外望了望,颇为惋惜道,“我记得他十年前漂亮极了,这十年间我也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

他话音刚落,便觉出纪钧浑身寒意又重了一分,简直莫名其妙。宁桃红却不知自己那句话戳中了纪钧的痛处,只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大人说话,小孩子出去玩。”李慕青也当真不给自己徒弟好脸色,只扔给宁桃红五瓶清心丹,如同打发乞丐一般直接将门合上了。

宁桃红颇为踌躇犹豫了一会。他本是个好奇心强的人,是什么值得自己这吝啬至极的师父特意甩出五瓶清心丹,只为将他赶出去。

他又竖起耳朵屏气凝神,只听一个女声在他耳边幽幽道:“不该听的别听,你若再不走,我连你攒下的那二十块灵石一并没收。”

你要小爷听,小爷还不想听呢。宁桃红冷哼一声,三步五除二跨出院门径自走了。

李慕青神识紧紧黏在那不省心的徒弟身上,直到他走出院门才松了一口气。随后她骈指一点使出了一个隔音咒,将这座小楼周遭十丈隔绝得密不透风悄无声息,即便连她炸了自己的洞府都不会有人察觉分毫。

“我家小桃红不过夸你徒弟长得好看罢了,何至于惹得纪真君生气?你这当师父的着实莫名其妙。”李慕青颇为不满地斜了纪钧一眼,“还是说,那混元派小子办出的事情,当真惹得纪真君心中不快?”

离九峰论道刚刚过去三个月,纪钧的徒弟顾夕歌力压群雄夺得魁首,冲霄剑宗面上自然格外有光。更何况,混元派这届弟子就输在顾夕歌手上,越发让他们更加得意。

然而如今在九峦界传得沸沸扬扬的,却不是顾夕歌如何修为高超技惊四座,而是陆重光不顾一切向顾夕歌表明心迹这件足以惊掉所有人眼睛的事情。

冲霄剑宗与混元派纵然同为仙道执牛耳者,却相当不对付,这两派万余年间的恩怨纠缠简直能写成好几本书。更何况那二人的师尊纪钧与易弦更做了千百年的对手,这二人被各自师父收入门下之时,早就注定合该有此一战。

谁知陆重光在决赛之日,竟毅然决然向自己的对手表白了,如何不让人更惊叹?

于是这事越传越广越传越离谱,竟流传出了许多版本。什么那二人相爱相杀迫不得已刀剑相搏,终于按捺不住心事双双表白啦,什么顾夕歌貌美倾城惑人心神,不管什么人只消被他瞧上一眼就拜服与那少年脚下,任其驱使别无而言啦,都只算其中并不出奇的故事。

关于陆重光的风言风语自然不少,多半是感叹这混元派弟子被美色所惑糊涂至极,好好一个元婴苗子就此沉寂简直可惜,也无怪乎混元派一直屈居于冲霄剑宗之下。

然而,加诸于顾夕歌身上的眼神越发复杂,有颇多好奇与些许鄙薄。好奇是众多修士奇怪究竟是何等模样的美人,方能引得陆重光弃混元派与冲霄剑宗几千年恩怨不顾骤然表白心迹,简直可悲又可叹。鄙薄是因为有一部分修士坚定认为那顾夕歌定是靠美色惑人,方能夺得九峰论道魁首,简直让人不齿。

对于后一种看法,只要有脑子的修士绝不会当回事。那日的决战自有万余位修士旁观,顾夕歌赢得光明磊落并无半分不妥,这等平白无故说人闲话的卑鄙事情,只有一些无能之辈方能做得出来。

然而纪钧心中却对此颇为不快。他养大的徒弟,自然十全十美无一处不好。

那些庸人只听到顾夕歌刚赢了九峰论道死对头就向他表白,便自顾自地认定这两桩事情间必有不妥之处,何等卑微何等无耻!

他们从不知晓顾夕歌开辟十窍时的风险困难,亦没看到那孩子修行十载从未歇息过半日,从不像个意气风发高傲至极的十八岁少年。

哪有平白无故的一剑破万法,又哪有毫无来由的一举成名天下知?

以往有无趣之人在背后议论纪钧,他从不在意。横竖只是平庸之辈的羡慕嫉妒,哪值得他挂碍分毫?

然而当那些人将自己徒儿的事情当做奇闻谈资到处传播,却使纪钧心火骤起无法压抑,恨不能一剑灭了所有嚼舌根的人。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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