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痕见她神色恍惚,想起她孤身一人在折龙山,又身受重伤,不禁开口问道:“师父呢?你又为何一人在折龙山,还被伤成这副模样?”
龙倾国恍惚间回神,闻言不禁双眸微垂,轻声道:“师父他早在两年前便已经与无极老人归隐山林了。如今,我孤身一人,四处游历罢了。正巧在折龙山采药,结果遇上了许多江湖中人互相厮杀,其中出了些误会,便被伤了。结果便遇到了师兄。”
千痕眸色微垂,让人看不清他的眸色,只听得他似轻喃道:“误会?”
龙倾国抿唇,重重的点头。
千痕抬首,眸色淡淡,轻声道:“那夜,你想救谁?我随后让手下搜寻了一遍折龙山,没有发现一个活口。也不知其中是否有你要找的人。”千痕看向她,唇角含笑,轻声道:“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你求人。”
龙倾国闻言蓦然抬头,随即却又摇了摇头,不发一言。
千痕抬眸望着龙倾国有些恍惚的面庞,双眸微沉,看不清深浅。
“这座宫殿地处僻静,你便在此修养些时日,等伤好了再言其他。”
“嗯。”龙倾国点头,不禁抬眸看向窗外一闪而过的飞鸟,轻声道:“师兄。”
“嗯?”千痕抬眸看她。
龙倾国抿唇,随即又摇了摇头。
“没什么——”龙倾国看了眼四周,这才问道:“折龙山距离这皇宫路途遥远,师兄怎的将我带来了这里?”
千痕唇角微扬,淡淡道:“本想停留在那附近山庄的,怎奈刚好有些事情要处理,需要回宫。将你一人留在那里师兄着实不放心,便索性将你带了回来。”
龙倾国扬了扬嘴角,轻声道:“谢谢师兄。”这么说,她已经昏迷好几日了。
千痕轻笑摇头,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站起身,轻声道:“有事便吩咐下人,师兄还有事情处理,得了空便再来看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幸而师父不在,否则不知又该怎么唠叨了。”
想起每每自己生病,都被自己师父嫌弃的想要直接丢出去的模样,龙倾国不禁轻笑出声。
“知道了!师兄去忙吧。”
千痕看了看她的笑颜,不禁唇角微扬,这才拂袖大步离去。
龙倾国目送他的身影远去,随即淡了唇角笑意,望着窗外秋景,想起方才千痕那不知深浅的眸色,喃喃道:“师父,你的话果然还是应验了。师父,我还怎么办呢?”
……
千痕大步走出宫殿,便直直的朝着御书房走去,刚进书房,便见一道黑影闪身进入书房,恭敬的单膝跪地,拱手沉声道:“主子。”
千痕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淡淡的应了一声。
那黑衣男子便俯首轻声道:“所有出了折龙山的人都已经毙命,却也并没有九尊令的消息。且搜寻不到司安的踪影,想来是已经逃出了折龙山。”
千痕闻言眸色暗沉,半晌沉声道:“继续向方圆千里搜寻他的踪迹,一有消息,立即汇报。切记,不可伤他性命。”
那黑衣男子闻言,双眸阴戾,沉声道:“主子,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他是倾谪国的得力干将,此刻他受了重伤,不正是灭掉倾谪国左膀右臂的好机会吗!”
“杀了他?”千痕双眸微垂,唇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摇了摇头,轻声道:“好不容易能有一个够资格作为对手的人,怎能就这么轻易的杀了……”他的眸中似有万千星辉,似能盛的下万里河山。
黑衣男子看着自己主子眸中的广阔天地,再次卑微了身躯,甘愿臣服。
随即又开口道:“有暗线传来消息,倾谪帝已经在数日前离开了皇城,如今倾谪国政务皆有丞相在打理。”
千痕闻言抿唇,双眸微眯,片刻沉吟道:“传信给折空,让他将边疆战事尽数交接给给白哲,尽快回转。”
“是!”
黑衣男子领命,随即飞身而去。
“你竟然来了,不是恩断义绝了吗?怎么他一出事,你还是放心不下的赶来?义之一字是会成就你们,自然也会毁了你们。”
千痕抬眸望着天际浮云,双眸微凝,骨节分明的素手伸在面前,缓缓合拢,那么坚定,那么用力。
……
夜凉如水,幽深寂静的山林里穿梭着一个身影,只见他警惕的查探过四周无人之后,再次飞身穿过密林。
片刻,那身影终于停在一个破旧的桥头,仿佛已经力竭,男子斜靠在桩柱旁喘息着,微微抬首,看着寂静的江面。
那英朗的侧颜稍显疲惫,英气的眉头微皱着,脸色微微苍白,唇色因为失血过多而颜色淡淡,轻抿着。
正是逃出生天的司安。
随后便见四周立即缓缓靠近两道人影,待看清了那桥头上的人影时,立刻快步走来。
只见头前一人手中握着一把折扇,书生模样打扮,在看到桥头身影踉跄的脚步时,止不住喃喃道:“早知如此,当初我便是违反军规也要跟着了……”
蓦地,身后跟着的一个粗狂的汉子在看到司安的模样时不禁吼叫一声:“他奶奶的——!”说着,便率先脚下轻点,飞身来到桥头。
手拿折扇的书生被这一吼,止不住掏了掏耳朵,正要扭头让那粗狂的汉子安静些,却发现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抬头看去,却见那平日里的懒惰鬼,不知何时已经身轻如燕的冲上前去。
书生摇了摇头,随即也飞身而去。
司安双眸警惕着四周,在看到二人出现时,这才蓦然卸了防备,可见对二人的信任极深。
粗犷的汉子大踏步来到司安面前,人高马大的他,脚步重的仿佛要将原本就破旧的木桥给震蹋了。
当看到司安伤痕累累的模样,当即又忍不住大吼一声:“他奶奶的!!!”
司安被他那声虎啸震的皱了皱眉,随即抬眸扫了他一眼。
便见那原本粗犷的汉子当即噤了声,哼哼唧唧着,又用那俩虎眼瞪着司安身上的血迹斑斑处,双手搓着,担忧的心急火燎的,却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书生从桥头走来,手中挥舞着折扇,看着粗犷的汉子憋屈的心急火燎的模样,不禁笑道:“我说杨彪,你什么时候能改改性子。你这一吼,方圆几里都能震上一震。”
杨彪闻言随即看向一派淡然的书生,立即虎躯一震,找到了发泄口,瞪着眼睛道:“九君子!将军都这样了,你怎么还磨磨唧唧的!君子也不是你这样婆婆妈妈的模样!”
九君子,书生的名字,却经常被杨彪拿来调笑。
九君子扬了扬眉,脚步依旧稳当,暗夜里无人发现,他的速度显然比平时快上许多。
走近了,九君子当即向司安俯身请了礼。杨彪正要再说他磨叽,突然想到自己还未请礼,生生把话头憋了回去,也躬身请礼。
司安微微颔首,随即轻声道:“这几日边关可还平静。”
九君子一改方才嬉笑的模样,郑重了态度,轻声道:“自传言在江湖上传开,炎彧国在边城的驻军又前进了五十里,看形式近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只是那炎彧国的折空依旧安然待在军中,目前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