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1 / 1)

饭局临近末尾。桌上似满汉全席一样的菜肴还剩着大半,仍然是丰富到无所适从,让杨溪都替宴会的主人感到深深的罪恶。这世界上有多少人为着生计而挣扎着,连早餐最后一口咸菜都吃得干干净净,却又有多少人在挥霍着山珍海味。如果真的恶有恶报的话,为什么他们还在这里安然自得?杨溪感到疑惑又叹惋。

邻桌的一阵喧闹过后,宴会的主人热尔娜被众人推搡了起来。

热尔娜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桃红色,大概是喝多了红酒的缘故。不过在座的人都知道热尔娜喝酒虽然容易上头,但那仅仅是表面现象,其实她是属于千杯不倒的体质。两年前的聚会上,曾经有个德国富商对热尔娜图谋不轨想要灌醉她,最后却反被热尔娜灌了个昏天黑地。从此,热尔娜的酒量就闻名于多个圈子内,让人闻风丧胆,再没有老男人敢下咸猪手。

“我唱歌什么的和你们比差远啦!”热尔娜故作娇羞的扭捏态,眨巴着的大眼睛勾住了半数人的魂。宴会厅最前方的精心装潢的舞台又大又招摇,聚光灯打得能闪瞎人的眼。

“娜姐上次在KTV唱得特别好,就别谦虚啦!”蔺安乔对面的一头卷发的蔺冬率先排起了手,眼睛亮亮的。

热尔娜妖艳的眼神定格到了蔺冬身上,让蔺冬脸一红,低下了头。热尔娜抿起嘴唇轻声笑了一下,纤长的手指点了点桌面:“谢谢蔺家二公子的厚爱。不过塔娜比我会唱,她去年刚发的专辑,让她来一首吧。”

话音刚落,本来正在喝着茶的塔娜顿在了原地,皱了皱眉头,一脸不安地看了看热尔娜。自从塔娜和蒙古人父亲分别,重返骆溪市居住后,热尔娜就特别喜欢让她尽可能的招摇——这令本就引人注目的塔娜更加心烦。热尔娜却丝毫不在意塔娜的尴尬,不容分说地将她扶了起来:“怎么样?”

在座的所有人都表示同意,热烈地掌声也随之而响起。

塔娜无可奈何了,只好迈起那双修长的美腿大步走向舞台。杨溪在远处微笑地看着走姿十分优美的塔娜,眼神里充满鼓励与热忱。

“那我给大家唱一首《欢颜》吧,请技术部放一下伴奏。”塔娜在一片喝彩与掌声中深深鞠了一躬。她深吸一口气,拿起了话筒。

蔺安乔听到了歌名后,夹着烟的手指停留在了空中,同样认真地注视着舞台。并不是因为塔娜多漂亮多有名或者是唱得多好——更何况蔺安乔没听过塔娜唱歌。她只依稀记得,在多年以前,在去往巴黎的国际游轮上播放过这首齐豫的老歌。在充满着孤独的法语环境中,这首歌让她难过到想哭。

轻柔的音乐声响起,整个大厅瞬间就安静了。塔娜的嗓音很是柔美,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讲述着一件凄美的爱情故事。杨溪是头一次听到这首歌,也深深陶醉于其中。

塔娜作为一个混娱乐圈的歌唱老手,高音游刃有余而丝毫不刺耳,空灵的旋律感染了大家,在座的好多人都闭上了眼睛细细地听了起来。

还是那样平稳的旋律,那样轻盈但带着犹豫的旋律。

只要你轻轻一笑

我的心就迷醉

只有你的欢颜笑语

伴我在漫漫长途有所依

.....

蔺安乔也不禁闭起了眼睛。伴我在漫漫长途有所依......这辈子,会有人让我沉醉,让我为之欢颜吗?未来是如此的迷茫与覆满枷锁。她感觉心里酸酸的,眼睛也不自主地潮湿。

一曲过后,热烈的掌声再次如雷鸣般响起,让塔娜腼腆地再连连鞠躬,才优雅地下了台。

“不愧是娜妹的妹妹,此曲只应天上有!”蔺文龙也吹起了口哨,一脸的肉都堆到了一起。

热尔娜将头一歪,瀑布般的头发垂到了胸前:“谢谢大家的夸赞,塔娜今后肯定会继续加油的!”

突然,热尔娜话锋一转,看向蔺家这一桌,眼神变得像狐狸一般穿透过来:“蔺大哥你们这边也来几首如何?”

蔺文龙听到这句话后连忙先开脱了自己:“娜妹子,我唱歌可跑调得厉害,就别损我了。”

蔺文虎听到这句话后,得意地推推蔺冬:“你去,展示一下。”

可蔺冬虽然外表是个一米八铮铮的大汉子,性格上可是十分腼腆羞涩丝毫不外向。因此,他只能低着头拽着蔺文虎的衣袖,任凭蔺文虎怎么劝就是死也不上去。

蔺安乔也很无奈,手中的烟也快要燃尽。她从父亲那里遗传的唯一的缺点就是五音不全。如果说一般人是跑调跑到家的话,蔺安乔就是跑调跑到姥姥家了。小的时候,父亲为了培养她的乐感让她去拉小提琴,可练了好几个月还是分不出来音高,让小提琴老师十分抓狂。换了好几件乐器后,蔺文龙算是对蔺安乔失望了,便不再管她音乐方面的事情。孩子随自己五音不全,又有什么办法呢?

热尔娜却是早有预谋一般,直接将眼神落到了静坐在旁的杨溪身上。蔺家的人大多跑调,热尔娜是早就知道的。她只是想找个正当理由怼怼蔺安乔那碍眼的女朋友。

“蔺公子的小女朋友来唱一个吧,如何?”热尔娜笑吟吟地看着杨溪,直看到杨溪头皮发麻。杨溪身旁的蔺安乔也惊了一下,不自觉地将烟按灭,注视着热尔娜的一举一动。

蔺安乔对热尔娜的目的颇为明了,更是厌恶这个女人。

塔娜担忧地看向了杨溪,再看了看姐姐。她想要阻拦姐姐——既然人家不愿意,就不要这么咄咄逼人了。

但在塔娜还没来得及张口阻拦前,杨溪就果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杨溪其实是非常喜欢唱歌的,能在公众场合表演更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只不过,比较尴尬的是,音乐专业的塔娜刚刚演唱完,深厚的唱功和自己一对比就能将自己击得体无完肤。在别人的潜意识里,一定会不自觉地将自己和塔娜作比较。而自己,必将是那个被踩在脚下的。

突然,她又想到了几个月前的那个午后,她趴在蔺安乔的后背上,问“你在意别人的想法吗”的那个时候。她笑了,她突然明白,别人的想法是最没用的东西。既然如此,还不如潇潇洒洒地活着,由着自己的性子活着。人各有特色啊,自己只不过没受过专业训练而已,难道连在公众表演的权利都没有吗?

杨溪站了起来,十分有风度地朝热尔娜鞠了个躬:“谢谢您的盛情邀请。我没有学过声乐,所以就献丑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朝那闪亮又狂放的舞台走去。

蔺安乔没听过杨溪唱歌,但能肯定家里不富裕的她一定没有学过声乐,因此心里为她捏了把汗。恐怕热尔娜又会揪住这个嘲讽一番,蔺安乔正襟危坐紧锁着眉头,不过她要嘲讽就嘲讽吧,自己倒是被二叔酸惯了——只不过杨溪会不会受得了呢?

在众目睽睽之下,杨溪踏上了铺着红毯的舞台。旁边的技术部小哥对着电脑,额头上也隐隐地冒出了汗珠。

“我来唱一首《百年孤寂》,”杨溪脸上没有一丝紧张,让热尔娜一惊,“谢谢大家。”

蔺安乔听到这首歌名后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首歌,但莫名地觉得有种凄凉之感。百年孤寂,孤寂的是谁,是怎样的孤寂?

虽然题目叫百年孤寂,却响起了带有摇滚风的伴奏,并无孤寂之感。电吉他和架子鼓的声音摇晃在宴会大厅,有种朋克演唱会的错觉。蔺安乔心想,死放错了伴奏吗,可看杨溪淡定的神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杨溪深吸了一口气,薄薄的嘴唇轻启。在场的人本来是不报有什么期待的,因为舞台上的这个瘦小的姑娘五官并不惊艳,也不是专业歌手。但杨溪一开口,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振。杨溪的嗓音自带一种迷幻的感觉,空灵似王菲,沉郁处似蔡琴,但始终并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形容杨溪的声音,因为她的嗓音是如此的独一无二。杨溪的歌喉始终都在标榜着:我就是我,我就是杨溪。即使不会任何的唱歌技巧,还是有种特有的动听。

蔺安乔再次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听着。伴奏确实带着滚烫的摇滚风,但确实有种说不上来孤寂。就像一个人站在一块永不会下沉的木板上,在大海上漫无目的地飘着,只能看到没有一丝云彩的蔚蓝的天空:

可是当我闭上眼再睁开眼

只看见沙漠哪里有什么骆驼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

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

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

一曲终了,蔺安乔才从思绪中回味过来。当歌声戛然而止的时候,会场和塔娜唱完后截然不同,安安静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到。就这样,过了十几秒后,才响起了热烈不亚于塔娜的掌声。

热尔娜此时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脸上笑意不减暴力却在升级:“塔娜,你说她唱得如何?”

塔娜看了姐姐一眼,坦诚地仰起头说:“如果杨溪受过专业训练,会成为最出色的歌手。”

杨溪受宠若惊地看向塔娜,脸上挂着微笑行了个屈膝礼。

杨溪回到座位后,蔺安乔满脸兴奋地一把拉住杨溪的手:“你太棒了!塔娜评价得特别对。”蔺安乔脸上的兴奋劲儿就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一般,撩得杨溪心痒痒。

会场的商业大头们也开始纷纷夸赞起了杨溪,让热尔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挂不住。蔺安乔及时发现了这一点,匆忙拉着杨溪起了身。

“热尔娜小姐,”蔺安乔挂着表示礼貌的微笑,“我们先告辞了,谢谢您今天的款待。”

热尔娜也没有挽留,站起来点点头,黑蓝得透彻的眼睛半眯着目送着蔺安乔和杨溪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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