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姐姐是新疆女孩啊,难怪这么漂亮,我太羡慕你了。不用麻烦你,你让我爸安排人就行。”罗妍理解地点了点头,樱桃小嘴微微扁了扁。
热尔娜看着罗妍小巧的脸庞,浓密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很快垂下了眼眸。她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手机,露出了一种理解又有些沉思的表情。罗伊的电话她尝试着打过,但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是不是消失在了那片火海当中呢?她不得而知。
热尔娜抬起头,深夜中的湖水一般的黑蓝眼睛直直地看向罗妍:“你爸爸最近在忙着弄这批玉石的生意,暂时来看不了你,说安排了几个护士来照顾你。”
罗妍并没有一丝失落,反而十分懂事乖巧地点了点头,还未齐肩的短发轻微摇晃了一下:“让他不要担心,我没什么问题的。”
热尔娜听到这句话后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感,只能不自觉地拉起罗妍苍白的小手:“你......好好养伤,需要什么跟我说。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好意思了。你把我救了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好意思再管你要什么。”罗妍好像已经全然忘记了疼痛一般,露出了她标志性的甜美的笑容。
每当看到罗妍的笑容,热尔娜就觉得心都融化了一般。并不是说罗妍长得有多么惊为天人,倒是说这种笑容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这种纯真的笑容大多只存在于三四岁的小孩儿身上,如今却在一个高中生的脸上偶然遇到。
那不大却弯成月牙一般的黑眼睛,同样弯弯的新月眉,浅浅的酒窝,以及尖亮亮的小虎牙组合到了一起,就是一张十分令人动容的笑脸。没有尘嚣,没有心计,没有一丝沾染了世俗之物的迹象。或许是因为从未在身边的人身上看到过这种笑容,所以才觉得难得的喜爱。
热尔娜就那样摩挲这罗妍光滑的小手,一遍又一边,什么话也没说。
蔺安乔对着两个黑压压的大行李箱,在家里急匆匆地收拾着东西。因为不是在自己家里,杨溪也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在给已经出院了的奶奶发了个报平安的短信后,杨溪感到有种奇特的释然。她还告诉了邻居阿姨帮忙照顾,便也没那么担心了——在这种老校小区,邻里关系一向是非常和睦的。
“没有出大,麻烦的话咱们应该去不了几天,要不你穿几件我的衣服凑合一下.....”蔺安乔在装衣服的时候有些犹豫地冲杨溪问。
“嗯。”杨溪对于穿着并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只是隐隐地担心是不是蔺安乔的衣服会过于oversize。
蔺安乔显然察觉到了杨溪的疑虑,便补了一句:“我初中的衣服还留着几件......不过是男款,不太好看,你将就一下......”虽然蔺安乔觉得这个解释不太合适,容易被误解成间接讽刺杨溪的身高。
杨溪没有再多心,只是点了点头:“我平常的衣服也很素。”
蔺安乔看到杨溪并没有多心后笑了笑,继续收拾着行李。
一个小时之后,她们将要在这暮色当中飞往伊犁。路途之上是不是还会有危险,她们无法预料,也不敢预料。在辽阔疆土的最西部是个怎样神秘的地方,还是高中生的两人都不禁心神向往,即使是在这么危险的条件下。蔺安乔也没有去过新疆地区,因为父亲和热尔娜做生意的时候因为顾及学业从没有随同前往过。
“咱们走吧。”蔺安乔披上了一件厚重的羽绒服,不小心扯得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了一下。杨溪心疼地嗔怪了一下。
蔺安乔给杨溪了递过去一件自己的短款的黑色羽绒服,但杨溪穿上之后快成长款了。蔺安乔挑了一下眉,笑道:“你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杨溪红了一下脸,赶岔开话题:“从正门走?那些人不会已经守在哪里了吗?”
蔺安乔再次展现出了那无比狡黠的笑容,露出白白的一排牙齿:“守在那里顶不住我熟悉那里。”
杨溪一时间没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被蔺安乔拽出了卧室,直接到了客厅。
“咱们直接破门而出?”杨溪皱起了眉头,看了看那黑压压的玄关尽头,就像无尽的深渊一般令人心生畏惧。
“哇,你觉得我还能再干一架吗?”蔺安乔笑了起来,就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般。
“说不好。”杨溪耸了耸肩。
蔺安乔猛地站了起来,长腿一迈径直走到那一排真皮沙发前面。因为伤口存在的缘故,走得有些吃力,看得杨溪心惊胆战随时准备上去搀扶一把。
只见她在沉重的沙发面前站定,双臂一展按住沙发边缘。即使是受了伤,她的力量还是大得吓人,因此在一眨眼的时间就将沉重的实木真皮沙发推到了一边。在杨溪惊异的眼光下,沙发背后一个隐藏的小门缓缓浮现,就像芝麻开门的秘洞一般童话化。
“这是......”杨溪睁大了眼睛。
蔺安乔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努了一下嘴:“虽然我属虎,但没准我前世是个兔子。给自己多留几条后路还是比较明智的,哈哈哈。”
杨溪咬着唇笑着看了看蔺安乔,将两个大行李箱推了过去。
之后的经历又是杨溪从未体验过的。她从未想到过,现实生活中真的存在密道这种东西。密道什么的,难道不应该在战争年代或是侦探小说里才会存在吗?漆黑一片,尘土飞扬;崎岖蜿蜒,气味阴凉。脚步踏着碎石的声音清晰地敲打着耳膜。
说到底,还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所有人都在某种程度上是个井底之蛙。
杨溪说什么也不让蔺安乔拿箱子了。因此,只见在这窄小的密道里,杨溪一个人顶着瘦小的身躯提溜着两个庞大的黑色行李箱。蔺安乔有好几次停下来想悄悄拿走其中之一,但都被杨溪挡了回去。
“得不偿失。”杨溪只简短地吐出了这四个字,不过蔺安乔很快便心有灵犀地理解到了其中的意味。
在密道里的时光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也仿佛退到了三十年代。一切都如静止了一般,僻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泥土与油漆的气味交织在一起钻入杨溪的鼻翼。
在经过不知多长时间后,杨溪终于看到了尽头出现的一丝亮光,就如幽暗的井底被反射出一片亮一般。那光亮带着淡淡的金黄色,说明现在已经接近黄昏时分。
一到外界,杨溪瞬间感觉像是重回到人类世界。原来这个密道通向了那座无名小桥之下,而旁边就是那长远而欢快流淌着的骆溪,一切又恢复了喧嚣与复杂。
“我们都走到这里来了啊。”杨溪看着被黄昏染成金色的河面,有些不可思议地晃了晃头。
“先别感叹,咱们赶快到桥上去,热尔娜的车停在那儿。”蔺安乔一边得意地笑着,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没有人在监视什么的。蔺安乔拉着杨溪向那高处的桥面走去。
果然,一辆白色的跑车十分扎眼地停在了那无名小桥的桥沿。那跑车处处的细节都散发着奢华的气息,一看便知是热尔娜的。热尔娜高挑的身影也靠着车窗,带着一副炫酷的墨镜就像一个影星一样。她双指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缓缓吐出的烟雾被微风很快地吹散在了空气中。
热尔娜很敏锐地在很远的地方便看到了两人,熟练地将烟一掐抛到附近的垃圾桶顶端,便走向车尾部分。她掀开车的后备箱,等待着。
杨溪仍旧是一个人拉着两个和她极不协调的大箱子快步小跑着。
热尔娜瞥了杨溪一眼:“真爱惜自己男朋友,小姑娘。”这语气让杨溪十分不舒服,甚至可以说有点酸溜溜的。一旁的蔺安乔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有些哀怨地看了热尔娜被墨镜遮住的脸。
杨溪只是报以浅浅的微笑,没有反驳也没有忍气吞声的样子。她站到敞开的后备箱前,吃力地将其中一个大箱子抬起想,艰难地向后备箱里塞。
热尔娜丝毫没动,嘴角勾着一丝冷冰冰的微笑,就像看马戏团的小丑一般看着杨溪艰难的动作。蔺安乔被热尔娜的反应搞得简直火大,攥紧拳头,打算自己忍着伤帮杨溪放箱子。
“杨溪妹妹,我来吧。”意想不到的是,在蔺安乔移动脚步之前,热尔娜还是先开了口。说罢,热尔娜只是轻轻一推,便将那个一大半晃荡在外面的大箱子推了进去。紧接着,热尔娜轻松地拎起另一个沉重的大箱子,像是拿着一袋羽毛一样将它摞在了之前的箱子上方,整个动作轻松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个力量让杨溪十分羡慕。她钦佩地望着热尔娜的脸,微微笑了笑:“谢谢。”
“好了,上车吧。”热尔娜只是面无表情地瞄了杨溪一眼,转身就走向了驾驶座,并终于摘下了墨镜。
蔺安乔被热尔娜的态度弄得有些恼火,有种上去揍人的冲动。平常,热尔娜可不会像现在这般让人火大。细细一想,好像每次杨溪在场的时候,热尔娜的态度都会十分冷漠而惹人厌烦。难道是因为杨溪是个没背景的穷姑娘?还是因为自己没法让塔娜勾住自己,感觉受到了损失?这可真是太过于势利眼了,蔺安乔鄙夷又愤怒地想着。
前面开着车的热尔娜的眼睛变得有些红肿,清亮不再,不知是不是被风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