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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章一百二十一(1 / 1)

一日复一日,天上的雪,昼夜下个不停。

有关界渊的消息开始在世家与大庆之间口口流传,更被编成童谣,一路飞过高墙与深院,飞进这两地的执掌者耳中。

世家中都,两方依旧互相陈兵。

聂经纶与游不乐打不进去,高澹也攻不出来。久而久之,在城外头的两人的就学了个精,他们干脆也不攻城,直接开始围成,打算围他个一年半载,直接将高澹围死墙内!

高氏族中,高澹也不知为了目下情况发了多少回火,当“天降大雪,界渊即将败亡”的童谣传入高澹耳中后,伺候的人战战兢兢,高澹却不怒反笑,从这荒唐童谣中看见了一线希望!

他粗暴地将人推开,把自己关入书房,铺纸研墨,落笔写道:

“界渊大人见信如晤:

日间天降大雪,大雪本为四季常事,如今却被宵小利用,街头巷尾传出极不利大人之流言,所谓‘大雪降世,界渊败亡’,何其谬也!澹听在耳中,恨在心间,切切欲为大人澄清流言,再造声势!惜乎世家还陷战乱,澹有心而无力,若再蒙大人不弃,如昔年援手相助,澹必竭尽全力,将大人威仪广播四海,使世家百姓无有不知,咸来相从……

仆百拜顿首,恳盼回信。”

同样的雪落在了不同的地方,相似的童谣也传入了大庆境内。

自当日皇后锤杀监国候于聚会之上,万世侯、开平侯被奉天承运两侯裹挟,又顾忌皇后背后的落心斋,不得不同意皇后临朝。

这本来不过是一个缓兵之计,不想皇后临朝称圣后,几道安民政令屡出奇效,引得百姓归心,西京朝廷再度抖擞,环伺圣后的奉天承运两侯也不免水涨船高,隐隐有越过他们的迹象。

呆在各自封地的两侯心中不虞。

监国候在时,他们五人共逐大庆,监国候一去,大庆眼看着要归了一个女人手中,就算他们两人此时联手,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来越不能抗衡圣后,到时只能再一次跪倒圣后足下,俯首帖耳。只是有了这一段不是谋反胜似谋反的经历,待得四海平定国内安泰那一天,圣后难道不要分封跟着自己的属下?僧多粥少,他们只怕还不如昔日监国候,要被人摞上山高罪状,拖到街口斩首分尸了!

万世侯打马在街上走过,跟从他的侍卫将左右道路清肃静街,可是风雪还是将童谣一路送到了万世侯耳旁。

万世侯早已揪然不乐,听见这童谣时不兴一点振奋,倒萌生兔死狗烹的悲怆:“流言杀人,流言杀人啊!”

身旁心腹劝道:“侯爷不需如此,事情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万世侯:“我已窥见自己未来的结局了!”

心腹左右看看,小声道:“侯爷何其迂腐!既然圣后容不下侯爷,侯爷又何必在圣后一棵树上吊死?”

说罢,心腹将尾指点点,正好点在童谣传来的方向。

万世侯顺势看去,见风雪飞旋,小道无人,他被人一言点醒,心中的欲念在这一刻飞快滋生膨胀。

对生的渴望,对权利的欲求,一切一切,本比正义与邪恶的交锋,重要许许多多!

天上下了很久的雪。

又一批被燧宫抓获的正道人士被燧宫宫众赶入专门为他们挖出的陷坑之中,要和他们的前辈黄泉相见了。

但这一回还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在这批正道人士将将被坑杀之际,其中有一个竟从正在填土的坑中跳了出来,还抢到了一把兵刃!

他抓住兵刃,没有逃跑,反而向魔徒冲来。

四面皆敌,有死无生,他的双眼被水洗过似的明亮,声音里竟充满振奋与希望:“初秋大雪,四时乱序,界渊的倒行逆施连苍天都看不下去了,界渊必死无疑,我今日不过先你们一步,等日后你们到了地狱里,我再生啖你们的血肉——”

那声“血肉”还长长拖着音,左近一个屠夫两步上前,与他刀剑相击,随即将他的头颅一刀斩下。

头颅掉在地上,依旧横眉怒目,一路翻滚,直滚到明如昼脚下。

明如昼皱眉看着脚下的脑袋,问左右说:“他害怕得疯了?”

左右对视一眼,小心告诉明如昼:“正道现在有一则传闻……”

明如昼静静听着。听完之后,他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错愕,特意抬头看了看天空,失声大笑:“天上不过下了一场雪,就想让我们土崩瓦解?这种骗三岁孩子的话正道也传得有鼻子有眼,黔驴技穷,无计可施了啊!”

大笑狂笑,笑声顷刻席卷燧宫营地!

明如昼任由手下魔徒享受这可乐一刻。他自己则转身离去。

他脸上带着轻慢的微笑,心中却并无外表那样轻松。

他当然不相信这则流言,但是他同时也知道发生在幽陆上的种种事情,比如言枕词与度惊弦频现各地,似有图谋;比如泽国大乱,言枕词与度惊弦再度现身;还比如正道众人如今齐聚剑宫峰顶,剑宫之内多有动静……

正道一定在酝酿着什么。明如昼眸光闪烁。未等他细细思量,来自手下的禀告就打断了他的思路:

“大人,世家高澹来信。”

明如昼接信一看,又是求燧宫派人帮他的求援信,他无聊地将其丢在一边,想想又重新捡起:“如今世家太过安静了,安排百人过去,由一笑之人带头,明面上帮助高澹对付聂经纶与游不乐,实际挑起两方战斗,让世家混乱起来。”

手下提醒明如昼:“聂经纶与游不乐也一直有来信求我们支援他们打下中都。”

明如昼:“——再让一笑之人抽个时间告诉他们,他们给的东西太少了,大人很不满,所以决定帮助高澹。”

手下心领神会,翻出第二件事来告诉明如昼:“大庆万世侯与开平侯秘密派使者前来,欲与我燧宫缔结私下盟约,助我们图谋大庆。”

明如昼一讶,笑道:“竟想通了。”

他一句说完,不再急着下命令,反而微微垂眸,转着手里的灯,观察灯芯上变化万端的光焰,暗暗思考:传遍幽陆的童谣中的诡计,自然不会只有我燧宫明白……正道传出此言,意在造势,恐怕他们想要背水一战了,只要将正道这一回的计策彻底摧毁……幽陆就是我燧宫掌中之物了!

至于这背水一战的人与地点,想想镜留君如今的频繁出现,便知剑宫绝非局外人。

弄明白此中关节,他决定再与自己的老朋友,如今已然脱困的剑宫执法长老翟玉山做一回亲切友好又隐秘的联系。

联系之前,他不由轻轻笑出声,自言自语道:

“东魔,此事若成,全赖于你。事成之后,我一定禀明大人,将你所作所为昭告幽陆,做天下魔众的表率……”

泽国之后,地底水脉各归其位,将成循环,其汇聚一点,便拟在剑宫!

也是那时,剑宫群山中有一山的峰顶突然坍塌,泊泊流水自坍塌之处泉涌而出,天上飞雪,四下滴水凝冰,这泉流却与别处不同,不见一丝浮冰,一路蜿蜒着淌下了半山,才终于在同大石浮雪的相击中化作朵朵晶花,迤逦点缀山道之上,于天光之下反射出万种瑰丽色彩。

众人齐聚接天殿,遥遥看着藏在群山之中的这座峰峦。

山顶流水,山体积雪,雪上开花。

泊泊清泉,无边雪海,万里花田。

一山之间尽出三种水之形态,此绝艳脱俗的天地奇观,也只有自然的鬼斧神工,可将其雕琢现世!

接天殿中,晏真人向度惊弦问:“这山中突现的水口想必就是地下水脉的延伸之处了。”

“不错。”度惊弦说了一句之后,再道,“不过只有此一处还不够。还需要让这处水口的地脉之水流至剑宫各处,使整个剑宫都笼罩在困龙大阵的阵眼之中。以天下至阴至寒水脉的最阴最寒之处,将界渊困锁剑宫之中,使整座剑宫,连天群山,全化作困龙大锁。”

殿中众人间,翟玉山算是最不熟悉度惊弦之人,最先开口说话的也是他。他声音其实平淡,但配合着那张十分严肃的面孔,便显得咄咄逼人起来:“将地脉之水从一山移到另外一山已不是小事,何况将地脉之水灌遍整个剑宫!这中间的时间人力不可计数。再者,剑宫本就终年寒雪,困龙锁若成,雪上加霜,会否对我剑宫弟子有所影响?”

翟玉山所问乃是十分重要的问题,在座众人一时都多有思量。

翟玉山又道:“可有其他不影响剑宫而能绞杀界渊的方法?”

度惊弦道:“当然有。”他轻嘲道,“找一个能直接杀了界渊的人,还搞什么困龙大阵地脉之水?明日大家就要死了,还惦念着三年之后天降陨石吗?”

无人说话。

度惊弦冷冷道:“我在与诸位相见之日起就说过,我不承认界渊燧族之主的地位,我与界渊终有生死一战!我做种种,皆为杀死界渊。可不是为了保剑宫千年傲世万年不倒。”

言枕词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提醒度惊弦自己还在呢,就算要教训他的徒子徒孙,也等他不在现场啊!

度惊弦瞟了言枕词一眼。

哼,不看僧面看佛面,给你这个面子。

师叔已经出马将人安抚,晏真人立刻飞了一个眼色给薛天纵。

掌门有事,弟子服其劳。薛天纵欠欠身,面上虽没有太多表情,语气倒是十分诚恳:“请度先生继续。”

度惊弦继续说:“要让地脉之水流遍剑宫,需要开凿出一遍布剑宫的水道……”

晏真人忙道:“我这就是让人将剑宫地形图拿给先生。”

度惊弦不理晏真人,先自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蓝皮册子,又自怀中一张颇厚的绢帛,册子是剑宫自创宫以来,几经变迁的地形图;绢帛则是度惊弦参考地形图之后,绘制而成的新的水脉图录。

他将两者都摊开了:“此事不难,我已梳理了剑宫所有废弃和还在使用的水道,如今稍加整理,只要将这些地方打通,地底水脉便可流入四方。”

见着应属机密的地形图,晏真人第一时间看向言枕词。

言枕词也很惊讶,他无辜回看晏真人:“不是我给他的。”

薛天纵适时说话:“掌门,先时我在藏书楼碰见度先生,地形图是我找给度先生的。”他见晏真人神色古怪,奇道,“弟子做错了什么吗?”

晏真人呵呵一笑,心说你倒没做错什么,就是做事情的时候记得看看你身旁的太师叔祖,这种殷勤很不该由你来献啊!

他接过了绢帛,细细看去,只见白绢上黑笔绘图,红笔划线,制得清晰又明了,哪怕是对水陆地形一概不通的人,看了这幅图,也能成竹在胸。

晏真人自己看过之后便将白绢传给其余在场人士。

待静疑女冠、佛国首座一一看过且再无疑问之后,白绢又回到了晏真人手中。晏真人将其珍而重之地折叠收好,随即和颜悦色:

“这段时日先生辛苦了。先生放心,剑宫即刻开始梳理水道,待图上水道都处理完毕,我再寻先生问策。这时间里,还请先生好好休息,不如就由师叔带先生逛逛剑宫景致?”

知情识趣!度惊弦突然对晏真人刮目相看。

等等,我为什么有一种被双手奉上的感觉……言枕词纳闷地看了一眼晏真人。

正事说完,众人先后离开接天殿。

剑宫晏真人已和翟玉山已先走一步,前去处理水道事情了。

薛天纵落在后边,安排佛国首座与落心斋斋主事宜:“首座、女冠,剑宫已准备好了清净歇息之处,请随我来。”

佛国首座颔首:“好。”

静疑女冠笑道:“今日也没费什么神,不忙休息,我带着弟子在山间逛逛就好了。”

薛天纵便要找弟子来领静疑女冠领略山中风景。

静疑女冠却再道:“我也非第一次上剑宫来,不用这些虚礼了。若你有暇,倒可以同我走走,我有些好奇你在燧宫见闻。”

薛天纵道:“今日晚间必来找斋主。”

薛天纵与佛国首座先行离开。

静疑女冠带着计则君落后数步,悠然闲话:“我听闻薛天纵逃离燧宫的一路上都有你相陪,这一路以来,你觉得燧宫如何?”

计则君长长叹道:“虽是魔徒,不容小觑……但这一次我们并未见到传言中界渊之下第二人明如昼,这叫弟子有点疑惑。”她深思道,“我听薛师兄提起当夜情况,明如昼显然极为暴怒,加之明如昼功法极其适合刺杀追踪,弟子实不解明如昼为何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静疑女冠挑挑眉,片刻后说:“兴许是被事情绊住也未可知。界渊如今越来越少出现人前,一应事宜皆是明如昼处理,你担忧明如昼心中另有算计,明如昼恐怕也担忧我们会趁机偷营。我们偷营,未必成功,可若真将本来不想出来的界渊引出,明如昼恐怕也承受不起界渊的怒火。”

这个思路很能说得通,计则君也释然了。

静疑女冠又道:“燧宫给你这样的感觉,那薛天纵呢?你觉得薛天纵又如何?”

计则君:“薛师兄自然是不错的,剑宫大师兄,名副其实。”

静疑女冠便温声问:“那你喜欢薛天纵吗?还记得你的师父正是死在剑宫的吗?”

晴空一声霹雳!

计则君翻身跪地,惊叫辩解道:“斋主!弟子没有——”

静疑女冠摆摆手,阻止弟子急急的辩解:“我如今并未怪罪于你,这样的事情也许找来你联姻大庆的小师叔和你谈会更好一些,但如今局势叵测,我们也就只能将一些不很必要的繁琐考量减去,由我来亲自问你。”她低头凝视计则君,再问“计则,抬头看着我,如实告诉我,你喜欢薛天纵吗?你对你师父的死如何看?”

膝下的雪足够冰冷,正好使计则君冷静下来。

计则君低头思忖许久,再抬头时,已恢复往日的冷静与大胆:“斋主,弟子确实因为同薛师兄走了一路而对薛师兄有所好感,但斋主明鉴,弟子并未曾想同薛师兄有更进一步的关系。至于师父……弟子想,如今我们已同剑宫联合对付界渊,正是该亲密无间,精诚合作之时,当此之际,反复质疑师父的死因,除了破坏两者的亲密关系之外,再没有别的价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师父的死,弟子时刻铭记在心,也一定会弄清原由。但不是现在。”

静疑女冠面上掠过几缕欣赏与欣慰。

这话她曾与静明说过,但静明绝不可能转而告诉计则君。

计则君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正是她看好对方的原因。

一派之主,不可感情用事。

无论亲情、爱情,无论师徒恩义、男女欢愉。

她拂尘轻轻一扫,将计则君扶起。

师徒恩义上,她已将自己证明;剩下男女之欢,眼前倒是一个不差的时机。

静疑女冠微笑道:“你可知我们落心斋的由来?许多年前,落心斋创派师祖出身剑宫,只因于剑宫之内受了情伤,方才在一怒之下离开剑宫,创立落心斋,‘落心’二字,便从此来。但祖师虽然在剑宫中受了轻伤,却并未将整个剑宫迁怒,倒时时将师门惦念,这也是多年以来,剑宫落心斋虽小有龃龉,可一向同气连枝的原因。”她看向计则君,“你与薛天纵均是极为优秀的弟子,故而……你若真喜欢薛天纵,这对于斋中及剑宫也算再续前缘的一门喜事,斋中不会反对。若薛天纵于你也有意,想来剑宫也不会拒绝。”

今日对话远出计则君意料,她一时不能回神,直到站起来了还始终怔怔。

静疑女冠将要说的话说完了,便自往休息处走去。

她的拂尘抚于臂弯,万千柔丝,随风轻扬。

她心中在想:

计则,你既喜欢薛天纵,便去喜欢,你当然可以同薛天纵结发成亲,你若幸福,我亦高兴。

但我对你,还有更深的期许。

唯有了解,方能战胜。

当你战胜情爱之日,我就定你为下任斋主,将这落心斋的权柄与重任,传递与你!

剑宫之中,薛天纵将手头诸事一一处理安排。

他记起静疑女冠先时的话,又得知静疑女冠已经回到客院歇息,便往对方院中走去,刚至院门之前,便和计则君打了个照面。

薛天纵:“师妹。”

计则君有点心不在焉,直到薛天纵叫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匆匆点头:“啊,是薛师兄……斋主在房中,薛师兄进去吧。”

两人擦肩而过,薛天纵注意到计则君膝盖处有些雪污。

他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旋即再度前迈。

计则君也很快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她坐在桌前,心中纷杂,呆呆地喝下了半茶壶的水,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纷杂些什么。直到一声突兀的“叩叩”敲门声响起,她才骤然惊醒,扬声冲门外道:“稍等,来了!”

“吱呀”一声,计则君将门打开。

屋外风加雪,无有人踪,仅仅一叠干净的衣物,安然放在回廊之下。

众人早早各自散去,唯有度惊弦与言枕词偷得浮生半日闲,信步走在主峰山道之上。

天光照雪光,雪光映着天光。

两人踩着一地碎琼乱玉,并肩向前。

山在天上,云在脚下。

千重云海无尽高山的壮阔之景就在眼前,蜿蜒崎岖又漫长的小道上,度惊弦走着走着,突然站定峭壁旁边,流露三分回忆:“似乎过去也有此一幕。”

过去当然也有此一幕!

那时界渊还是原音流,剑宫晏真人因不明伤势卧病在床,他尚还没有表明身份,只装作剑宫一个小小的弟子。

他们发现离禹尘剑受秽物污染,剑身龟裂。

他们决定前往佛国。

他们站在山道之前,也见着千重云海,也见着无尽高山,也见着云似沧浪随风涌,山含水底水接天。

过去如斯美妙,如斯惹人回忆遐想。

言枕词嘴角含了一点笑,他刚要开口,前方突然传来剧震!

只见山体振荡,飓风刮过,云雾翻涌,正是离去的晏真人使剑宫弟子开山凿石,贯通水道所引发的动静!

回忆被打断,眼前情景不再宛如过去,浅淡的遗憾自言枕词心中一掠而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晨间的空气涌动着使人清醒的冰冷。

过去藏珍宝,未来遥相望。

他悄悄握住度惊弦的手。

阿渊,我只望我们能够携手走上很久与很远。

方圆殿是剑宫执法堂,独石居是执法长老居住地。

薛天纵处理完一日事情之后会在休息之前前来这里一趟,将事情一一向翟玉山禀报。

如今剑宫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困龙大阵的布置,度惊弦所给图录工程非小,又事涉机密,晏真人也是□□乏术,索性将其中一多半交给了翟玉山,让翟玉山薛天纵师徒随时督促进度,务必使困龙大阵尽快完工。

薛天纵禀报之时,翟玉山听得十分认真。

接天殿议事中,他虽冲度惊弦提出质疑,但议事之后,他却未做任何阻挠困龙大阵布置的事情,相反,他同晏真人一样,为大阵的彻底成功殚精竭虑。

这是剑宫的绝佳机会,也是他的绝佳机会。

困龙大阵能将界渊困死,当然也能将剑宫困死。

他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是大阵成功,燧宫降临的那一刻——

翟玉山目光凝住。

片刻之后,他对薛天纵说:“很好,就依如此做。”

薛天纵:“是。”

翟玉山又道:“见过你的徒弟了?”

薛天纵:“罗友、褚寒皆见过了。”

薛天纵两个徒儿,罗友尚好,褚寒却已死在静微女冠丧身当日,胸口正插着静微女冠玉剑!

翟玉山:“你见了也好,我没有照顾好他。”

薛天纵摇头:“此事怎怪恩师!无人能想到静微女冠之事……”他不期然想起计则君,但很快收敛精神,让佳人的倩影自脑中消散,凝神回答翟玉山,“要怪也怪徒儿思量不周,准备不足。”

翟玉山:“天纵——”他缓缓道,“为师以你为傲。”

他看着薛天纵。

他并未说谎。

这个徒儿天资高绝,一心向他,宁愿背负骂名,宁肯九死一生,也从无更改,有徒如此,夫复何求?

但薛天纵固然对他恭敬爱戴,却也对剑宫深情厚意。

翟玉山都不用试探,就知道薛天纵绝对不可能离开剑宫,更遑论和他一起将剑宫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那这个好徒儿,也就只能和这冰冷的宫殿一起腐烂了。

一月不长,三月不短。

当剑宫上最后一条水道贯通,阻隔地脉水的巨石抬起,浩荡地脉之水霎时冲下山峦,经流之处,彩虹连片而起。

剑宫也正式传帖天下,约界渊于剑宫峰顶,生死一战!

作者有话要说:七千一百,就不算补更,当昨天和今天的一起更了吧,啾~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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