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啊?我…我在哪里啊…”
杭殷殷羸弱得很,睁眼那一刻,无数记忆醍醐灌顶,只是抬手蹬腿的力气都没有。
“你们两个姐弟,吃我的用我的,好啊,现在还装病,一病就病十来日,有本事的,去别的地方挺尸去,也别赖在我老林家呀!”
边上妇人继续狠戾得说着话,“这个龌蹉的死丧门星,害死她自个儿家的爹和娘,现在又反过来祸害我这个姑姑,我杭秋雨这些年容易么我…”
这个女人的声音这么刻薄,杭殷殷脑海深处早已觉醒,这就是原主的那位堪称尖嘴猴腮的极品黑心姑姑,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的姑姑?杭殷殷也是醉了。
“好了秋雨,为娘求求你,别再骂了,殷殷才睁了眼,你看她眼窝子深的,趁着当下,赶紧去厨房弄碗粥给她喝吧。”
说这话的,是躺在炕上的一个老人,看上去应该七十岁出头,整个人看过去瘦骨嶙峋,可以看得出来,她多年卧着,腿脚不便。
杭殷殷微微眯着眼睛,端详这个家,看起来很破,环境相当之糟糕,破炕,破凳子,破纺纱架子,反正什么都是够破的,还带这么一个极品姑姑,也是呵呵哒,不过还在有一个很慈心的奶,这一点,杭殷殷还是满足的,老天爷也没有太残忍!
“啥?我伺候老的,还要伺候小的?没门!娘啊,杭殷殷这个死丫头装病已经十来天没有下田干农活,这田里都长草,现在还让我给她盛粥,哼,没门,没门!”
杭秋雨摆摆手,她决定了,她才不会给杭殷殷着贱丫头做这样事,那些事情,除非她给她自己的三个孩子们做,那还差不多。
杭殷殷其实已经醒来了,她就静默假寐,看姑姑杭秋雨如何唱戏,她自导自演的戏码还是不错的,这个恶心透顶的姑姑…哼……
“秋雨啊,殷殷好歹是你的嫡亲侄女,你不能这样对她,她也不是懒,之前田里干这活儿,下那样的磅礴大雨你还让孩子在雨里在田埂里捣鼓一夜,能不伤寒么?秋雨啊,看在殷殷死去的爹份儿上,你还是…”
炕上老人家忍不住一阵哭哭啼啼。
听到奶哭泣,杭殷殷的心里很是难受,再怎么说,杭秋雨姑姑也要喊奶为亲娘,不是吗?为什么对自己的亲娘娘也这样,这样的姑姑太恶心!
“什么,你这个老不死的,现在还懂得怪我是吗?”
杭秋雨两只手叉腰,“我韩秋雨倒是欠谁了!连亲娘都这样糟践我呢!罢了,你这个老不死的也一同滚了!若是和杭殷殷一起死,我也无限欢迎,那乱葬岗就是你们的好去处…”
“秋雨啊,你好歹我是女儿,你怎么忍心说这样的话呀。”
老人家更是一阵子抽搐,若是可以,她真想从炕上爬起来,从厨房弄一点粥水给殷殷喂下,好不容易翻一个眼神,代表还活着,她姑姑很明显是想她死呀。
“咳咳…”杭殷殷总算清醒过来。她早已醒来,只不过这样一来,让大家注意到她而已。
小表妹苑苑扑着过来,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就好像美丽的蝴蝶在上边停驻一般,扑着白嫩嫩的小手儿,“表姐醒过来了,表姐醒过来了,太好了,嘻嘻…”
杭殷殷知道,这是宿主的表妹,名叫苑苑,是姑姑杭秋雨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小女儿。她心地善良,一点儿也不似她尖酸刻薄的母亲。说真的,对苑苑小表妹,杭殷殷还是非常有好感的呢。
“表妹…”杭殷殷此刻陡然精神了一下起来,她意识很是清明,更是看清楚那个妇人,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妇人,下巴尖锐得几乎可以刺破窗纸,整一雷公脸母猴王,尖酸刻薄、阴戾毒辣这八个字就是为她而诞生的。
“哟,还真的醒,这下好了,老娘可要倒赚个十两八两的,不至于弄到乱葬岗去,那卷尸首的破席子也是要钱的呢。”
杭秋雨眼皮飞快上下翻转,心里盘算着这般,然后走过来,对着破席上命只有半条的杭殷殷颐指气使,“那…那什么…你没死的话,赶紧快把院子的水扫一下,你也挺尸十来日,这雨一直下得遭人烦…”
“秋雨啊,你侄女刚刚醒来,你去厨房弄碗粥给她吧…”
老祖母有些不忍,殷殷刚刚从鬼门关逃离出来,她姑姑就使唤上了。
杭秋雨从院门外弄来扫把,拿了过来,极为熟练得在韩殷殷身上打了几下,“殷殷啊,快起来,咱家可不要吃白食的,你知道怎么做了?”
姑姑嘴巴说着,那扫把狠狠得,一下又一下打在杭殷殷身上,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架势。
卧病在床的老祖母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她心中知道,杭秋雨这个女儿向来心狠,她侄女儿殷殷病得那样重,好不容易回光返照了一点,竟还如此下得了狠心呀。
这,哪里是当人家姑姑的呀!
杭殷殷发誓,如果自己赚钱了,一定要带离弟弟和奶离开这个恶心的姑姑家的,杭秋雨,你给我等着……!
最后一下,杭殷殷挺起有限的一丝力气,反而握住那扫把,原主以前就是被姑姑杭秋雨给虐待致死的,前世身为军医的她,怎么会受到这样的委屈?
“姑姑…你这是要当着祖母的面,把我活活打死么?”
杭殷殷扯尽最后一丝气力,痛苦得朝着门外呼喊,“快来看看呀…姑姑…姑姑要打死我…姑姑要决绝了我呀…”
杭秋雨一怔,这个杭殷殷何时变得这样厉害,她明明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乡里乡亲的议论,现在若是捅出去,她杭秋雨有还有活路么?
机智的杭殷殷总是让姑姑停止打她。
杭秋雨生怕被人捏住把柄,趁着乡亲人进院子里头瞧瞧之际,杭秋雨赶紧将那扫帚给扔到一旁。
“殷殷呀,你总算醒过来了呀,我的殷殷呀,你得好好活,这样我才能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大哥呀…”
姑姑杭秋雨眼泪鼻涕一起下来,弄到杭殷殷身上好不恶心。
杭殷殷睁开眸眼观察一番,怪不得姑姑会做此行径,原来林家小破柴院外头已经堆满各种各样看热闹的本村人。
原来原住这姑姑挺好面子的呢,杭殷殷心中暗笑了一把,心道以后可有这个好手段好生惩戒姑姑的了。
熟料,这个阴狠的姑姑当着人明面一套,又背着人暗面儿一套,杭秋雨抱住殷殷羸弱的身躯之时,泣声安慰得同时,杭秋雨暗地里还用手尖锐的指甲狠狠戳杭殷殷的后背脊梁骨。
杭殷殷早已不是羸弱可欺的原主,她可有得是戾气和手段,抱着姑姑杭秋雨痛哭的同时,暗地里一口咬住杭秋雨的肩膀,痛得杭秋雨那个咬牙切齿的。
偏偏杭秋雨不能推开杭殷殷,若是推开她,众目睽睽之下,岂不是要被人诟病,说虐待侄女什么的。
杭秋雨心头一颤,这个孽种啥时候变得这般不好拿捏,这到底是咋的了?
杭殷殷铮铮得看着自己姑姑,看最后谁拧得过谁,她杭殷殷才不会怕她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