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往大生堂药铺走近一步，殷殷鼻子所闻到的血腥味越浓稠了一分。
待殷殷走到药铺门口，只见一方担架横陈在大生堂药铺门口，一位青年孕妇重度昏迷躺在上边，挺着大肚子，下身流血不止，很是吓人。
青年孕妇身侧跪着一年级轻轻的女子，哭得很是伤心，“好心的掌柜的，快救救我姐姐吧，再不救她她就要死了，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呀。”
“去吧去吧！我们大生堂不会医治这般垂死之人的！再说这街上又不是我们这一家药铺！”
张林氏磕着瓜子皮儿，目光满是阴寒之色，忙甩着袖子轰赶担架上的昏迷孕妇还有孕妇的妹妹，丝毫人情味儿都不讲的。
孕妇妹妹不甘心，再上前求药铺掌柜张大生却又被轰走，掌柜的两个药童就好像门神似的将孕妇阻在门外。
围观的百姓们不禁把头给摇断了，这什么世道呀。
孕妇的妹妹哭得死去活来，抓着张掌柜的膝裤，“张掌柜，求求你救救我姐姐一命吧，这方圆几里是有好多家药铺了，可抡起有良心的掌柜的，还是数你这一家，上一次我亲眼看到你为那些灾民们亲自颁发伤风药呢，这一次怎么就见死不救了呢。”
张大生掌柜背过身子去，面色浮现一抹怜悯之余，强作果决得道，“走吧，快走吧，你姐姐是死胎难下，赶紧为你姐姐安渔场后事才是要紧…”
“不！不！掌柜的，姐姐昨晚上还好好的，不可能的，我就这么一个姐姐！掌柜的，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那个叫妹妹的，跪下来又给张大生连磕了几个响头，头皮都磕出血来，凄厉得道，“姐姐这腹中孩儿是个遗腹子，姐姐有了身孕，姐夫不久前就前往前线打仗，战死沙场，只是姐夫林家的独脉呀，掌柜的，我求求你了，如果需要银两，我愿意卖身为婢，一辈子感谢你的大恩大德！”
这般凄惨恳切的言语，几乎叫张大生动摇的了，他本打算再上前看看那个孕妇，谁知婆娘张林氏抓住了他，窃窃私语道，“大生你不想活了吗？你刚刚不是说没有把握医治好吗？这可是死胎不下，等同死人了的，治不好，可要把我们大生堂的名誉给搭进去的。瞧瞧对面的几家药铺都是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你倒好，你是个好心的…可别招惹官府的人来！”
张大生咬牙一狠，面色僵硬，毫无表情，对着孕妇的妹妹道，“去别家吧，我们大生堂不医这样的死人！”
“这孕妇还没断气呢，张掌柜就判人家是死人，真的是死人，还是作为大生堂掌柜的你无能呢？”
人群之中，一句犀威威的言语叫张大生后背冒腾不少冷汗来。
他张大生这辈子苦专研药理医术，自诩也是一个医治好过不少病人的好郎中，这“无能”二字堪堪刺入他的心窝，叫张大生好生难受。
“原来是你？！”
张大生看见一位小小女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清丽绝尘的面色流露出的皆是对张大生的鄙夷，这不是日前向他的大生堂兜售海马的女子么？
“是我。”殷殷自然怡得笑了笑。
“我无能？”张大生拿手指了指自己的下巴，他张大生自问自己也算是这一带的名医了，他不会医治死胎不下的孕妇，难道她一个小小女子就会医治得了。
殷殷定定得看着张大生，“那孕妇明明还有生命徽征，你却说是死人，这不怪你无能怪什么？”
“你能你上。”轻蔑的笑声从张掌柜喉咙溢出，俨然现代那种别瞎哔哔，你行你上啊。
环顾了一下四周，殷殷淡淡得道，“我上就我上。张掌柜，借你药铺一用。”
殷殷这一声，叫满众哗然，可要知道死胎不下这种危症，哪怕你把孕妇送到京城宫中太医院去寻求医治，宫中太医也没几个敢接手的，毕竟风险系数太大，搞不好，要一尸两命的，这也正是为何张掌柜要避之则吉。
而张大生掌柜的医术高明和贤德品性在外也有不少盛名，想当初，大生堂还给林爷太傅这样位高权重的人看过病呢，医术比起宫中太医简直是不遑多让。
围观的百姓们就纳闷了，如果连张大生掌柜的，都说医治不好，难道殷殷这个小丫头片子就可以医治得好么？
瞧着殷殷丫头叫人把产妇抬入大生堂，张大生掌柜婆娘喃喃叫唤了起来，指着殷殷就一顿好骂，“哪来的山野死丫头快滚回你的山沟沟里头去，别以为上次你把海马卖给我们，我们就跟你们熟，你个小丫头片子要治，滚出去治，别让产妇死了，玷污我们大生堂百年的清誉！”
哪管那个张林氏骂得难听，殷殷纯当一个破母狼在吠吼呢。
“殷殷姑娘，药铺可以借你一用，不过我可事先说明，如果孕妇在你手，出什么事，可无关乎我们大生堂，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结果，这后果你可要全担着的，可听明白了？”
张大生拦在婆娘张林氏跟前，说着这番话，却让张林氏高兴不已，张林氏附和道，“殷殷，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可听清楚了？”
“经我的手，自然是我负全部后果。”殷殷脸上神色依旧一副清风云淡的样子，仿佛这个世界上还真没什么能难得住她。
大姐文秀一听，可吓坏了打算过去叫弟媳回家得了，干嘛吃力不讨好还要无端端扛这样的后果。
文涛、文喜不可思议盯着殷殷。
特别是徐绿儿眼珠子就对殷殷胆大率直的气势给佩服了个五体投地呢。
楚文轩拉住文秀的手，“大姐，咱要相信殷殷，你忘记那一夜，殷殷医治好诸葛大娘的外甥犬娃了吗？”
“是呀！文秀，文轩说的对呀！可不是治好了犬娃，既然能够治好犬娃，那也一定治这个孕妇。”
诸葛峰那个晚上，可是亲眼目睹殷殷治舅舅家的犬娃小表弟呢，无论如何，诸葛峰都是相信殷殷弟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