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照料,她也不会回来了。
临空起身,对着师父鞠了一躬道。开口却是哽咽的,“请师父,让她重新回来好不好,这不应该是她的结局的。”
方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好徒儿,有因有果,这因已经种下了,果该由你来等了。”
说完,方丈消失。
重新归于黑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当小和尚不再是小和尚了,没了以前稚嫩模样,岁月在他的脸上添了几分硬朗,平淡的目光只有在看到那桃树的时候才会变的声邃。
新来的小和尚,在门口偷望着师父。
一棵光溜溜个树干有什么好看的。
临空弯着身子,将清晨里挑来的水,浇在了树身上,幽深的目光看着歪着树干。哪里曾有两个人,并肩坐着。
手指摸上粗粝的树干,临空说话时有若叹气,“已经十年了,又到了三月春天,你长片叶子也好啊。”
“琉颜,我是不是还有等个十年?我不怕等,只怕你回来的时候,不认识我了。”
挑着水转身离开。
第二天,临空是被新收的几个半大的孩子叫起来的。
临空只披了衣服,出来时便看到了树枝上,点缀着粉色的花芽。
“师父,我们还以为她是死了呢,原来还活着啊。”
“对啊,师父,你可真厉害,死了的树都给活了。”
“……”
“我等到了。”临空摸着几个小小和尚的脑袋,“去晨诵吧。”
“是,师父。”
几个人小小和尚转身,剩下临空转身,取了两只水桶,去挑了水来。一瓢一瓢浇下去,哎不忘嘱咐道,“只是不知道,等到你再化为人形的时候我还在不在。”
笑了笑,“也没事,看着你活着我就开心。就算我走了,也会让徒弟记得照料你的,你别着急。”
浇完水,也总得立在它身边站会儿。
一直看着树干处,偶尔会有一个俏丽的少女,对着她轻笑一声,“呆子。”
临空病了,卧床不起,还不忘让徒弟记得每日的从水潭里取的水不可以忘。
一日一日的,精神愈加不济。
每日不忘问上一句,“花还开着吗?”
“开着呢,师父。”
从春日熬到了夏日。
是夜,临空只觉得自己是熬不过这一日了。缓慢的爬起身来,扶着木墙往着桃树走。
走上一步,往往要喘上一口气。
过上了许久,才出了门,远远望着那树看的烂漫的桃花,一双眼睛倒是先红了。
费上了大半晚,终于到了桃树跟前。
双手勉强扶着腰,笑了笑,“许久没来看过你了,今日……怕也是最后一次了。皮囊就是有些麻烦,生老病死,谁都躲不过。”
“就这样……看你一样也很好。”
他摸着树干,做最后的告别。再慢慢的挪着步子后退时,想再看看歪脖子树干。
长久的静默。
仿佛是眨眼间的事,开的摧残的花又在一瞬间凋零,转而取代的是粉色的果子,挂满了这棵树。
如梦如幻一般。
他突然想到了琉颜仰着下巴对着他道,“你看着吧,它准会结果。”
如赴一个迟到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