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眼神转向小山东,这个问题,其实也是这些天,一直在困扰我的问题,之前听鬼面人说过滇西鬼门,但是,这究竟是一个什么门派,我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小山东把唢呐往背后一插,连搭理都没搭理钱老三,迈着步子就向外面走出去。
“鬼音现,鬼门开,三山五岳皆跪拜,如果你真的是滇西鬼门的人,还请留个字号。”
钱老三的声音在老食堂里响着,但小山东却已经离开了,我见形势有点不对劲,赶紧跟钱老三做了一个拜拜的手势,带着杨楚红也离开了老食堂。
从墙洞里爬出去的时候,小山东正好背对着我们。
“晚上我没地方住,能在你们那里挤上一宿吗?”
对于这种无理的要求,我是肯定要断然拒绝的,只是杨楚红这小妞不知道发的什么神经,居然一口就答应下来。
领着小山东朝杨楚红家的小区走去,我的心里也在犯嘀咕,有好几次想开口问他关于滇西鬼门的事情,但是话到嘴边,我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倒不是老子怵小山东,而是我现在对小山东的状况不明,万一问错了话,那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
到了杨楚红的家里,四喜子正在跟欧阳珍一起看猫和老鼠,这小子,放着这大好的机会不用,竟然还有兴致跟胖妞看这东西。
四喜子见我们回来,而且还带来一个陌生人,有些奇怪,就随口问了我一句:“这是你朋友啊?”
“算是吧。”我机械地答着。
接着四喜子就把我拉到一旁,跟我说:“那事情查清楚了,这个宋卫星,以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后来因为教学成绩优异,被调到我们县教育局当科员,只是你说的那个副市长,猴子那里没查出来。”
四喜子口中所说的猴子,是我们乡里的一个人,前些年当兵回来,被安排在县公安局当协警,跟四喜子是堂兄弟,我中午回来让四喜子去办的事情,就是这件事。
今天见到宋卫星对老食堂闹鬼的事情如此忌惮,我就越发肯定他跟白衣女鬼这件事情肯定有牵连,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让钱老三帮忙驱鬼。
小山东倒也是不客气,才走进杨楚红的家,就直接躺在了沙发上,把杨楚红跟欧阳珍给挤到另外一张小沙发上坐着。
四喜子这人急公好义,心里有些不乐意的事情立马会在脸上表露出来,他走到小山东的身边,拍拍沙发说:“兄弟,有点男人样行吗?”
小山东眯缝着眼睛望了一眼四喜子,没搭腔,而是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这一下可把四喜子给搞毛了,他一把抓住小山东的手就要往外拉,可是,他才搭上小山东的手,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四喜子的脸瞬间就变得惨白起来,身上也在瑟瑟发抖。
不好,要出事,我赶紧上去,冲小山东说到:“松手。”
话音刚落,四喜子的手就从小山东的手上弹开了,而四喜子的脸还是依旧惨白,豆大的汗珠也一滴滴的往下掉。
“这人有些邪性,没事的话,最好别去招惹他。”
吃过这个亏,四喜子哪里还敢去招惹小山东,他一个缩在角落里,嘴里在叨叨的说着一句话。
“我看到了鬼,我看到了鬼。”
这一幕,把两个女孩都吓坏了,欧阳珍跑去拿来一块热毛巾,给四喜子擦着脸上的汗,杨楚红则是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你这朋友看来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也怪自己嘴欠,当时不应该跟杨楚红介绍说小山东是我朋友,现在看来,我的这个朋友是当定了,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一晚,四喜子一个人抱着被子睡了一宿,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是脸色发白,像是在冰窖里睡了一晚上一样。
我跟小山东没在杨楚红家里吃饭,而是直接奔向宋卫星的家里,今天是老太太上山的日子,我们可不敢耽误了人家的时辰。
到了宋卫星的家里,林子叔他们早就已经等着,而宋家的几个子女,经过昨天晚上老太太青额头的那件事情之后,几乎都没睡好,脸上都是疲惫之色。
前些年,我们县里还都是土葬,但是随着火葬的施行,很多人家都开始慢慢接受了这种形式,而宋卫星作为教育局局长,这个头那是必须带的,不然会被落下口舌,影响到他的前程。
县里的火葬场有些远,开车过去的话,需要半个小时车程,而接送老太太遗体的殡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在一阵啼哭声中,老太太的遗体被抬上了殡葬车,但是,这一次宋家的几个子女,都没有上那辆殡葬车。
老人过世上山,如果一路没人陪着,会让外人觉得有些不孝,但宋家的子女宁愿被人家说成不孝,也不愿上车,多少是跟昨天晚上的事情有关系。
众人僵持了一番,一个女孩迈步上了殡葬车,我见宋卫星的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就知道那个女孩就是宋卫星从外地赶回来的女儿。
“你们也上去吧,这样的话,路上也能热闹点。”
说话的是这场白事的知事,他这话,得到了宋家几个子女的赞同,我们这几个人,都是吃死人饭拿死人钱的,在这方面也没有啥忌讳,大家在林子叔的带领下,也上了殡葬车。
有了我们,殡葬车里的气氛好了很多,不然,宋卫星的女儿一个人在车上,怕是会冷清很多。
这一路开到火葬场,我们丧乐队的声音就没有停过,而我偷眼看宋卫星女儿的时候,发觉她的眼角早就噙满了泪,泪眼婆娑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就有一种想去保护她的冲动。
火葬场,人这一生的终点站,有时候,想想自己也是蛮悲哀的,当初降世的时候,是赤条条的来,等到人过世之后,也是赤条条的走,人这一生忙忙碌碌,到最后还是啥都没带走。
宋卫星女儿哭的很凄惨,等到大家要把老太太的棺材抬下去的时候,她用双手死死抱住棺材的一头,死活也不肯让人把老太太给抬下去。
几个婶婶上来劝说着,宋卫星女儿终于还是放开了手,老太太的棺材也被大家抬到了告别厅,这也是老太太的最后一站,之后,就会化为一捧骨灰,跟这喧闹的世界道别。
我其实很怕来火葬场,原因是因为我能在这里看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比如现在在门口,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向我这边看来。
老头看摸样七十多岁的样子,精神矍铄,但是我知道,他绝对是一个在这里游荡的孤魂野鬼。
我冲老头微微一笑,老头赶紧把身子缩到了大门里面,好一会儿才探出一个脑袋,在查看着我,是否还在注视着他。
让老头失望的是,我依旧是在冲他笑着。
在一阵哭天喊地的哀嚎声中,老太太的棺材被拉到了焚化炉,我们在外面吹打着乐器,伴随着我们的乐曲声,那耸立着的烟囱,冒出一股青烟之后,一切都回到了沉寂。
焚化之后的骨灰需要处理过之后才能拿出来,而我们正好能趁着这个当口休息一下,我们在一旁的亭子里坐下之后,才发现,宋卫星的女儿也在这里坐着。
我想坐到她身边安慰她几句,却看到有人比我先到了一步,那人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白头发老头。
老头憨态可掬的望着宋卫星女儿,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孙女一样,我这时也隐约觉得,他们两人之间绝对熟识,不然老头的眼神不会如此的和蔼。
我终于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啊?”
宋卫星女儿很明显没想到我会主动跟她交流,毕竟我们之间的身份相差的实在是太多,但是,人就是这么奇怪,当你在别人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送上一句祝福的话,就会拉近彼此的距离,而我这一声问候,时间掌握的刚好。
“我在想我奶奶。”
“看得出来,你跟你奶奶之间的感情不错。”
宋卫星女儿眨了一下眼睛,说:“奶奶以前最疼爱的人就是我,只是我没有想到,自己才出差,她就离我而去了。”
“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你也没必要这么难过,何况你奶奶还是无疾而终的,也算是圆满了。”
忽然,宋卫星女儿问了我一句:“昨天入殓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场啊?”
我不清楚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习惯性的回答了一声:“嗯。”
“我听说昨天晚上她……有些怪异。”
她说的怪异,应该就是老太太额头上的於痕,这也难怪,像这种灵异的事情,不传到宋卫星女儿的耳朵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宋卫星女儿就开口说:“其实我知道,那是我奶奶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情,她放心不下,这才给了我一个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