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妃蒋雪晴娇声开口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皇上昨儿个在臣妾的瑾祁宫待到很晚,臣妾早上实在起不来,这……臣妾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皇后娘娘若要怪罪,臣妾只能领罚了。”
这字字句句虽然是对皇后叶赫婷说的,但蒋雪晴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楚雨霏。叶赫婷坐在高处,一目了然,又怎会不知呢,这好找个台阶下。
叶赫婷淡淡开口说道:“瑾妃是在做自己的本分之事,有何罪之有呢?既然瑾妃都这么说了,那就努力为皇上开枝散叶吧!”
这话旁人听了许是没什么感觉,但传到谨妃蒋雨晴耳中却刺耳的打紧儿,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努力想要个孩子,要个属于自己和莫焯钧的孩子,可是天不尽如人意,蒋雪晴心脏一阵抽痛。
缓了许久,抬起眸子,看向楚雨霏,那个皇上莫焯钧在睡梦中都心心念念的人,徐徐开口说道。
“这恐怕本宫要咨询一下楚嫔妹妹了,想来曾几何时,皇上在楚嫔妹妹那儿可谓是流连忘返,还有一两次彻夜未归寝宫,但那第二天一大早,妹妹还是早早起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让本宫好生佩服。”
玉竹听完恨不得跳起来,这瑾妃暗讽起娘娘来倒还没完啦!
“瑾妃娘娘莫要拿楚嫔开玩笑,楚嫔若有什么得意之处,自会拿出来与各位娘娘相处,只可惜楚嫔终究是一位过路人罢了,瑾妃娘娘不如还是问问皇后娘娘吧,皇后娘娘已育有三子,经验自然比我们一般宫嫔要多得多。”楚雨霏语气中带些凄婉与真诚,让旁人听完不禁一愣。
瑾妃蒋雨晴却勃然大怒,她好不容易一开话题,这个楚嫔就凭她现在这副模样还赶往自己伤口上撒盐,不由厉声道。
“大胆楚嫔!见了本宫,未曾行礼,还敢这么与本宫说话。本宫代你如自己姐妹,看着亲昵,打趣儿两句,你竟敢扯进皇后娘娘,此乃以下犯上!”
楚雨霏闻言仿佛一惊,眼眶微红,未等身子站直,就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
“楚嫔知错,请瑾妃娘娘恕罪啊!楚嫔知错,请瑾妃娘娘恕罪啊!”
许是声音太小,瑾妃仿佛没听见一般,压根儿看都不看楚雨霏一眼,反而转身跟皇后叶赫婷寒暄起来。
叶赫婷甚至蒋雪晴的性子,现下直接帮楚雨霏求情只怕会害了她,只好也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与蒋雪晴扯东谈西。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楚雨霏额头已经布满了冷汗,身子开始轻微的摇晃起来,在座的嫔妃们都早就发现了,可皇后娘娘和瑾妃娘娘都尚未开口,她们也不敢多加言语,只怕惹祸上身。
如果早上出门前没有听到楚雨霏的那些话,玉竹和芍药此时只怕已经等不及了,她俩的目光牢牢地钉在楚雨霏身上,不敢移动。
其实皇后叶赫婷的目光早已观察到了,刚想开口道:“瑾妃,其实楚嫔也是……”
“娘娘!”玉竹的惊呼打断了她,所有的目光霎时间聚拢在楚雨霏身上,只见她瘫倒在地,双目紧闭,神情痛苦,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
“瑾妃,你看看你到底是在做什么!”皇后叶赫婷自上次皇上莫焯钧亲自来告诉她楚雨霏失忆一事,就心知楚雨霏对莫焯钧而言并不一般,楚雨霏本就是为救他二皇子落下病根,如今又昏倒在她雨馨殿,叶赫婷已是心乱如麻,口不择言道:“你们当本宫这雨馨殿是什么地方!任凭你们撒野胡闹么!在楚嫔醒来之前谁也不许离开!”
“小李子快去传太医!”叶赫婷怒声吩咐道。
玉竹和芍药跪在楚雨霏两侧,很是着急,却又不敢贸然搬动她,只好在一旁等待太医的到来。玉竹更是不能自持,早已哭成一个泪人。
小李子叫来的不是玉竹和芍药相熟的舒沁海,而是年长资历颇深王太医。
王太医一进门见此情况,也顾不上给各宫娘娘请安了,俯身跪地于楚雨霏身侧道:“劳烦两位将娘娘身子扶正,微臣好方便给娘娘诊治。
玉竹带着哭腔“恩“了一声,一边动手一边瞧着芍药,只见芍药动作轻柔的将楚雨霏身子板正,靠在自己身上,还有用极轻微,旁人不易察觉的幅度摇了摇头。
玉竹不敢开口说话,只好深深信任着芍药,暗自抹抹眼泪,看情况行事。
“皇上驾到!”又是一声尖细的声音,殿内众人皆是一惊。皇后叶赫婷从位置上快步走下来,身后跟着瑾妃蒋雨晴,两人刚刚福了福身,还未开口,莫焯钧就挥了挥手道:“免礼,免礼,都免礼。”
本来躲在人后,笑的跟花一样灿烂的楚静秋,见莫焯钧来了,忙收敛笑意,故作着急走上前来,唤道:“太医,我姐姐这是怎么来?”
王太医年事已高,再加上皇上莫焯钧突然前来,让他慌了阵脚,那还顾得上理会什么楚静秋。
楚静秋见无人理会自己,悻悻然收声,但仍未放弃,还是装作一脸十分担心楚雨霏的模样站在旁边。
“皇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瑾妃蒋雪晴不合时宜的撒娇道,昨日的甜蜜还温存在她心中。
而莫焯钧仍未多加理会,反而看向皇后叶赫婷,冷声道:“皇后,这是怎么回事?朕的嫔妃公然晕倒在你的雨馨殿,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后宫之主啊?”
虽然莫焯钧这话,不是对着蒋雪晴说的,但足够让她身冒冷汗了。
皇后不卑不亢道:“皇上说的是,是本宫失职了,但今日之事,皇上最好还是问问瑾妃吧。”
蒋雪晴哪里料到皇后会说的这般直白,举手怒指向叶赫婷,怒声道:“皇后,你……”
话还没说完,只见王太医用他那臃肿的身躯跪地爬到莫焯钧面前,不停地磕头,大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楚嫔娘娘这是有喜了,已经快足月了,许是一时还未察觉,负荷不了孩子,身体虚弱晕倒了。皇上不用担心,微臣会每日给娘娘配好安胎药,这样的事情就不会再度发生……”
皇上膝下子嗣稀薄,王太医可能太过激动,话一连串一连串的讲下去,莫焯钧眸子都已放出精光,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叨唠。
莫焯钧突然弯腰跪地,惊得众人连忙跟着跪地,将腰俯得极低。可莫焯钧瞧都未瞧她们一眼,动作轻柔的横抱起楚雨霏,快步出门。
众人跪在地上皆是一愣,还是淑妃上前扶起皇后叶赫婷,酸味十足地说:“皇上哪里还顾得上我们,我们倒是一个礼儿都没省,呵呵。”
“淑妃,莫要自个儿妄加言论,大家都起来吧,没事就退下吧。”
瑾妃蒋雪晴哪里还忍得住自己的脾性,站起身子大声道:“皇后娘娘,您今儿个可真是不厚道啊!”说罢,直接转身出门。
蒋雪晴觉得仿佛刚才对楚雨霏的嘲讽屈辱,在一瞬间都回到自己身上了。什么盛宠,什么子嗣,到头来,一样都没有。反而是那个楚雨霏!
我定要你好看……
“瞧她那样,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皇后娘娘莫要跟她一般见识,若没什么事,臣妾先行告退了。”淑妃仍旧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见皇后叶赫婷并未理会自己,也自己走了。
颖妃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但将一切都默默看在眼里,暗自摇了摇头,行礼退下。好在她向来对这些不在意,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幸而能高高挂起。
被紫鸢扶起楚静秋狠狠抓着紫鸢的胳膊,紫鸢疼得脸已通红,却一声也不敢吭一声。她知道,等回到宫里,怕才是真正的腥风血雨。
紫鸢惊恐的望着楚静秋一点点变红的眸子,仿佛已经听到了她咬牙切齿的声音,身子不由得冷颤一下,楚静秋终于回过神来,愤愤离去。
白雪见众嫔妃纷纷离去,轻声提醒皇后叶赫婷,叶赫婷收回目光,转身。白雪好奇的望向殿门,娘娘到底在看些什么呢,这么出神,不过是一些出门的嫔妃罢了。
御花园中,玉竹和芍药努力的大步追赶莫焯钧,然而怎么也赶不上,仿佛脚下生风。
“皇上,奴婢为您叫步辇来吧!”芍药气喘吁吁的说。
可莫焯钧并未理会,头也不回的抱着楚雨霏奔向芍药宫。没法子,芍药和玉竹只好继续追赶起来。
……
已经睡了了许久的楚雨霏缓缓睁开双眼,其实雨馨殿中后来发生的一切她都知晓,包括莫焯钧来了,太医诊断出她有喜,以及那个熟悉的怀抱。
一路在莫焯钧怀中被颠回芍药宫的楚雨霏真的有些乏了,自有身孕以来,她是越来越嗜睡,几乎用不着任何演技的在床上装着昏迷。
终于,昨晚美梦一觉醒来,楚雨霏觉得精神大好,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儿已经全黑了。楚雨霏感到肚子有些空虚,如今,她可不是一个人在吃饭了。缓缓坐起身来,唤道:“芍药。”
前面榻上一个伟岸的背影回过头来,不是莫焯钧又是谁?
他竟然还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