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淫僧。”
我长叹口气，伸手从蒲团底下扯出条内裤。此物色呈纯黑，外形似是三角，两侧缀着蕾丝边，最该遮住的地方偏偏露了条小缝……如果我眼睛没瞎。
……而且是刚脱下来的，神特么还带着余温和女性体香！
“啧啧，平时玩的挺high啊，你这淫僧。”
“……小僧若说此物是捡来的，先生会信么？”
洪文眼里闪烁着星光，其中尽是期待。面对这纯真的眼神，我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当然不信，你开玩乐呢？”
洪文的表情当场就垮了下来，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似地，整个儿瘫成一团。他懒散地靠在墙上，朝桌脚努了努嘴，打着哈气说道：“那儿有矿泉水，怀蕊刚买的，渴了自己对嘴喝就成，这儿没讲究人。要是想来点刺激的，床底下塞了瓶陆老师提纯的伏特加，绝对够劲。”
我上下打量着小和尚，苦笑道：“我说你这是闹哪样，怎么着就和人同居了？好歹也是禅宗嫡传，五戒十善总该要遵守的吧。”
“守个蛋，小僧就没准备再回寺里。”
洪文从枕头下摸出盒烟，抖出根摇了摇。见我拒绝后，他直接就叼在嘴里点燃，自顾自地吞云吐雾起来。
“莫老师，小僧自幼在寺里长大，没见识过什么大世面。来了现代社会之后，小蹭一度也曾发下宏愿，要度这天下芸芸众生向善。结果你猜怎么着？世人给我的只有白眼、怜悯和嘲笑，佛家禅理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
小和尚吐出口白雾，出神地看着袅袅白烟。
“这些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小僧下山前就有心理准备。真正让人受不了的却是人们对待自己同类的方式，是‘人心’。尚怀蕊是个真正的善人，总是尽己所能地想让旁人过上好生活，无论旁人怎么对她，脸上的笑容都未曾消失过。可你猜怎么着？有群十二三岁的小崽子冲进她家那间小超市，将她一家上下五口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我沉默片刻，怅然地说道：“这新闻我也听说过，三个最大不过初二最小才小学六年级的孩子犯下灭门血案，手段极为残忍。两位老人身上各中了三十多刀，仅脖颈一处就检测出五条伤痕。男主人身上有捆绑的痕迹，而且也是最后一个死的。所以他不仅看见自己父母被人虐杀，还见到妻子和小女儿被……”
说真的，有些话我不想继续往下讲，尽在不言中吧。
“是啊，小僧也是从新闻里听到这事儿的。当时小僧这心里尽是疑惑，不晓得人的戾气怎么就能大到如此程度。灭门这事儿没有个不共戴天之仇，一般人甚至都不敢想对不对？”
“为了破除迷障，小僧便决定亲自去问问当事人，结果你猜他们怎么回答的？”他嗤笑一声，朝旁边的垃圾桶里弹了弹烟灰，姿势相当熟练，“就两个字——‘好玩’。”
我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沉默地看着他。
“等小僧带着三个畜生的人头去见怀蕊的时候，她没哭也没笑，只是叹了口气，说了句‘对不起，脏了你的手’。”他说的很是平静，一点都不激动，“自那以后小僧就决定了，什么礼佛，什么宏愿，统统都去见鬼吧。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小僧的天地……只为还她这句‘对不起’。”
小和尚的心情我不是不能理解。道家修“境”，佛门修“心”。对于后者而言，一辈子青灯古佛可能也比不上某人简简单单一句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洪文深陷红尘，又已看破红尘，超脱于红尘。
所谓大彻大悟，指的便是这个。
“得了，别总说小僧的破事。莫老师，今儿个到底是为什么来的？”洪文掐灭烟头，翘着二郎腿问道。
我理了理思绪，神色如常地回道：“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你期末考试作弊的训导？我说洪文同学，你颓废归颓废，有些事……”
“得，大道理小僧在寺里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正：!版h首hE发。
洪门抬手止住我的话头，不耐烦地道：“不就是用了个‘他心通’的神通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总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就开除小僧吧。”
“那倒不至于，只是来提醒你一声。”我顿了顿，严肃地道，“咱们学校是异类避难所，同时也是所升学高中。此时作弊是小，养成习惯可不妙。因果之道无需我这外行多说，想必你心里也清楚。”
“高考在天朝已与未来命运相连，即便称不上息息相关，也有不俗的影响。等到那时再继续作弊……你这颗‘琉璃佛心’也承担不起后果。可若是不作弊，凭你这成绩考个专科都勉强，怎么养人家女孩子？”
“……小瞧你了，莫老师，没成想还是个行家。”洪文眯起眼睛，下意识挺直了腰板，“你还知道什么？”
我瞥了眼床下，沉声道：“该了解的都清楚。你那小女朋友也是异类吧，超能力者？能力应该是通过‘作画’这一行为制造物品，类似于神笔马良。”
逆神巫女神魂曲是替身，有着隐藏自己的天赋能力。除非对方也是个超能力者，否则只有巫女小姐姐自愿现身时旁人才会观测到她。此时此刻，这便利的能力自然就成了皇牌搜查员，整间屋子都已被检索完毕。
斩刀没发现，倒是发现了一大堆崭新的RMB。
“啧，闲着没事儿就画一大堆RMB，怪不得不用为生活担心。你们之所以还住在这儿，就是因为怕染上过强的因果吧。”
“哈，隔着三层结界都能发现，莫老师你还说自己不懂修行？”
洪文干巴巴地笑了笑，姿态顿时降了下来，讨好地道：“先生，日后有事但凭差遣，今天这东西……咱们就当无事发生过，怎么样？”
如果淫僧与超能力少女私造假币的事情被我传出去弄得人尽皆知，冥冥之中的因果便会降下惩罚。结局会怎样我不清楚，看他这副样子想必不太妙。
“作为老师，我想要让你走回正轨。”
我缓缓起身，在门边顿住脚步。
“作为同样追求着自由的人，我希望你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洪文同学，咱们开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