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三十九年初秋,宣王北伐亲征,司马樊山甫统兵,率汉水南师六万大军北上中都,讨伐千庄邬氏姜人。
汉水褒国国君褒侯建议说:“南国之师,不适应黄土高原的水土气候,更不适应北狄不说理打法,北方的寒流来得早,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速战速回。”
程伯休不爽说:“褒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自从厉王时期的国人暴乱开始,宣王就割掉了一个地方人不去攻打一个地方人的兵制,同族不相残之理,废置国民野人的区别,乡遂入伍平等对待,老夫统兵几十年,这个难道不懂?要你多言?”
晋穆侯进谏说:“北狄人,没有正规军军队,多数都是民众临时组成,属于民团性质,人数相当的不确定,可能人数不多,也可能人数超出想象的多得多,南国六师,仅有七万五千人,可能人数上不占优势。”
宣王说:“王师出动,说那打那,怎可发动全面战争,王师七万五千人马,仅仅对五万邬氏姜人进行统御,他们要夺回千亩之地,只要圈禁平定姜人即可,不对其他地区讨伐。”
王师风范,北方狄人可不这么想,如果讲战场法则,那么北狄人永远不是周人正规军的对手,要想战胜正规军,只有用不正规的打法,才能打破正规。兵法云:胜利之法,就是正确有效的兵法,一切理论性的兵法,都服从于因地制宜的有效战法。
宣王不知道北狄地区的群狼效应,狼烟四起之后,四方狼群,积聚而来,狼嚎的声音可以传多远,狼烟的效果就如同狼声,呼唤同伴,群而攻之,一头狮子,打不过群狼。皋狼就在千亩周围。
左皋狼爪氏,右皋狼兹氏,都在中都邑左右,和邬氏姜人有通婚历史,如果亲家,连襟遇到危机,一衣带水,如何不救?
爪氏地域之大,西至黄河东岸,柳林,中阳,汾阳,孝义,等地地区,都属爪氏居住地,人口众多,民心之齐,让人叹为观止,只要一声狼嚎,十里八乡民众,都会自动而来,一致对外,这是抱团取火,狼群群居效应,生存自然法则。
兹氏,太岳山东北麓地区部落人群,与肥国临边,人口不少于爪氏部落。
因为周王朝禁止近亲结婚,邬氏姜人,人口总共五万人,所以就与爪氏,兹氏通婚,成为联姻政体。
思免说,部族血缘关系体系,大于政体体系。只要政治灾难的发生,血缘体系必出来干涉政治体系,大义灭亲人士,必定少之又少。这个时代,还没有大讲民主,也没有大讲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民主还在萌芽时期。
这也就意味着宣王这次讨伐邬氏姜人的危险系数,远远超出预计。
这是王师的最大弱点,标榜王师风范。
王师风范,在所有民众心中的理想状态,就是不扰民,不犯民,不害民,讲究战场道义,敌人还没列阵就绪,绝不攻击,不杀投降的敌人,穷寇勿追,追杀敌人不超百步,等等战争规矩,绝对禁止战场采用不人道的人盾战法。
这些框框,就让王师的一举一动都困住了手脚,那么,相反,北狄人不讲究这些规矩,也就大大的有利于他们在战场上的搏杀条件。
一个人正在犯着大错误。谁?
兮甲吉父,他完全知道北狄的战法,北狄人的性格,如果这次千亩之战,王师失利,他却不言明此事,他的罪责大矣。
兮甲吉父为何不说?
天知道,他如何想的。
话说宣王在御林军的护卫下,赵国君赵奄父驾驭王辇,慢慢吞吞的,小心翼翼向汾水霍山地区前行,必定宣王已经九十二岁,哪能受得了疾驰奔波。
程伯休的大军已经在前面开道,前锋部队已经早十天到达中都霍山汾水汾西安营扎寨,等待中军的到达。
十五天后,宣王到达汾王大庙,举行祭祀汾王大典,宣王之子杨国侯也来陪驾,蒲国侯也到了,霍国侯本就在此侍驾,赵国君本是宣王临时御马,祭祀大典在程伯休,杨国侯,蒲国侯,霍国侯,赵国侯的陪同下举行。
话说邬氏姜人,自从周军前方到达汾西的第一天起,已经备好战争物资,散尽家财向爪氏和兹氏进贡求援,爪氏和兹氏表示,只要烽火狼烟一起,他们就率民众前去参战,要多少人马,就有多少人马,他们常说杀破狼,这次让他们尽丧狼群。
三天之后,宣王说:“司马爱卿,有你率师讨伐姜人,将他们圈禁在千庄即可,不要杀戮,他们都是朕的子民,都是朕不乖的孩子,谁家没有不听话的人?”
程伯休应道:“陛下亲征,王师风范,时刻保持,这有益于朝廷仁德道义的垂范,有益于战争地区的百姓,战争百姓遭殃,这是常态,料民于战火,这是大爱。大爱必有大寿,陛下今年九十二岁了,这是最好的人寿,上天的眷顾。”
这话说的宣王很是开心,宣王赞许道:“哪朕就放心了,这场战争,尽量不让百姓遭殃,连累百姓,朕决定在此料理安置被姜人赶出来的中都百姓,爱卿明日率王师前去征伐吧,朕在此等待你的佳音捷报。”
“老臣领命。”程伯休应道。
程伯休领命而去。
宣王在此安集离散流民的千亩万民,安置于杨国安泽,分发粮草,筑城部署新家,诗人作《鸿雁》,来表明北方流民安居新家的感激之情,赞美宣王的仁政爱民,这是宣王第二次亲自安置灾难中的流民了。
话说司马程伯休率周军六万人马在百里开外的千亩之地,于姜人对侍。
程伯休对邬氏说:“邬氏酋长,你们邬氏族人总共五万民众,本官率王师七万五千人马,你如何博弈呀?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放弃千亩之地,到千庄去,本官也就不追究你的罪责了,听本官一句话,本官不会害你的。”
邬氏假惺惺说道:“多谢大司马大人的宽恕,如果大司马一对一的战胜本部人马,那么,邬氏绝不食言,率族人乖乖回到千庄去,如果司马大人以多胜少,那就不能怪邬氏人不讲理了,只好拼个你死我活。”
“什么叫一对一的打?”程伯休问道。
“邬氏人马两万,你们七万五千人马,这是不公平对决,朝廷一直讲公平合理,那么,司马大人派出两万人马和邬氏两万人马一一对决,谁倒下,那是命运注定,都不后悔。站着的,也不能帮助他们攻击他人,这叫一对一的对决,没有不公之处,司马大人如何?”邬氏酋长说道。
“这看似公平合理,但是违反战场规则,战争只讲胜败,不讲生死,战争只讲征服与诚服,不讲一对一的砍杀对方。尽管战争避免不了砍杀流血,但是纯粹的一对一砍杀,老夫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韦,这个罪名,老夫承担不起。”程伯休说道。
“既然司马大人以多欺少,邬氏人也不怕,天下自有公道,自有打抱不平之人,只要你我战火一开,上天就会派人前来抱打不平。开战吧,废话少说,战场上见高低。”邬氏酋长说道。
狼烟已经四起。也没等程伯休说话,邬氏酋长大叫说:“邬氏人听着,对面就是我们的仇人,他们将我们赶出千亩祖地,我们要夺回我们的家园,兄弟们冲啊。”
司马程不休无奈,之后下令围剿邬氏。
一个时辰不到,眼看邬氏人无力再战,节节败退,就在这时,突然从南边杀出二十万民众,从北面杀出二十万民众,将王师团团包围,四十万人合围攻打六万人,王师真是一个难逃。
突如其来的战况,让司马程伯休大惊失色,大叫撤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四十万民众看看合拢收口,周军将领,保护司马程伯休,杀出一条血路。逃出合围圈的人,仅仅三千人马。其他一个都没有出来。
四十万民众,就是不打,光光合围起来,六万周军要想突围,难上加难,绝无可能,他们这是人盾战术,六万周军尽失,据说邬氏人不要优待俘虏,那么也就是说,周军六万人马,除了三千突围之人,其他全部被打死。
司马程伯休逃出重围之后,哭了,大哭不止。
这怎么向宣王交差?
这还不算,如果狼族攻打中都,宣王还在汾王大庙,这是不得了的事情,得让宣王撤退。
宣王怎会愿意撤退?五万七千王师一战尽失,这让宣王如何不心痛。
宣王一听五万七千人马被北狄合围,无一生还,当场心痛跌倒昏厥,王子杨侯,赶紧大呼御医抢救,一刻后,宣王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无力地说,撤退,回师镐京。令霍国,蒲国,杨国,赵国,盂国合五国之力,全力打败狼群,启动戍边武周二十万大军,管控局面。
五国国君同时启动紧急状态战备,合兵二十万,和武周戍边二十万大军,以四十万兵力,南北夹击,攻打邬氏姜,爪氏,兹氏部落。
事态严重了,赵国君驾驭王辇,宣王在不到两万人马的护卫下,回到镐京。
宣王病了。
一个月后,千亩之乱平定,宣王病愈。
北伐的南国之师尽失,程伯休该退休了,不追究他的罪责,就是对他的恩赐,回封地去面壁思过吧。
宣王任用寿父担任司马一职。
司马寿上任。
司马寿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追究兮甲吉父的不言之过。程伯休恨死兮甲吉父。
南国之师失去一大半,现在紧要的事情是补充兵源,征兵入伍,司马寿建议说:“汉水之师,职责乃管控南方之邦,所以兵源应从非南方之地的其他方位征兵,这样避免同一地方人不战同一地方人的兵源之祸。”
宣王说:“那就征王幾西部固原地区青年入伍吧。”
樊山甫说:“陛下,不可,那里是遂人之后,西戎之民,此地不可料民。”
宣王说:“从前的乡人倒是很正统,成为国人,结果怎样?还不是暴乱?遂人之后,也有好人,哪里都有好人,查查固原之民的户籍成份,看看他们的祖先三代是不是暴乱之人,如果三代不是坏人,就可征兵入伍。”
樊山甫说道:“民不可料也,一旦查他们的户籍成份情况,就会引起成份不好的人的仇恨,还是不要追查他们的户籍情况为好。”
宣王笑道:“他们的先祖的成份不好,就提醒他们后面三代人以后变成好人,以后不就可以从军入伍了吗?这有何不可?朕就这么定了。”
宣王令司徒部门主管户籍的开始检查固原之民的户籍情况。随后,根据户籍信息,征兵。这是兵源之祸之后的最大兵源革典。向平等的方向又前进了一步。
淢父私下说:“樊山甫从改革派,回到了保守派,视角不同,对料民户籍清查工作的看法截然不同,户籍为何不能料不能查看?看来太宰的位置要换人了。”
不出所料,太宰樊山甫不久回到樊国封地去了。
南仲继任太宰。
大史籀推荐淢父接任自己大史的位置,自己回到封国去了。
淢父接任大史籀的位置,人称大史淢。
司空雍毅推荐散伯担任司空,雍伯回到雍国去了。
司空散上任。
张长担任汉水师尹。
褒侯担任王朝司士。
内史伊氏上任。
宣王四十年,固原检查户籍,征兵入伍,补充汉水六军,改任重臣,调整人士。
群臣慌了,认为这是宣王老年昏庸无道,废弃贤臣,有的甚至写诗讽刺宣王这个举动。就连三公六卿,群臣惧怕诛灭,作乱生祸即将发生。
他们哪里知道宣王内心对王朝的未来的期望,他在为太子宫湦执政铺路,自己必定就是九十三岁了,干不动了,老臣也老了,这个世界必定属于未来。社会的进步才是目标,守旧,只能原地踏步,不进则退,历史的原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