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笑道:“你是医生,我是患者,你说了算,需要我做什么吗?”
“您老坐着就是,小子都准备好了!”说话间,苏炎将事前准备的一次性针具掏了出来。
“您就用这个吗?”方诗涵看见苏炎拿出来的针具居然是一次性的那种,不由愕然道:“这个好用吗?”
“厄……”苏炎尴尬道:“这个……自然没有一些精制的针具用起来爽利,但也不妨碍正常使用。”
“先生若是不介意,就用我的吧。”说着,方诗涵走进一间书房,从中提出一个精致的小皮箱来到客厅,然后便当着大家的面打开。
“嘶……”
苏炎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皮箱一侧缝制的夹层中,赫然插放着一套银针,而且是按照古法制作的九针,也就是镵针、员针、鍉针、锋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这九针可谓是现代针具的老祖宗,现在常见针具的各种形态,也均是在其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除此之外,皮箱中还有戥秤、翡翠镇尺、青玉药铲、白玉脉枕、青铜药熏等古中医行医之物。
苏炎细细打量发现,这些东西岁月痕迹明显,尤其是玉制的镇尺、脉枕和药铲,颜色深沉,但却越发显得圆润光滑,这就说明,这些器物年月久远,而制作选用的玉材,也都是上佳之色。
方诗涵介绍道:“这九针据传是前清太医院某位太医的家传之宝,据说其历史悠久,怕是要追溯到明万历年间,只是因为禁灸令的缘故,这位太医家道中落,后来子嗣便将其变卖,这一路辗转便是无数年。
直到2年前,三叔在香港的拍卖会上偶然见得此物,便将之拍下,送给了我。”
“方姑娘,这其它几件器物,只怕也来历不凡吧。”苏炎思量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些恐怕也都是古物吧。”
方诗涵笑而不语。
苏炎见状苦笑,心道,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但你背着一包古董四处跑真的好么,有钱果然任性啊。
方诗涵道:“先生对这九针可还满意?”
苏炎点头:“针的成色非常好,加之岁月沉淀,针性也是异常温润;银针本又是抗菌之物,且亲近人体元气,便于调动,用来给方老治病,再合适不过。”
方诗涵笑盈盈道:“先生满意就好,针具事前已用酒精消毒,先生可以随意使用。“
苏炎道:“姑娘真是及时雨,恩师所传之术,也都是传统的九针针灸之术,虽然可以变通,但哪有九针来的顺手。”
“这倒是。”
方诗涵认同道:“九针之所以是九针而不是八针或是十针,就是因为这是先祖们经过无数医学论证、临床实践,千锤百炼而来,自然有其中道理。”
苏炎笑笑,同样深以为然。
“方老,还请您褪去外衣,裸露上身,同时卷起裤腿,同样露出皮肤部分。”
手中有了更好的医具,苏炎心中信心更足,迫不及待就想验证一下神医传承的威力,至于系统会不会给他弄点假传承戏耍他,他倒并不担心,系统不是神经病,他学也不是白上的,医学理论这样高深的东西,只要相互论证,根本做不得伪。
于他一边让方老做准备工作,一边又对站在一边的保姆道:“夏阿姨,麻烦您将客厅空调温度打到最高,方老一会可不能再着凉。”
在这过程中,苏炎也不闲着,他用力搓糅合着手掌,活络手经血脉,一会施展配针术进行封禁闭穴,对手法、手速和轻重拿捏都具有极高要求,倘若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就前功尽弃。尤其是,方老的身体元气衰竭,他必须一次成功,否则,病人的身体就会不堪重负。
室内的温度在空调的作用下,逐渐升高,苏炎不再等待,取出圆针在方老神阙、气海、膻中和足三里四穴逐一捻转,按摩穴位。
如此大约过了5分钟,苏炎问道:“方老,现在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全身上下暖洋洋的。”
苏炎笑道:“是不是觉得有一股温热的气流由下到下,在四肢百骸流窜,特别舒服?”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得到答案,苏炎不再多说,拿起长针、锋针、豪针和镵针,通过透穴、正刺、平刺、斜刺等针法分别定住神阙、气海、膻中和足三里四穴,这四穴凝聚元气,他先用针调动激发,再行针定穴,就可以确保元气聚而不散。
其实古医书中有“神阙穴可灸不可针“的说法,但今天苏炎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实在也是无奈之举,方老身体元气耗损严重,调集元气本就艰难,即便调动,也随时都会逸散,所以他必须针刺神阙穴,让方老散乱的心神凝聚,否则,即便通过其它三穴激发出来元气,心神一乱,元气也会立逸散。
元气凝聚之后,下面就该进行封经闭穴了,也就是施展“配针术”。
苏炎紧盯着方老周身的四处窍穴,也就是神阙、气海、膻中和足三里穴,这四穴处,正各有一团元气凝聚,原本针刺神阙之后,其它三处穴位在针法的作用下就会遥相呼应,三处元气就会回归神阙,合拢归一。但现在却是凝滞不前,苏炎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元气匮乏,更因为身体器官老化的缘故。
苏炎脸色异常肃穆,为方老治病,他是冒了极大风险的,别看先前他侃侃而谈,但其实方老的身体情况并不容乐观,也许他看起来还算精神,但这何尝又不是回光返照呢?
现在方老的病情就好比一座活火山,之所以没有爆发,不过是在积蓄能量罢了,可一旦爆发,那就是病来如山倒,这一倒,说什么都是不可能再起来了。而现在,这座活火山的能量积蓄,已经到达临界点,就差那临门一脚罢了。
苏炎预判,这临门一脚的时间绝不会超过半年,现在,他要做的事情就好比“排涝泄洪”,只要没有了这些“能量”,就算是“活火山”,那也变成“死火山”了。
于是,苏炎开始动了,他的右手大拇指向着方老的悬钟穴点去,点中后却又一触即离,食指曲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承山、阳陵泉、足三里、伏兔四穴,点中即止,看似毫无力道,可但凡点到之处,却微现潮红,好似血脉激涌。
似乎到了某种火候,苏炎的左手也宛如游龙一般,冲向环跳穴,可即将触碰穴位之时,却突然化指为掌。
“啪啪啪啪……”
肉掌和身体交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实际上,身处撞击中心的也只是掌心和穴位罢了,手掌拍击速度极快,飞舞般来回于承山、环跳等六穴,拍击间来回翻转,看似随意任性,实际上却暗含某种规律。
如此大概三分钟过去,两手突然交叉互进,左手穿梭于天宗、曲池、内关、外关、合谷五穴,右手向百会、四神聪、太阳、上关、翳风、晴明、地仓七穴突进。两手腾挪翻飞,极尽变化之能事,由掌化指,由指化拳、由拳化肘,时而掌击、忽而指锥,刹那肘推。
按、揉、点、叩、滚、擦……一双巧手似乎能够千变万化,霎时,方老全身上下一片殷红,就在这时,苏炎的双手拇指随着苏老脊椎逆推而上,而在靠近神阙穴时,立即一指点出,口中喊道:“合一!”
随着话音落下,神阙穴越来越红,越来越烫,直至有丝丝白气升腾。
“好!”
苏炎见状眼神一亮,左手化掌虚按神阙穴,朝着任脉、督脉、脾经、肝经、胆经浮游,右手中指、拇指、食指则迅速化喙,啄向这两脉三经。
事后,苏炎趁热打铁,指挥这股元气热流冲向膻中、关元、命门、长强、脾俞、三焦俞、肾俞、涌泉、血海九穴,仍不停息,继续冲刺制污穴,直到制污穴慢慢隆胀、鼓起,元气才慢慢消散。
苏炎喝道:“速取白布、铍针!”
“在这里。”方诗涵眼疾手快,从药箱中取出。
苏炎一把接过,右手拿起铍针就向脓包上一扎,然后和方诗涵一人一手飞快拉起白布。
“噗!”
一股腥臭地脓血喷出,洒溅在白布之上。
“成了!”苏炎情不自禁叫道,整个人却突然觉得天遥地晃,一头向地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