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了这么多年,已经忍不下去了!】
【你冷静点——】
【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可能冷静的了!我告诉你,我是因为相信你当初的那些话,才将他带了回来!这么多年,我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个人,我有多痛苦!!】
【小声点!你想闹得所有人都听见吗!】
【我怕什么?难道怕的不该是——唔】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才重新又响起陆父的声音。
【既然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也不差剩下这点时间了,等到宁木西一成年,我得到了那个东西,随便你——谁在外面?!】
知道什么?再后来的事情宁木西一个字也听不清了,他只觉得浑身冷的就好像自己依然是在冰冷的池水中,然而这一次,没有人在伸出手将他从深渊中拉出来。
为什么陆母从不亲近他?原来不是因为自从她生下自己后就身体不好的原因,因为她厌恶自己的存在,哪怕多看一眼都无法忍受。
自己只是一个可悲的私生子,是个人人唾弃的小三的孩子。
而自己的生母,到底是谁?
十五岁的宁木西只觉得那一刻,他的天,塌了。
被残忍的事实打击的宁木西却不知道,那不过只是揭开他惊人而悲惨的身世的冰山一角。
早已被陆父的放养和陆母有意无意的漠视给养‘坏’了的宁木西,收起了他所有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和对亲情的期望,用尖锐的刺将自己包裹起来,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他开始无意或者是有意的跟陆有之对着干,在他心里,这个一直以来对他淡淡的大哥,原来早就知道他的身世。长久以来却以一种戏耍猴子一般的目光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在与他毫无关系的家里,上蹿下跳,自以为是。
陆母担心什么,他偏要去做什么。
他们担心他抢走属于他的家产,他就偏要去跟他斗。同时,他也不要让陆家好过。因为那一天,在震惊之余他还发现了一个细节,就是陆父对陆母说的,在宁木西成年之前,他们的戏,依然还要做下去。
不问原因,他也懒得与管。他只是觉得恨意和自我厌恶这两种情绪让他看不清楚前面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十八岁的以前的陆有之面对宁木西所有的挑衅会用一种漠然的眼神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一句:“离我远点。”
十八岁之后,几乎一年只能见到一两次的陆有之,在看到他时,却只是神色平和,语气淡淡地说上一句:“长高了。”
而今天,他竟然还能面对做出那些事情的自己露出一丝温和的微笑。陆有之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自己大概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
短短的几分钟内,宁木西将过去的一切又重新回忆了一遍。而陆有之,也将这个小的可怜,却还算样样俱全的小超市看了个清清楚楚,包括,被即使自己紧张到身体都僵硬了也不忘记刻意挡在身后的两个小家伙。
叫宁小风的小男孩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对上陆有之的视线,还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一眼。
而那个女孩子,也从埋头涂抹绘画中抬起头来,转向自己,眼睛眨了眨,无声的笑了下。不过好像把旁边的小男孩给惊吓到了。
“你在这上班?”陆有之主动开口问道。
宁木西已经回过神来了,他咽了咽口水,干涩的回了一个字。“嗯。”手指无意识的拿起一块巧克力捏着,陆有之扫了一眼那块巧克力,心想估计下一秒,它就会被宁木西给捏断了。
“那天你说你住在城南小区,不过等我过去才知道那里正在拆迁。”陆有之将那天送宁木西上出租车时对司机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语气淡淡的,似乎对宁木西的欺骗并没有什么反应。
“哦,我那天是去那边办点事。”宁木西飞快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陆有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哦”了一声,然后他越过宁木西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两个小家伙。
宁小风已经站起来走到宁木西的身旁,他伸手拉住了宁木西的衣角,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喊了一声‘爸爸’。
令人惊讶的却是宁小音,她紧跟在哥哥身后站起来,走到宁木西身旁时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兀自越过宁木西,一路绕过柜台,走到了陆有之面前,仰起头一歪,“走?”
陆有之一愣,然后发现他居然惊奇的听懂了这个小女孩的话。“你是邀请我去家里做客吗?”他蹲下身,与小姑娘平视,笑容温和的问道。
宁小音点点头,这几乎让看到她走向陆有之时已经忍不住要抱起她飞速逃离的宁木西更加焦躁不安起来。
一把拉过宁小音,将她带到自己身后,“叔叔还有事,恐怕没时间去咱们家里做客了。”宁木西咬着牙,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语气带着一丝恶狠狠的愤愤不平,和一些色厉内荏的味道。